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安石化了。


    她好不容易才逃出來,又讓她回去麵對他?


    她、不、要!


    “懷特,我已經出來了。而且我也沒有看到你說的所謂霍……總啊……你的情報有錯吧。而且我還沒有吃飯,我胃都餓疼了。”她敷衍道。


    “我到了……我看到他的車了……沒有錯,他就在裏麵!你趕緊吃,吃了過來,我先進去找她……艾維,打起精神來!我要你親自采訪他,你一定能成今年最熱門的記者。”


    懷特興奮極了,聲音一聲比一聲大。


    顧念安絕望地看著灰下去的手機屏幕,腸子都開始打結。


    真的!就剛剛那樣看一眼,已經耗盡了她四年多的勇氣。霍晟,他天生就是來消滅顧念安的。


    她食不知味地塞完麵條,在懷特連環奪命催的電話召喚之下,心不甘情不願地回到了場館裏。探頭探腦地往裏麵張望觀察了一會兒,小心地靠近中國館。


    他的人還在,不知道他在不在裏麵。等下見麵的時候,他會不會先一巴掌扇過來?


    霍晟應該沒那麽暴力吧?頂多冷漠無情的看看她……


    嗨,想多了,說不定霍晟壓根就不記得她的存在了!


    四年喲,四年對於一個成功的、身份閃耀的俊美男人來說,足夠讓他睡遍上千美人。在這個龐大的數字裏,她顧念安隻不過是其中一顆不打眼的灰色小小草。


    “安安。”薑雲霆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薑總,你怎麽也來了。”顧念安飛快地扭頭,驚訝地看向他。


    “懷特請我來幫忙,他搞不定裏麵的人,進不去。”薑雲霆朝中國館裏麵呶了呶嘴。


    “那正好,您去吧,我剛吃壞肚子了,肚子太疼了,我要要去趟衛生間。”顧念安喜出望外地把攝像機往他的手裏一塞,往回飛奔。


    “哎……哎……你要不要緊?”薑雲霆看著她的背影,啞然失笑。


    顧念安一溜疾奔,衝進了衛生間,隨便推了個格子門,躲在裏麵長長歎氣。


    等下又要怎麽混過關呢?算了,還是大大方方走出去,朝他揮揮手,驕傲地問聲好吧。


    開門聲和腳步聲進來了,到了她的隔壁,然後是一番流暢的水聲。


    顧念安坐不下去了,她跳起來,用力拍了拍臉頰,小聲罵:“膽小鬼,喝涼水!”


    山不轉水轉,同在鼎市,總要轉到一堆去的。是死是活,大家碰了麵再說。


    她抬頭挺胸,深呼吸,用力推開了格子門。


    我的個天呀……


    靠牆站著三個男人,都扭過了頭看她。水聲還沒停呢,男人已經嚇得趕緊伸手遮擋了,結果弄得一腿的狼狽。


    男廁所!


    顧念安大囧,趕緊捂住眼睛往外走。


    “別怕,你們別怕,我走錯門了。你們繼續……我什麽也沒有看到……”


    幾個男人囧得要死,甩手的,拿指巾擦褲子的,慌慌拉褲鏈的。


    顧念安更囧,她不想看的,偏看到了。


    煩死了,要長針眼了!


    她抓著門把手,用力地拽……拽……拽……


    該死的,門怎麽打不開!


    “小姐,推拉門啊!”男士們終於看不下去了,過來幫她開門。


    門口迎麵來了幾個人,霍晟!


    顧念安腦袋一縮,又躲了進去。


    “你到底幹嗎呀?”幾個男人看她像看妖怪,一人瞪她一眼,走了。


    霍晟快走到了,看到有個女人探出頭,趕緊轉身,走向另一間門。進去之後,裏麵幾聲尖叫,他又趕緊退出來。再扭頭看,隔壁間出來了幾個男人。是他眼花?還是留著長頭發的男人?


    他皺皺眉,走進了衛生間。


    顧念安這回真要死了。


    她躲在格子間裏,屏著呼吸,從門縫裏偷看他。


    他的手機響了,他擦了手,拿出手機。


    “我不接受任何采訪 ,你想拍,就拍吧。”


    他還是那樣,聲音淡漠,背影挺拔孤傲。顧念安有些走神了,她好想出去抱他一下。


    他掛了手機,又接了一個電話。


    “梅嫣不舒服?送她回去休息。”


    哎……梅嫣。顧念安把門關嚴了。門栓碰得輕輕一聲響。


    霍晟飛快地轉過頭,盯著門看了幾秒,走過來推門。


    “誰在裏麵?”他問。


    顧念安趕緊坐到了馬桶蓋上,伸手按水,還粗著喉嚨嗯嗯了幾聲。


    他退開了,拉開門走了出去。


    顧念安輕輕地舒了口氣,慢慢推門走了出去。


    沒錯,她是膽小鬼。她怕再度看到霍晟不屑的、冷漠的、絕情的眼神。她受不了。她隻要想想那天他在走廊上大步離開,她隻要想想他在畫廊裏讓她簽離婚協議,她隻要想想藍琅予他們對她說的那些話,她就受不了。


    顧念安能扛住生活的重壓,扛不住霍晟的冷淡。


    她站在鏡子前麵,呆呆地看著自己的臉。四年了,她是不是不如以前新鮮漂亮了?懷特總說她好看,是騙她的吧?她怎麽感覺自己四年能抵過別人的滄海桑田?


