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陸寧遠臉上的一抹疲色,梁笙不自覺的咬了咬下唇,眸光閃過一抹複雜,卻是沒有再說什麽。


    陸寧遠沒有再去和一邊的梁笙說著什麽,腦海裏,總有一幕幕在不斷的回憶著....


    .......


    那年,我剛十三歲,那個時候,什麽沉穩能幹這些詞匯,都跟我沾不上邊。


    和一般的少年一樣,叛逆,整日的不得消停。


    因為家裏的關係,我也整日和一群紈絝混在一起,但是父親卻一直以我為傲,說:“同樣是玩,我的兒子就和別人家的不一樣,以後,是要背負著整個陸氏集團的!”


    我不以為然,但是心中的確是認為,以後接手陸氏,就是我今後的道路了。


    直到有一天。


    父親病逝,家中就好似一下子坍塌了一般。


    陸氏也倒了,變故接踵而來。


    家中平日那些巴結著父親的親戚,還有那麽喜歡我的叔叔們,一個個都對我避如蛇蠍,好似不想再多和我深交一般。


    直到被穆長風找到了,我才有了一個新‘家’。


    進到了穆家,雖然穆長風待我好似如親子一般,但歸根結底,也是寄人籬下的,沒少遭到人的白眼。


    我收起了叛逆,隱忍著自己的性格。


    在穆家,隻有穆媛會待我好似真的像哥哥一般。


    我很喜歡這個妹妹,其實她和我處境也有些相似,家裏繼母,經常刁難。穆長風每次出差,總會帶回些好的玩的,她就會偷偷拿給我。


    其實我是有些覺得好笑,畢竟比穆媛打上了幾歲,早就不喜歡這些東西了。但是每當看到這個妹妹,心裏便好似被注滿了蜜一般。寄人籬下又如何,至少還有穆媛。


    直到偶然偷聽到穆長風打電話,才知道了當年的種種,陸氏是如何倒下的,穆長風是怎麽和人算計,奪去了父親最後的那麽一點救急的資金。


    那時候,我的心境漸漸的開始變了。


    我開始恨穆家的一切,每個人,但是,對穆媛,卻是怨不起來....


    對這個妹妹,似是無形中,開始有了一點不一樣的感情。


    後來,穆媛同穆長風去席家做客,一眼鍾情上了那個小少爺,我心裏有些不舒服,但是卻一直在心中端正著自己的立場。


    我是哥哥,隻是哥哥。


    這幾年,住在穆家,我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穆長風不知是處於愧疚還是什麽心理,叫我去穆氏幫忙,從來不敢直視我的眼睛。


    嗬....


    收養人家的兒子為了讓自己的心裏舒服一點嗎?


    真是諷刺!


    在穆氏,我出色的工作,讓穆長風越顯欣慰,似是打算讓我畢業便幫忙打理,對此,我一直沒有說什麽。


    一次,回到穆家的時候,就看到穆媛在哭。


    穆媛上了大學,出落的越來越明麗漂亮了,每天喚我一句哥哥,便好似甜到了心裏一般。


    但是我卻看不得她哭。


    每每一哭,總是將自己的胳臂掐的又紅又紫的,有一次,還流了血。


    “哭什麽?”我輕聲問道。


    我走進屋內,卻不靠近。


    妹妹大了,我始終要記得保持距離的。


    她不說話,但是我卻了然,知道又是為了那席景嚴,其實心底閃過一抹嫉妒和惱怒,那樣一個人,在我眼裏,自然是不值得媛媛去一門心思投入的。


    我以為她隻是小姑娘的情竇初開,以後就會好了,沒想到她竟真的一門心思撲在了席景嚴身上....


    “又是為了席景嚴?”縱然心裏如何苦澀,我麵上卻依舊隻有和緩。


    “他...和崔允去巴厘島了....”


    果然....


    我不知道這樣安慰過她多少次,卻隻覺得心中越來越煩躁,那股感情,好似要衝破了心髒翻湧出來一般....


    所以我更加的投入到了在穆氏的工作當中。


    遲騁和穆媛媽媽的事,我也是偶然得知的。


    嗬......


    原來穆長風不光在事業上是個渣子,原來在感情上也是個人渣。


    穆長風病危之際,曾將我單獨叫道了床邊。


    給我我五百萬。


    我收下不曾有一點猶豫,這是他欠陸家的,我何必和他客氣?


