言瑾禾黑眸沉沉,一瞬不瞬的望著寧無雙。


    視線觸及寧無雙額頭上綁著的繃帶上那一點腥紅,黑眸微緊。


    寧無雙神色輕動,“你怎麽來了。”


    言瑾禾沒有開口,大步走過去,彎下身,長臂穿過寧無雙的背和膝彎處,稍稍用力,將寧無雙整個人橫抱了起來。


    本來就有些暈乎的腦袋,因為言瑾禾突如其來的動作更加暈了。


    寧無雙下意識摟住言瑾禾的脖子,腦袋晃了兩晃,差點兒沒吐出來。


    等寧無雙終於緩過神來,人已經坐回了病床上,隻是下一瞬,又被攬入一個寬闊微涼的懷抱之中。


    寧無雙的下巴擱在男人厚實的肩膀上,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


    等了好一會兒,見言瑾禾還是沒有鬆開的意思,寧無雙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鬆開自己。


    哪知這男人卻越抱越緊,寧無雙有點兒踹不過氣來。


    正要開口,耳邊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


    “寧無雙。”


    “啊?”


    “寧無雙。”


    “幹嘛。”


    寧無雙怔愣的等待著言瑾禾的下文,哪知等了好幾分鍾,還是沒有聽到後續,不由得有些氣結道:“你沒事喊我做什麽。”


    言瑾禾呼出一口氣,鬆開了寧無雙,抬手將她額頭上的碎發撥到一邊。


    好半響,低低道:“隻是想喊喊。”


    寧無雙:“……”


    言瑾禾目光再次落在寧無雙綁著繃帶的額頭上,抬手輕撫著那染著一點腥紅的地方,喉結輕動,聲音有些低啞,“痛不痛。”


    寧無雙還未來得及開口,一個極其輕柔的吻落在了額頭上,隨之而來的,是男人獨特的氣息。


    寧無雙睫毛輕顫,緩緩的垂下眼簾,放在身側的手,無意識的攥緊了衣角。


    輕柔的吻帶著溫熱的氣息,慢慢的順著額頭往下,如蜻蜓劃水般劃過眉心,鼻翼,唇……輕蹭廝磨,隨後深入。


    異樣的感覺湧上心頭,攥著衣角的手鬆開,不由自主的攀上了男人的背。


    與此同時,摟著她腰背的手,更加收緊了些。


    病房內一時間靜悄悄的,隱隱的某種情愫朝四周擴散開,整個畫麵看起來恬靜美好。


    微敞的病房門外,一雙桃花眼望著那相擁的兩人,眼底的光芒夾著幾不可見的黯淡,逐漸的柔和下來。


    放下握在的手,轉身正欲回隔壁的病房,一道身影忽然出現在眼前。


    靳思齊食指豎在唇邊,做了個“噓”的動作,慢步朝隔壁的病房走去。


    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靳思齊沒有理會,徑直走回病床上躺下,才不慢不緊的開了口:“麻煩把門關一下。”


    arno反手關上門,走到到床邊的小凳子坐下,皺緊著眉頭打量了靳思齊兩眼,見靳思齊除了額頭上綁著繃帶,其他地方沒什麽事,緊繃的臉柔和了下來,輕聲道:“現在外麵鋪天蓋地的新聞都在說靳氏總裁與其夫人發生車禍,生死未卜。”


    靳思齊不悅的輕哼了聲,“這些個媒體,一天到晚就知道胡說八道。”


    “嗯。”arno輕應了聲,話鋒一轉,“你剛才站在門外做什麽。”


    靳思齊皺了皺鼻子,悶聲道:“沒什麽。”


    “無雙在隔壁病房?”arno笑了笑,“我猜,言瑾禾也在。”


    靳思齊瞬間炸了毛,瞪大了漂亮的桃花眼,反手抄起枕頭朝arno的臉砸過去,“你特麽能不能別一天到晚猜猜猜,羅裏吧嗦得跟個娘們似的。”


    “好,我不猜。”arno輕笑著接住抱枕,稍稍起身,將抱枕放回靳思齊的背後。


    靳思齊不依不饒,“那你說,你是不是個娘們。”


    arno哭笑不得,“……好吧我是。”


    靳思齊這才滿意的哼了兩聲。


    病房內安靜了片刻,靳思齊滑下身子,雙臂枕在腦後,望著白花花的天花板,聲音平靜得仿佛是在說著事不關己的事情,“我媽給她下了藥。”


    arno沒有說話,靜靜的等著靳思齊繼續說下去。


    “我發現的時候,她正蜷縮在地上,渾身都在發抖。”


    “實話實說,當她撲倒我懷裏的時候,我還很可恥的起了反應。”靳思齊自嘲的笑了笑,“你說好不好笑,我一個gay,居然對女人產生反應。”


    arno神色微動,張了張嘴,“思齊你……”


    “你也覺得我很不像話對不對。”靳思齊打斷了arno的話,微眯著桃花眼,“就差那麽一點,我就忍不住了。”


    arno突然伸出手,抓住了靳思齊的手臂。


    靳思齊卻恍若未聞,自顧自繼續說:“可是她竟然哭著求我,求我救她,求我送她去醫院……”


