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寶發誓,她真的不想哭的。


    可是,當看到薄寒初的那一刹那,心裏的思念和委屈就像是發酵了一樣,咕嘟咕嘟的直冒泡。


    她就是再相信薄寒初,但還是會忍不住的難過啊。


    尤其是那屬於她的溫柔如今被他給了另一個女人。


    “大寶……”她仰起頭看著他,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情緒,眼淚順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對一雙的往下掉,秀眉緊緊的蹙著,連鼻尖都紅紅的。


    心寶的小臉快要和頭上的紗布一樣的白,她兩隻手還在緊緊的抓著他的胳膊,就像是害怕被丟棄的小獸,低低的哽咽,眸子裏盡是恐慌。


    薄寒初那雙冷漠的重瞳有一刻的顫動,但又恢複了深深的漠然。


    從她的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他的語氣涼薄寂靜的如一片沒有潮浪的海,“離婚協議書我已經簽好……”


    “我不聽!我不聽!”心寶忽然捂住了耳朵,啞著嗓子不停的喊道,像是一個任性的孩子。


    但是哪怕她再要逃避,他低沉的嗓音還是肆無忌憚的闖進了她的耳朵裏。


    “我已經離開雷氏,很快也會帶著她離開安城。”


    離開……


    隻需這兩個字,就能讓心寶心魂俱裂。


    她怔怔的看著他,雙眸裏都是害怕,是擔心他徹底消失在她生命裏的畏怯。


    “好好照顧自己。”


    他最後扔下這句話,就要轉身走。


    心寶猛地從後麵抱住他的腰。


    原來,當一個人真正想哭的時候,是哭不出來的。


    這一刻,她寧願他對她絕情徹底,也不想他再為她留一絲的溫存。


    “大寶……”她的聲音顫抖著,怕被推開,還用力的緊了緊手臂,“不要……”


    那是悲傷到極致的嗚咽。


    “我已經為你斬了我所有的一切,你現在丟下我,要我怎麽辦?我答應你,再也不逼著你愛我了好不好?你可以不愛我,但是求求你,別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把臉埋在他的後背上,她抱在他胸前的手驀地攥得很緊很緊。


    好像這樣他就不會離開一樣。


    薄寒初低著眸,看著那雙一直在發抖的手。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那剛剛始終端著的冷漠眼睛裏,陡現最最濃鬱的心痛。


    薄寒初的眼神似乎是漫不經心的往不遠處的別墅二樓淡淡的掃了一下。


    有一個身影迅速的躲到了窗簾後麵。


    他輕薄的唇抿成近乎淩厲的弧度。


    握住心寶的手,緊緊的捏了一下,然後無情的扯開她。


    心寶被他的力道弄得猝不及防的往後連續退了好幾步。


    雨,毫無征兆的落了下來。


    淋在心寶的身上,她就像是一點兒感覺沒有一樣的,被雨水澆打的眼睛睜不開,但她仍舊很努力的去辨清他的背影。


    可,男人沒有一分一秒的停留,大步的往前走去。


    一切的一切,就像是電影的慢鏡頭。


    心寶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隨著他沉穩的腳步,她的心也在一點一點的裂著口子。


    當他的身影徹底的消失在視線裏時,心寶站在雨簾裏,茫然可憐的如一隻被主人丟下的小狗。


    可還是倔強的不肯挪動一步,就站在原地,等著主人的回頭。


    不需要擁抱,真的不需要。


    此時的她隻想要一個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哪怕,那目光裏再也沒有留戀。


    ……


    周嬸正在廚房裏心不在焉的摘著菜,時不時的露出腦袋來看看門口的動靜。


    心寶在外麵她是知道的,現在,就要看看少爺到底對那個雷家大小姐還有沒有什麽不忍。


    她其實真是不明白,代小姐不比那個囂張到不可一世的大小姐強多了?怎麽少爺的眼光就這麽差呢。


    雖然不想給少爺添什麽麻煩,但是心裏也暗暗決定,如果這次少爺還對雷心寶不舍,她就肯定要告訴薄老,將少爺這心思連根掐斷。


    她不認為這是在害少爺,反而固執的認為這是對少爺的好。


    他那麽年輕,哪裏懂得感情裏的決斷取舍,她既然看著少爺長大,又怎麽會忍心看他犯錯。


    等少爺反應過來代小姐才是適合他的人時,一定會感激她這份苦心的。


    周嬸越想越覺得自己對,摘菜的動作都跟著輕快起來。


    這時,門口傳來響動,她連忙出來看,見薄寒初渾身濕透,驚訝的叫了一聲,“哎呀少爺,你這也不怕感冒了,趕快去換件衣服啊。”


    薄寒初英俊的麵龐透著濃濃的冷漠,看都沒看她一眼,對她的大驚小叫也置若罔聞。


    周嬸隻以為他淋了雨不舒服,剛要上前,心思又一動,揚聲喊道,“代小姐,少爺淋雨了。”


