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冷硬的屏幕,是生與死的距離。


    在經曆這些之後,顧念安覺得一切爭吵和埋怨都是微不足道的,若能換回愛人長伴身邊,她什麽都願意做。


    “媽媽,爸爸也在親你哦。”盼盼在旁邊拍著手笑。


    顧念安正在哭,耳朵裏尖鳴不止,她沒看,也沒聽。她垂著眼睛默默地流淚。她以前多想穿上婚紗給霍晟看啊……隻怕這輩子她都穿不上了吧?


    “念安你又在哭,你的眼睛受不了的。”顧家輝進來了,端了一杯熬好的養生茶給她,舉著紙給她看。


    顧念安擦掉眼淚,一手握著茶杯,一手扣上了電腦屏幕,沒再多看一眼。


    就這樣吧,世上哪來的靈魂?霍晟什麽也不知道了,她怎麽過,她結不結婚,霍晟統統不會再管了。


    盼盼踮著腳尖,捧著她的臉,嘟著小嘴說道:“媽媽乖乖,不哭不哭,我給你吹吹眼睛吧。”


    顧念安摟住他,啞聲說:“媽媽不哭……”


    電腦裏傳出哢哢的聲響,顧家輝猶豫了一下,掀開屏幕,視頻正好關上,叮地一聲,彈出了關閉的提示,提示框擋著男人的臉,脖子上的傷疤卻清晰可見。


    “咦,他拍戲受傷了嗎?”他嘟囔了幾句,催著盼盼去睡覺。


    顧念安又喝了滿滿一大杯紅酒,暈暈乎乎地狀態下才容易入睡。


    第二日。


    顧念安踩著點到了民政局門口。這件事隻有她和聶新知道。聶新看了看停在民政局大門口的加長林肯,一臉不情願地寫了句話給顧念安看:“我看我們還是不去了吧。”


    顧念安推開他的手,下車,大步走向民政局大門口。


    事到如今,她隻能血拚到底。霍晟的事沒查清,擎天也快倒了,她不甘心!狼窩虎穴,她都不怕。大不了,一死!


    奔馳車門打開,齊老先生被人抬下來。青衫男子匆匆搬下輪椅,把老先生抬上去。


    聶新跟在顧念安身後,麵色不善地盯著齊老先生問:“您兒子呢?總不會照像的時候用您自己的照片吧?”


    “急什麽?反正不用你的照片。”齊老先生掀掀眼皮子,傲氣地盯了他一眼。


    聶新還要質問他什麽,隻見又有一輛車過來了。上麵的人都盯著他們看,明顯是來監視他們的。


    “狗崽子們,鼻子還挺靈。”聶新惱火地瞪著那些人說道。


    “所以說動作放快一點,你想當門神就繼續站在這裏好了。”齊老先生扭頭看了看顧念安,不滿地說道:“我讓你穿漂亮一點,你這是什麽衣服?烏漆抹黑的,是送葬嗎?”


    青衫男子匆匆寫下來,給顧念安看。


    顧念安這不是把自己的感情送墳墓裏去嗎?


    她轉開臉,隻當自己眼睛也瞎了。


    “幸虧我有準備,拿給她。聘禮也在上麵。”齊老先生冷笑連連。


    青衫男子馬上捧上了一隻長長的紙盒。紙盒上放著一張支票,開頭一個3,後麵一長串的0。她眼花了花,忍不住想,她什麽時候身價漲到這價格了?


    這位老先生還真是肯下血本啊!


    “馬上換。”齊老先生下完命令,讓青衫男子陪顧念安找地方去換衣。


    顧念安想把衣服丟他臉上去,忍了半天,還是把衣服換上了。長長的絲緞一傾而下,裙擺上鑲著水晶薔薇,陽光一照,絢爛奪目。末了,青衫男子居然還遞上了一支口紅,讓她塗上。


    鏡子裏的顧念安唇上一抹朱色,光彩照人。


    “非常漂亮。”青衫男子突然摁了摁藍牙耳機,莫名其妙地讚了一句。


    顧念安這麽四個字還是讀得懂,她白了青衫男子一眼,大步走向等在辦公室門口的青衫男子。


    很多來注冊的人,她們這一行人最打眼。


    “哇,她嫁個老頭兒。”有個女孩子聲音很大,拿著手機使勁拍顧念安。


    青衫男子一把就把人家手機給奪了,直接刪了視頻,瞪得女孩子尖叫連連。


    五六名青衫男子擋住了後麵的人,護著顧念安和齊老先生進了樓上的會議室。他們事先聯係過了,所以這裏有專人為他們登記。


    “我兒子病危,來不了。就讓他代替我兒子,再把我兒子的腦袋p上去就成了。”齊老先生指指自己最心的青衫男子,大聲說道。


    幾名工作人員一臉古怪地看向顧念安,這種事真是奇葩啊!但是上頭交待下來了,隻要顧念安不求救,他們也隻能按照要求辦。


    青衫男子馬上解開長衫,換上西裝,打上領帶。身材真好啊!顧念安盯著看了幾眼,轉開了頭。


    工作人員給他們照了好幾張,讓顧念安選。


    齊老先生不耐煩地說:“她不用選,我選就行。”


    聶新已經在極力忍耐了,他拿出煙盒,走到窗邊去吸煙。院子裏又進來了兩輛車,兩輛的車牌都常見,這些人這半年來常在擎天和顧念安身邊打轉。


    這些狗崽子們,消息怎麽這麽靈通?