    說到這裏,靳思齊歎了一口氣,神色幽幽,“我認識她的這七年多裏,見她哭過三次,卻隻聽她說過一次‘求’字。”


    arno收回手,神情複雜的看著靳思齊,眼底隱忍著某種情緒,有些不願看到靳思齊這副模樣,柔聲轉移話題,“餓不餓,要不要我下去幫你買點吃的。”


    “嗯。”靳思齊輕應了聲。


    在arno出門前,再次開口道:“打個電話,讓沉雁明天過來公司一趟。”


    沉雁是靳氏的法務部的律師,在進入靳氏之前,就是專門處理離婚官司的。


    *


    晚點的時候寧子希來給寧無雙做了個簡單的檢查,而寧子翼因為有事,先一步離開回公司去了。


    “四哥,我可以出院嗎。”寧無雙不喜歡醫院的味道,甚至心底深處,還對這空蕩蕩的病房有種恐懼感。


    “可以。”寧子希掃了眼站在窗前一言不發的男人,“讓他送你去我那邊,漵河灣現在守著很多媒體,你暫時不要回去了。”


    寧無雙點頭,“我知道了。”


    寧子希還要去查房,沒有多做停留。


    “我去辦出院手續。”


    言瑾禾輕聲說了句,將寧無雙吃剩的小米粥連帶盒子一起丟進垃圾袋,拎著走出了病房。


    病房裏隻剩下寧無雙一個人,安安靜靜的。


    寧無雙盯著門口看了好一會兒,起身慢步走了出去。


    往右邊病房的門牌看了眼,“靳思齊”三個大字赫然出現在眼中。


    寧無雙推門而入,裏頭的人聞聲望了過來。


    “姑娘是來找這個病房的病人嗎,他已經出院了,就在不久之前。”


    病房裏除了正在收拾的護士,再無旁人。


    寧無雙看著空蕩蕩的病床,道了聲謝,神情恍惚的轉身走出去。


    離開後,寧無雙沒有立即回自己的病房,在長廊上找了張空椅坐了下來。


    言瑾禾拿著繳費單走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寧無雙坐在病房前的凳子上,低垂著腦袋,眉頭緊皺著,不知在想著些什麽。


    黑眸朝某個病房門口掃了眼,腦海中劃過去繳費是看到的那兩道身影,心底隱約明白了什麽。


    ……


    車子駛出醫院的地下停車場,靳思齊坐在副駕駛座上,視線透過窗戶,回頭看了眼醫院的方向。


    arno瞥了他一眼,“為什麽不多住兩天。”


    其實他心裏還是希望靳思齊在醫院裏多呆兩天的,這樣比較保險,可靳思齊硬要出院,他坳不過他,隻好幫他辦了出院手續。


    靳思齊回過頭看著arno,神情又是難過又有些愧疚,“本少爺隻是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她而已。”


    上次她才經曆過程強那件事,這才沒幾天自己的母親竟然又做出這種事情,她的心裏想必也是不好受的。


    那姑娘單純著呢,這一來二回的,說不準這會兒都開始懷疑自己的人生了。


    ……


    才住了一個晚上,寧無雙沒什麽東西好收拾的。


    言瑾禾將繳費單塞進寧無雙手裏,攔腰將她抱起,朝電梯的方向走去。


    這走道上四周都是人,寧無雙的臉有些發熱,輕輕的推了下言瑾禾的胸膛,小聲道:“你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


    “閉嘴。”


    寧無雙被言瑾禾沉冷的聲音嚇得一個哆嗦,立即閉了嘴。


    寧子希的公寓離他所工作的這所醫院很近,言瑾禾將寧無雙送到樓下,停穩車子之後,雙手搭在方向盤上,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點著。


    寧無雙解開安全帶,拉了兩下沒將車門打開,立即意識到了什麽,扭頭望向言瑾禾,“開門。”


    言瑾禾恍若未聞,抽了根香煙出來,按下打火機正要點燃香煙,突然想到了什麽,將香煙連同打火機丟到一邊。


    寧無雙不由得揚高了聲音重複了一遍,“快開門。”


    言瑾禾沉聲問:“怎麽出的車禍。”


    寧無雙目光閃躲了幾下,倏地扭頭望向窗外。


    她能告訴他,是因為她在開車時非禮了靳思齊,兩人才出的車禍嗎。


    很顯然,她不能。


    於是,寧無雙無辜的眨了眨眼,“我也不太清楚,反正突然之間的,車子就撞上去了。”


    言瑾禾轉過頭,靜靜的看著寧無雙,黑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緒。


    寧無雙被言瑾禾看得有些發毛,心裏有些怕他看出自己在說謊,隻得硬著頭皮迎上他的目光,梗著脖子道:“你看著我做什麽,不記得就是不記得,你看我也沒用。”


    “寧無雙你知不知道你臉上現在寫著‘心虛’這兩個字。”


    “你胡說。”


    言瑾禾沒有再和寧無雙胡扯下去,解開安全帶下了車,繞到副駕駛座旁將寧無雙抱了出來。


    不聲不響就動手動腳,寧無雙氣結,“喂,我有手有腳,你能不能別一言不合就摟摟抱抱的,你有沒有想過一個有夫之婦的感受,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讓我很為難啊。”


    “是嗎,我看你挺享受的。”


    “……”


    言瑾禾抱著寧無雙走進公寓,身後某處的草叢裏,一道光芒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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