騷裏騷氣又帶著一絲可憐兮兮意味的聲音穿進了聽筒裏。


    寧無雙一怔,心裏突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下意識將手機拿開,看了眼來電顯示。


    言瑾禾。


    看著這三個字,寧無雙整個人瞬間懵逼了。


    電話那頭靜默半響後,一道溫和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了過來:“無雙,我是arno。”


    寧無雙更加驚悚了。


    捂著心髒的位置,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將這事兒理一理。


    arno用眼睛的手機給她打電話,還聽到了靳思齊讓她拿內褲的話。


    這……


    浴室那邊,靳思齊還探出腦袋嚷嚷著讓寧無雙找內褲,寧無雙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拿著手中走到衣櫃前,拎出一條紅內褲,走過去丟到靳思齊的腦袋上。


    靳思齊對寧無雙的行為表示十分不滿,正想說什麽,突然看到寧無雙拿著手機在講電話,隻好作罷。


    回到床邊坐下,寧無雙才開了口,“arno,你打電話給我有什麽事嗎。”


    arno咳了幾下,仍舊溫和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無力,“剛才打思齊電話打不通,手機又沒電了,恰好遇到了言總,借他手機用一用。”


    聽著arno的聲音,寧無雙覺得有些不對勁,不過兩人畢竟不熟,她也沒有多問,隻是道:“靳思齊他,在洗澡,需要我將手機拿給他嗎。”


    “不用了,沒什麽急事,打擾你了無雙。”


    “沒事。”


    “那,晚安。”


    “晚安。”


    掛了電話,靳思齊剛好從浴室走出了來,頭發濕漉漉的貼著。


    “媳婦兒,誰的電話。”


    “arno的。”


    靳思齊漂亮的臉蛋扭曲了一下,頭發也不擦,跑到電腦桌前將自己的手機拿了起來,點了幾下,手機沒有半點反應,不知道什麽時候居然沒電關機了。


    “媳婦兒,你手機借我一下。”


    “arno的手機沒電了,你打給言瑾禾,他們好像在一起。”寧無雙將手機遞給靳思齊,“剛才我聽arno的聲音似乎有些不對勁,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


    聞言,靳思齊眉頭皺的更緊了。


    電話響了好一會兒,才被人接通。


    隻不過這次接電話的是言瑾禾本人。


    “有事?”


    “arno人呢。”


    “走了。”


    靳思齊咬牙,“他在哪裏。”


    “我為什麽告訴你。”


    “言瑾禾!”


    “靳總朝三暮四,還請以後不要再打電話給言某了。”


    這話一落,耳邊就傳來了“嘟嘟”的忙音。


    靳思齊的臉一下青一下紅,握著手機的五指關節微微泛著白。


    寧無雙靠的近,剛才言瑾禾說了什麽她自然也聽到了,這會兒看著靳思齊的目光十分同情。


    隻見靳思齊的臉色就像走馬燈一樣變幻了還一會兒,咬牙切齒的擠出兩個字:“渣男!”


    寧無雙幽幽的歎了一口氣,拍了拍靳思齊的肩膀,“他是不是渣男不重要,重要的是arno可能生病了,你真的不出去找他嗎。”


    靳思齊想也不想就開口:“大老爺們生個小病,有什麽好擔心的。”


    寧無雙目光忽然變得狐疑,上下的打量著靳思齊。


    靳思齊眸光一顫,掩唇輕咳了聲,看向別處,小聲的嘟囔道:“好吧,其實是本少爺跟他吵架了。”


    “吵架?”寧無雙嘴角一抽,“為什麽吵架。”


    照她看來,arno脾氣那麽好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會和靳思齊吵架,是有八九是靳思齊這傲嬌的自己又作妖了。


    靳思齊哼唧兩聲,沒有回答。


    十多分鍾後,兩道身影穿過漆黑的客廳,偷偷摸摸的溜了出去。


    靳思齊將車子開出了漵河灣,緊繃的臉才鬆了下來,“媳婦兒,這麽晚了你出來做什麽。”


    寧無雙輕聲吐出兩個字:“吃飯。”


    話音剛落,肚子也很是時宜的響了起來。


    靳思齊也想到了那一桌奇怪的菜,麵皮抽搐了一下。


    “你送我到前麵的公交站放我下來就可以了。”


    現在才是晚上八點多,街道四周燈光籠罩,人聲鼎沸,馬路上亦車輛絡繹不絕,車燈幾乎閃花眼。


    開到公交站前,靳思齊將車子停穩,看著解安全帶的寧無雙,探身過去單手撐在副駕駛座的椅子上,皺起了漂亮的眉頭,“媳婦兒,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嗎。”


    “不需要,你還是去陪arno吧。”寧無雙打開車門下了車,突然想到了什麽,回頭看著靳思齊,“你回去的時候打個電話給我,稍上我一起。”


    靳思齊撇了撇嘴,“知道了。”