    青衫男子親自操作電腦,把老先生兒子的照片p上去,老先生拿到了蓋好鋼印的結婚證,看了一眼,放進了自己的口袋,沒有要給顧念安一本的意思。


    顧念安也不想要!看著心煩。


    “嗯,我在琅華酒店設宴了,我得讓大家知道,你是我兒媳婦。然後你跟我去看我兒子,讓他也高興高興。”齊老先生一臉臭臭地瞪了她一眼,讓人把他抬上車。


    顧念安這時候才有心思看那張支票。


    “又給你多少?”聶新問。


    顧念安把支票給他看了一眼,聶新倒吸一口涼氣,不解地問:“他這是圖什麽呀?”


    顧念安也不懂,昨天給了兩億,今天又是三個億,老先生這麽想做善事,不如把錢全給她算了。


    不過,今天特別奇怪的是,斯紹庭他們居然沒有得到消息!


    聶新也覺得奇怪,但是沒敢打過去,他怕把斯紹庭他們招來了,非被他們揍死不可。


    ——


    來參加宴會的都是那天在船上參加競標的人。


    爭奪海外工程對於國內的企業來說,是一大出路。這次沒中沒關係,還有下次,下下次,隻要結識這位大亨就行了。


    傅桐當然也在,他站在人群中,陰惻惻的眼神盯著顧念安不放。


    “這臭丫頭,到底怎麽辦到的?這到底是嫁給老的,還是嫁給快死的那個?”他勾勾手指,叫過了一名跟班,小聲說:“拍到他們的結婚證了?”


    “現場是另一個人照的,然後把頭ps上去。”跟班趕緊拿出手機給傅桐看照片,這是他們從民政局的檔案裏調出來的。顧念安光彩鮮豔,用的可能是他兒子以前的照片,眼神溫和,相貌平平。


    “媽|的,這也行!”傅桐推開手機,捧起禮盒,笑容滿麵地走向齊老先生。


    “恭喜啊,老先生,娶了這麽如花似玉的兒媳婦。顧小姐可是我們這裏的名人哪,漂亮有才華,不知道多少人愛慕她……”他捧著盒子,大聲恭維道。


    “怎麽?”齊老先生臉色一沉,冷笑著問:“你的意思是我兒子配不上她?”


    “哪裏,哪裏。不敢不敢。”傅桐趕緊搖頭,臉上的笑容堆得要掉下來了,“我的意思是,珠聯壁合,天生一對,喜上加喜。”


    “你的意思是我兒子躺在病床上是喜事?”齊老先生更不樂意了。


    傅桐拍慣人的馬屁,很少拍錯地方的。這時候他居然不知道怎麽往下說了,他尷尬地看著老先生,勉強維持著臉上的笑容,繼續說道:“老先生您誤會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這姻緣一成,令公子的病一定會好的。我正在抓緊時間去找合適的移值源,相信就在這幾天,一定能能為老先生找到絕佳的供體!”


    “那就謝謝了。”齊老先生冷哼一聲。


    “顧小姐,今後請多多關照。”傅桐咧著嘴,轉頭看顧念安。


    顧念安沒理他,轉頭看向別處。


    “顧小姐,能否借一步說話?”傅桐往前走了兩步,壓低了聲音。


    “你是不是蠢的?她聽不到。”齊老先生不耐煩地看著他問:“你要帶一個聾子去說什麽?”


    傅桐半咧著嘴,僵著脖子轉過身,朝齊老先生點頭,“老先生您千萬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是,想問問顧小姐還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我和顧小姐是老朋友了,真的,是老朋友。”


    “不就是她的前任嗎?你還想舊情複燃?”齊老先生把手裏的酒杯遞給青衫男子,冷笑道:“我要挑兒媳婦,一定查清楚她以前是什麽樣的,現在是什麽樣的。你以後離她遠一點。我兒子一天不死,她就得守著我兒子一天。”


    “那是、那是……祝令公子早日康複,我幹了,您隨意。”傅桐一仰頭,把酒喝了。


    青衫男子捧著他送上的禮物,給老先生看了看。是整套黃金首飾。


    “拿著玩吧。”齊老先生掃了一眼,讓人推他走開。


    傅桐擠著一臉的笑,點頭哈腰地退開了。


    顧念安厭惡極了他這副嘴臉,瞪了他一眼,也走開了。


    “真是想不通!你說這老頭兒看中他什麽了?”傅桐氣得臉發青,罵罵咧咧地往一邊走。


    “不知道你不知道……采陰補陽,這是有錢男人的養生術。”跟班猶豫了一下,湊近他的耳邊說道:“依我看啊,這老東西好像是打的這樣的主意呢。”


    “那不得找童女?”傅桐眼珠子轉了轉。


    “要生辰八字,要血型。我估計是這樣的……不然說不通啊。”跟班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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