    她剛說完,就見代夢惠手裏拿著一條幹淨的毛巾從樓上走了下來。


    站在薄寒初的麵前,將毛巾遞給他,溫婉的笑著,“快擦擦吧。”


    薄寒初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漆黑的眸沉沉深邃。


    片刻,他接過了毛巾往浴室走去。


    薄寒初的手指不經意的劃過了代夢惠的手。


    她低著頭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指尖,感覺有一陣陣的酥麻之感從指尖傳到了心裏。


    周嬸看到這一幕,湊了上來十分欣慰的對代夢惠說,“代小姐,你瞧,少爺對你的態度已經慢慢變好了,我就說,隻要那個雷大小姐不在,少爺遲早能看到你的優點,等你肚子裏的小寶寶一生出來,你們一家三口,就等著幸福吧。”


    代夢惠彎唇笑了笑,模樣羞澀,沒說什麽。


    周嬸見她不好意思,親熱的拍了拍她的手,又忽然想到什麽似的,高興的說道,“我得趕快告訴薄老一聲。”


    說完,就一邊拿電話一邊往廚房走去。


    代夢惠撫摸著自己微隆的小腹,又看向了薄寒初離開的方向。平靜的麵容漸漸的浮起一絲勢在必得的意味。


    ……


    心寶不知道站了多久,可那扇門始終沒有打開過。


    那個人,也再也沒有出來過。


    他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站在這裏?他是不是不記得自己還在等著他?


    心寶冷的渾身顫抖,連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這麽簡單的動作都用了好長的時間。


    手指已經凍得僵硬,她抖著手,咬著唇試了很多次,才把手機屏幕的鎖劃開。


    找到薄寒初的號碼,按了下去,握著手機一點一點的挪到耳邊,雨水聲越來越大,她甚至聽不清裏麵在說什麽。


    手機屏幕忽然暗了下來,她霧蒙蒙的眸心縮了縮,不死心的又重複剛才的動作。


    解鎖,找號碼,撥過去。


    一次又一次,直到她的手機徹底被雨水浸泡的再也開不了機,電話始終沒有撥出去。


    她感覺,她快站不住了。


    慢慢的蹲下身子,坐在了地上,好像感覺到了絲絲的冷意,不過不是很明顯,但心寶怕自己堅持不了多久,就屈起雙腿,緊緊的環抱住。


    這樣,等大寶出來時,她不至於暈倒,還能跟他說上幾句話。


    問問他,還要不要她。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夜幕徐徐的降臨,但雨水一點兒變小的趨勢都沒有。


    心寶的頭很疼很疼。


    躺在冰冷的地麵上的一瞬間,她忽然害怕的發現,如今苦肉計對他來說,好像也沒有任何的作用了。


    那樣的話,她好像,真的無計可施了。


    “心寶!”


    迷迷糊糊之中,不知道是誰大驚失色的喊了她一聲。


    那一聲隔著雨簾聽不真切。


    昏過去的前一秒,心寶有多麽盼望,這個人,是她心裏想的那個人。


    ……


    但,當她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再次醒來時,看到的不是心心念念的大寶,而是一張帥氣的臉變得慘白慘白的趙小威。


    他正端著一碗薑湯朝她走來,見她睜開了眼,又驚又喜,“心寶!”


    趙小威的腳步加快了一些,但還是穩穩的,沒讓薑湯灑出來一滴。


    他把薑湯放到旁邊的小桌子上,將要掙紮著坐起來的心寶小心的扶起。


    “這是哪兒?”心寶剛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已經沙啞的不像話。


    趙小威聽她的聲音黯淡,不像往日那麽清爽透亮,心裏一疼,應道,“這是我家。”


    心寶疑惑的看著他。


    趙小威看出她的不解,不想她多說話,連忙解釋道,“我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對方讓我趕到水木春城別墅,說你在那裏快要不行了,把我嚇死,一路上還僥幸的以為是接到了耍我的電話,等我看見你全身濕透的躺在地上,我感覺我的心跳都快停了。心寶,你怎麽那麽傻?”


    心寶微微的垂了眼眸,看著自己的身上已經換好了一件幹爽的的男士短袖。


    趙小威怕她誤會,語氣有些急,“你一直迷迷糊糊的吵著不想回家,不想去醫院,我就隻好把你帶我我這兒了,衣服是我拜托鄰居阿姨給你換的。”


    心寶沒有力氣的點點頭。


    她對趙小威很放心,並沒有擔心他會趁機冒犯自己。


    趙小威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心寶,你的丈夫要和你離婚嗎?為了那個懷了他孩子的女人?可就算再怎麽樣,也不該就這麽任由你淋雨啊,你這頭上還有傷呢,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有人打電話給我,讓我去找你,你就危險了,就這樣你還昏睡了兩天,高燒39度,一直說胡話……”


    心寶渾身一顫,突然抓著他的手,直直的盯著他,“你說,有人給你打電話讓你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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