    寧無雙靜靜的站在路邊,看著靳思齊的車子消失在視線裏,才呼出一口濁氣。


    收回目光,轉過身順著人行道往前走。


    夜晚氣溫有些低,風吹來時,還夾帶著絲絲寒意。


    寧無雙緊了緊身上的小外套,看著從身邊走過的一對對洋溢著笑容的情侶或閨蜜,看著其中好幾個人手中的棉花糖,恍惚記得自己也曾與這些人有過相似的經曆。


    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塵封已久的回憶脫匣而出。


    那一年同樣是春季。


    那時候的寧無雙隻有兩個朋友,一個是言靜,另一個是鬱少卿。


    初初開學,他們幾人隔了一個寒假沒見,開學的前一天晚上回校放好東西後,就相約出來逛街。


    鬱少卿是男人,對陪女孩子逛街這種事情自然是拒絕的,不過最終還是耐不住寧無雙的哀求,陪著她們兩個一起來了。


    當時街上出現了一個買棉花糖的老頭,要知道棉花糖在那個時候已經很少見了,不少女孩子覺得新鮮都圍了過去,一下子將賣棉花糖的那個老頭子圍了個水泄不通。


    寧無雙和言靜也想嚐嚐,但又不想去和他們擠,於是就纏著鬱少卿。


    鬱少卿被她們吵得舉雙手投降,不情不願的拿著零錢擠進一堆女生裏,給她們買棉花糖。


    人實在太多,鬱少卿進去了足足半個多小時,才拿著兩個棉花糖走了出來。


    寧無雙和言靜一個人拿走一個,舔了一口,一臉的心滿意足,看著彼此,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們笑什麽,很好吃嗎?”


    鬱少卿莫名其妙的看了兩人一會兒,突然湊到寧無雙麵前,就這寧無雙舔過的棉花糖咬了一口,很認真的咀嚼了一會兒,眼底似閃動著星光,笑容卻比星光更為燦爛。


    “味道還不錯。”


    “噫,你好惡心。”寧無雙一臉嫌棄的將剩下的棉花糖塞給鬱少卿,“你吃完它吧,我不吃了。”


    鬱少卿也不介意,當真將寧無雙剩下的棉花糖吃完了。


    言靜手裏拿著隻啃了一口的棉花糖,嘴角噙著笑意,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他們,手裏的棉花糖什麽時候融化了都不知道。


    寧無雙趕緊抽了張紙巾出來替言靜擦手上沾染的糖漬,言靜卻抽回了手,輕笑著開口:“不用擦了,擦不幹淨的。”


    彼時不知,後來才恍然明白過來,言靜那句話裏,或許還有另一個種含義。


    大概也是從那時開始,兩人的友誼就產生了看不見的裂痕。


    可言靜真正恨上她,卻是在那很久以後。


    那是剛上大學的時候,她和言瑾禾在一起的第七天,鬱少卿一聲不吭的出了國,從此和她們斷了聯係。


    鬱少卿離開的前一天曾來找過寧無雙,那時的他依舊滿臉痞氣的笑容,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麽不一樣。


    “無雙,你喜歡他嗎。”


    “嗯,很喜歡,很喜歡。”


    “那就好。”


    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麵時的對話。


    就此,在寧無雙的青春裏僅存存在著的兩個男人,她的藍顏知己她心愛的人,在短短的幾個月裏,相繼離開了她。


    還都是不辭而別。


    有人說過,沒有告辭的離別才是最不傷人的。


    可於寧無雙而言,卻最是傷人。


    或許是太過傷太過痛,所以在那之後,她才會做出那些連她自己都不屑的事情。


    寧無雙仰起頭望著街邊的路燈,抿緊了唇,用力的眨著酸澀的眼睛,想要將淚水逼回去。


    和言靜鬧翻之後的很多時候,她忍著她,並不全是因為她是言瑾禾的妹妹,還有一部分是因為鬱少卿。


    除了當事人和她,誰也不知道,其實在她和言瑾禾在一起後,鬱少卿曾接受過言靜的告白。


    隻是好景不長,隨著鬱少卿的離開,這段感情無疾而終。


    她和言靜,其實誰也不比誰好多少。


    往前走了一小段路,果然看見有個賣棉花糖的大伯。


    寧無雙目光微動,從兜裏翻出幾張散錢走了過去。


    “姑娘,買棉花糖嗎。”


    “嗯。”


    那大伯動作利索的做好了一個棉花糖遞給寧無雙,那棉花糖圓圓的,綿綿的,就像天上的雲朵。


    寧無雙付了錢繼續往前走,看著手中的棉花糖,直到棉花糖上隱有融化的跡象,才伸出舌頭,輕輕的舔了一口。


    甜膩膩的味道,和記憶中的甜度想同。


    卻不知道為什麽,甜不到心裏去。


    寧無雙看著手裏依舊開始融化的棉花糖,一時間沒有了繼續吃的欲望。


    一輛黑色轎車緩緩的停在了路邊,車內的人幽深的眸子緊盯著站在路燈下看著棉花糖發呆的姑娘。


    好半響,車門打開。


    “寧無雙。”


    寧無雙猛地回過神,側身望去,猝不及防的,撞入了一雙瀲灩著淺淡流光的黑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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