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如錦被傭人扶起來時,已經站不穩了。


    她的腿上,從膝蓋往下的地方,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血點,看著十分地瘮人。


    紀少昀走了過去,彎下腰,湊近她的耳邊,低聲緩緩道:“如錦,你看……最終還是我救的你,你的慕蕭寒,他在哪兒?要沒有我去向奶奶說情,今天你就是死在這裏,又有誰會可憐你?”


    紀如錦咬著牙,身上冷得發抖,更因為紀少昀的話而難過不已。


    是啊,她就算是死在這裏,又有誰會可憐她?


    別人都有父母疼,可是她的父母在哪裏?


    頭一次,紀如錦是如此地怨恨將她生下來,又將她拋棄的父母。


    至於慕蕭寒……她沒有權利,也沒有資格去影響他的決定,所以,這個男人對她來說,其實不過是無關緊要的一個人罷了。


    “大哥,謝謝你。”不管她有多討厭,多排斥紀少昀,但她今天能活著離開這裏,確實是該多謝他去向老太太求情。


    紀少昀卻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看著她蒼白虛弱的神情,即使是這樣,仍然美得讓人心疼憐惜。


    “如錦,如果你要謝,我更希望你能用你自己來謝我。”他的聲音,很輕,卻讓紀如錦嚇了一跳。


    她猛地推開他,神色閃躲:“大哥,時間不早了,我該回慕家去了。”


    紀少昀沒有逼她,即算想對她做些什麽,現在這樣子,也隻會倒盡他的胃口,不如等她好了,反正來日方長。


    離開紀家,紀如錦沒有立刻回慕家,而是去了診所。


    醫生看到她腿上觸目驚心的傷時,嚇了一跳,追問她這是怎麽造成的,是誰這麽狠心,竟然這樣對付一個女孩子,紀如錦笑了笑,反而安慰醫生說:“沒什麽,其實不怎麽疼。”


    可醫生清理傷口上藥時,她差點疼暈了過去,汗水浸濕了上衣。


    從診所出來,她一步步挪進了服裝店,因為怕慕蕭寒嫌棄她穿著太廉價,她掏出那張有八百萬的卡放到櫃台上,告訴了店員自己的尺碼,讓店員拿了條最貴的裙子。


    換上齊腳裸的裙子,紀如錦出了服裝店,在路邊打了輛的士,報了地址,這才靠在座椅上徹底喘了口氣。


    結果,的士進了崗亭,不準進去,紀如錦隻好又咬著牙一步步往裏麵走。


    進了慕家,紀如錦就碰到了和江媛媛約好出去逛街的慕恩恩。


    慕恩恩對紀如錦的厭惡是越發地排斥了,看到她進來,故意走過去,狠狠地撞了她一下。


    紀如錦強撐著從崗亭走過來就花了大半個小時,最後一點力氣都快耗盡,再被慕恩恩這麽一撞,毫不意外地倒了下去。


    慕恩恩立馬跳了起來,指著紀如錦的罵道:“你這個女人,竟敢玩這種把戲,別以為故意裝摔倒我就會被嚇到。”


    紀如錦什麽都沒說,咬著牙,撐著站了起來,看也沒看慕恩恩一眼,往電梯走去。


    慕恩恩更不爽了,心想她這是什麽態度?抬腳朝紀如錦追了過去。


    “喂,你給我站住。站住,聽到沒有。”


    紀如錦沒有理會,繼續艱難地往前走,還沒走出兩步,便被慕恩恩從身後猛地一推,撞到了前麵的台階扶手上,腦袋一陣發暈。


    “呦,你這裝柔弱是不是裝錯時候了,大哥現在可不在家裏,你這是要裝給誰看呐。”


    慕恩恩看著她額上撞出來的傷,沒有絲毫愧疚,反而十分得意地環著胸,鄙夷地嘲笑起來。


    紀如錦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猛地站了起來,怒瞪著慕恩恩,幾乎是咆哮般地聲音道:“你是不是有病啊?我招你惹你了嗎?自己跟瘋狗似地追著人咬,你還想做什麽?是不是要我死才開心?你要我死是不是?來啊,殺了我吧,來啊!”


    慕恩恩被嚇到了,她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麽暴吼,更何況,紀如錦總是一幅好欺負的樣子,讓她產生了一種可以隨便欺負的錯覺。


    楞她不知道紀如錦今天都遭遇了什麽,更不知道人被逼到了極致,真是恨不得死了幹淨。


    “我……我要告訴我哥,你……你竟然凶我,罵我。”慕恩恩吸了吸鼻子,哭著跑了出去。


    紀如錦看著門口消失的背影,笑了笑,轉身往電梯走去。


    晚上,慕蕭寒回來,餐桌上並沒有見到紀如錦,於是問了祁叔,祁叔說紀如錦回來後就一直沒有下樓,敲門也沒有聲音,估計是太累睡著了。


    慕蕭寒以為她在因為上午在車上的事情堵氣,心裏冷笑起來,她還真當自己是慕太太了?竟敢使起了小性子,既然不想吃飯,那就餓死算了。


    慕恩恩看大哥神情不好,想到今天紀如錦吼自己的事情,馬上委屈地開始告狀。


    “大哥,她太過份了,竟然那麽凶我,還罵我是瘋狗。我討厭她,大哥,你跟她離了吧,這樣的女人,怎麽配當我的大嫂,我看還是媛媛姐好,她又那麽愛你,你怎麽就不娶媛媛姐當老婆?”