    穆長風倒了,穆家也不再風光。


    遲騁的所作所為,我都不能說什麽。但是深知穆媛的性子,我怎麽可能讓她知道遲騁的事。


    我把她叫到了海岸邊,道出了心中所想,把對穆家的仇怨,都發泄在了她的身上。可能是這件事在心中壓抑的久了,我真的傷害了媛媛。


    當看到那抹嬌小的身子在撲倒在海水邊的時候,我心裏卻悶的厲害,一種灰暗的情緒好似要將我吞沒了一般,快要窒息了。


    緩步,走上前將她拉了出來。


    麻木的說完了那席話,我便離開了。


    報複了,卻一點也不覺得輕鬆。


    其實,我就躲在不遠處的,偷偷跟著她,直到她回到了家我才離開的。


    當時心裏沒有什麽感情,隻是麻木。


    似是,當年知道穆長風的本質時,我就已經預料到了會有這一天,但是....


    ......


    我隻身一人去了芝加哥。


    沒多久,我就知道了穆媛的婚訊。


    我沒有回來,隻是一個人在公寓的房間內坐上了一宿,似是對穆媛能嫁給席景嚴沒有什麽意外。


    但是卻怕她受委屈。


    這麽想了一夜,也沒想出什麽來。


    有些想笑,在把她推下海的時候,就知道我已經沒有什麽立場去管她了。


    我在芝加哥,如我所願,將陸氏再次發展了起來。


    曾經父親的那些老友,也漸漸的聯係上了,麵對那些人的噓寒問暖,我都一一笑著應承了。


    我越來越學會如何掩飾自己的情緒,學會了怎樣與人交際。


    隻有利益和能力才能留的住人,所以我深有體會。


    四年了,我回了北城。


    陸氏的根,終究是在北城的。


    那天,從包間的門口出來。


    就撞見了那抹身影,僅僅是一個背影,我都能認出來。


    那是穆媛.....


    我以為自己除了愧疚已經麻木的不會在意了,但是,當那抹身影從我身邊走過,鼻息間聞到了那抹馨香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心思漸漸的有些動搖了。


    一直麻木的心就一直在期盼著什麽一般。


    好像等的就是這一刻。


    .......


    後來,那天,在公司樓下,嚇著大雨,也掩飾不掉她看著我眼中的那抹驚恐和害怕。


    還能記得我。


    其實當時,我還是有點慶幸。


    走過去,扶起了她,還是那麽瘦,也知道她在席家過的不好,漸漸的,想要照顧她的心思好像瘋長起來一般。


    說出口的話,卻忍不住帶著刺。


    “她是穆家的大小姐,這種有錢人家的大小姐,從來都是眼睛長在腦袋上的。”我故意這麽說。


    她果真走開了。


    看著那挺的直直的,透著倔強的背影,我笑了。


    性子真是一點也沒有變。


    ......


    想要照顧她,但是卻能感覺到她對席景嚴依舊帶著感情,三年的婚姻,磨平了她的性子,但是對席景嚴卻沒有變。


    我沒忍住。


    那天在d城,刻意幫了她一下。


    故意吻了她的脖頸,故意激怒了席景嚴。


    當時其實是有一點私心的,如果,席景嚴當時能氣得轉身離開,我也打算帶穆媛離開的。


    我在北城一點一點發展著穆長風當年的企劃。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堅持著什麽,我漸漸的接觸到了席景嚴,這個男人,有才,有手段,但是,卻太過不可一世。


    媛媛性子強,席景嚴的脾氣臭,所以在我看來,兩人不會有好結果。


    而且,席景嚴那個樣子,我是真的覺得配不上媛媛。


    便處處刁難,處處刺激他。


    嗬...


    誰知有時候,沒有刺激到他,反而給自己惹了一肚子的氣。


    知道媛媛被遲騁的人綁架了的時候,那個時候,我是從未有過的心慌。


    遲騁當年一手毀了穆家,我不想他再毀了媛媛。


    這種心情,直到知道她沒有事,才放了下來。


    我發現,我自以為沉澱了四年的感情,其實根本就沒有消失,隻不過一直都是被自己給刻意忽略了,所以,當回北城的時間越久,我也就越想帶走她。


    即使那種感情好像要將我的心髒灼燒,我依舊什麽也沒有做。


    我承認自己是膽怯了。


    隻敢在背後關注媛媛的一舉一動,卻不敢靠近一步。


    四年來,我把大量的工作壓在了自己的身上,我也趕緊累,是真的累了。


    身體越來越不好,醫生建議我休息,我想,是時候回芝加哥了....


    見媛媛和席景嚴重新在一起,我知道,北城沒有別的什麽值得我流連在這裏了。


    我徑自澆滅了心頭的那抹情愫。


    曾經我任它悄無生氣的生長。


    又自己一個人壓抑住它,現在平息了它。


    我想,可能是在穆家的時候,我已經習慣對媛媛的隱忍了,默默的為她撐起一片天,所以,我從不打算將那些種種告訴她,也不願告訴她....


    就這樣,就很好。


    初見,待我如至親。


    如今,我愛你依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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