    慕言飛聽了,哼哼冷笑起來。


    “二哥,你笑什麽,很好笑麽?”


    “我笑什麽?我笑你蠢,江媛媛叫誰幹媽你不知道麽?也隻有你蠢得以為江媛媛嫁給大哥才是對大哥好,我看大哥就是娶頭母豬也好過娶了江媛媛。”


    慕言飛一臉看蠢貨般的神情看著慕恩恩,不是他毒舌,他是真覺得自己的小妹沒腦子。


    “你……你……你是不是也被紀如錦那個女人迷昏頭了?她哪點比媛媛姐強了。”


    慕恩恩氣得快哭了,向來寵著她的大哥因為紀如錦下狠手懲罰了她一頓,還扣了她一年的零花錢,沒想到昨天還和她站在同一戰線的二哥現在也開始向著紀如錦那個女人了。


    這個女人到底哪裏好了?一個個都被迷得神智都不清了。


    慕言飛懶得和她爭,隨便吃了幾口,扔下碗筷就上樓了。


    慕恩恩跺了跺腳,想到下午江媛媛對她說的話,她立即收斂了脾氣,試探道:“大哥,你是不是因為媛媛姐是小姑的幹女兒,所以才不想娶她的?”


    慕蕭寒抬頭,看向對麵的慕恩恩道:“不是因為這個,還有,閉嘴吃飯,不然就別吃了。”


    慕恩恩的話全都被堵在了嘴裏。


    慕蕭寒吃過飯,並沒有馬上上樓,而是在花園裏轉了一圈,直到天黑,才上了二樓。


    到了二樓,他又去了書房,待到九點半,這才坐著輪椅回了房間。


    進到臥室,就看到紀如錦躺在床上沉沉地睡著。


    慕蕭寒陰了一天的臉色,徹底黑了。


    他特意將衣櫃的門開得很大的聲音,又“砰”地一聲關上。


    之後,進浴室時,又“砰”地重重將門關上。


    直到他從浴室出來,紀如錦還是以之前的姿勢躺著。


    慕蕭寒神情陰寒地操縱著輪椅到了紀如錦睡的那一邊,這才發現她的臉色白得有些難看,額上還在冒汗,可是整個人卻緊緊地縮在被子裏,好像很怕冷似的。


    但現在已經是春末夏初,天氣已經漸漸熱了起來,怎麽會冷成這樣?


    他試探著,將手伸向了她的額上,這才發現她額頭上燙得嚇人。


    慕蕭寒臉色一變,搖了搖紀如錦。


    “紀如錦,醒醒,醒醒。”


    紀如錦動了動腦袋,額上的頭發傾斜到了一邊,慕蕭寒這才發現了她頭上的撞傷。


    心裏有種不好的感覺,他掀開了被子,就看到了紀如錦一雙纏著紗布的小腿。


    他又掀開了她身上的雪紡上衣,將她翻了個身,仔細檢查起來,發現背部,手臂,都有不同大小的青紫,就連臉頰,其實也是腫起來的,隻是因為過了大半天,又是晚上所以看得並不是很分明。


    莫明地,一股強烈的怒意在胸腔裏翻湧。


    她身上的傷,都是誰造成的?


    慕蕭寒打了個電話,先是要易翎叫來了家庭醫生,特意吩咐醫生帶個女助手過來,又要易翎查一下紀如錦今天都去了哪裏。


    沒過多久,醫生帶著一名女護士過來了。


    護士是個中年女人,提著藥箱進來後,先是仔細地在紀如錦全身做了個檢查,又將她腿上的紗布揭開,頓時嚇了一跳。


    “天呐,這是……”慕蕭寒聽到聲音,立即坐著輪椅過來,看到紀如錦小腿上,尤其是膝蓋處那些細密的紮孔時,瞳孔猛地一縮,捏緊了拳頭。


    醫生配好了藥,走過來仔細檢查之後,下了定論:“這應該是跪在帶刺的物品上,造成的傷,嗯,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藤條,那種帶刺的藤條,荊棘或者薔薇藤之類的。”


    這時,易翎也走了進來,看到紀如錦腿上的傷時,也是愣了一下。


    “先生,查到了,紀小姐今天去了醫生之後,又回了一趟紀家。從紀家離開大約是下午三點半的樣子,紀小姐身上的傷,應該是在紀家受的。”


    話落,便見慕蕭寒的臉色,徹底寒了下來。


    “去紀家抓個人過來,我要知道在今天在紀家,下午都發生了什麽。”


    易翎愣住,顯然很是驚訝,先生向來很有理智,從來不會為些無關緊要的人動怒傷神,更不會輕易地做些給人留下把柄的事情。


    今天,怎麽會為了紀小姐而幾次三番動怒,現在還要他去紀家抓人……要是讓紀家發現了,鬧起來不是正稱了慕蒹葭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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