    門本來就沒有關緊,霍晟站在門口,死死地盯著她。


    從天而降的她。


    顧念安撫了撫臉頰,轉身往外走。門緩緩推開,她看到了怎麽都躲不掉的霍晟。


    撲通……撲通……


    顧念安的心跳聲越來越大。她口幹舌燥地看著他,腦子裏一片空白。


    “念安,你沒事吧?肚子還不舒服?”薑雲霆找過來了,看了看霍晟,快步走向顧念安。


    “念安?你怎麽站著不動?你怎麽跑男廁所來了?”薑雲霆看了看門上的標誌,趕緊拉開門,雙手搖了搖她的肩。


    “哦……剛剛有點不舒服,跑太急,跑錯地方了。”顧念安揉了揉肚子,看著霍晟,勉強擠出一抹笑,“霍總,好久不見。”


    “霍晟?”薑雲霆拉著顧念安出來,又轉頭看霍晟。


    霍晟看看他,視線滑到他和顧念安牽著的手上。


    “霍先生,你真的不接受采訪?”薑雲霆眉頭擰了擰,朗聲問他,“我們不會問刁鑽古怪的問題,更不會涉及私人領域,隻針對技術方麵。”


    霍晟抬眸,盯了他幾秒,扭頭看顧念安。


    就是這樣子,他越不說話,就讓顧念安越不安!


    “霍總?”薑雲霆有點奇怪,也看向顧念安。


    “我真是跑錯地方了,不是想偷看誰。薑總,我們走吧,霍總確實從來不接受采訪,不要打擾他了。”她受不了了,拖著薑雲霆就走。


    薑雲霆聳聳肩,


    向霍晟打了聲招呼,手指暗中用力,握緊了顧念安的手。


    她在發抖!


    薑雲霆上電梯的時候,扭頭看了一眼。霍晟已經掉頭往另一頭走過去了。


    “看什麽呀?”顧念安也轉過身,往電梯外看了看,故作輕鬆地問道。


    “你們認識?”薑雲霆微微一笑。


    “不認識。”顧念安用力搖頭。


    薑雲霆也不點破,轉過身,手指輕輕地撫過她的眼角,低聲說:“那是雪化了。”


    顧念安大囧,連忙抹了一下眼睛,小聲說:“這裏麵有點熱,汗,是流汗了。”


    薑雲霆笑笑,又握住了她的手。


    “那個,請鬆開……”顧念安趕緊往後抽手。


    “不能鬆開,我一鬆開,我最優秀的員工就要被人欺負了。走吧,回去了。”薑雲霆看了看她,摁開了電梯的門。


    展館一共兩層,電梯更多的是用運送東西的。她們在大廳,又和霍晟一行人遇上了。


    “念安?”聶新震驚地看著顧念安。


    “聶經理。”顧念安疏遠地笑了笑,看向霍晟身邊的梅嫣。時光好像對她沒有用,梅嫣還是像個孩子。她應該也三十多了吧?果然,不想事沒憂愁就不會老。


    “這是什麽稱呼……”聶新擰擰眉,轉頭看霍晟。這兩個人剛剛見過了嗎?難怪突然就暴怒了。


    “霍先生,我們先走了。”薑雲霆朝霍晟笑笑,拉著顧念安就走。


    “我自己走。”顧念安又甩手。


    薑雲霆這下鬆開了手,過去拿起了放在一邊的攝像機,招呼懷特。


    “霍先生真不接受采訪嗎?”懷特很遺憾,不停地扭頭看霍晟。


    “再找角度吧,不能強迫別人,是不是?”薑雲霆笑了笑。


    顧念安強忍著,命令自己絕不回頭看。


    霍晟已近爆發邊緣,他鐵青著臉看著三個人的背影,大步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顧念安忘了自己也開了車,埋頭跟著薑雲霆,上了他的邁巴赫。他們的車並排停著。霍晟還是黑色的賓利越野。大家的車窗都關得嚴嚴的,不讓風雪刮進來。然後,幾乎同時發動了車,往出口駛去。


    兩個車道,紅白相間的欄杆同時打開,兩輛車同時出去,一左一右,各自駛進紛飛大雪。


    顧念安埋著頭搓手,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


    她和他就這樣見麵了,她的心髒到現在還在撲通地亂蹦,撞得肋骨生痛。


    以後,見麵的機會還會有吧?至少這五天裏,她不用偷偷摸摸地在會館裏活動了。趴在雪地裏真的很冷的!還有,他的眼神也很冷。


    —————


    第二天。


    一夜未能合眼的霍晟,頂著一身暴戾下了車,準備巡視一下公司情況。


    聶新看了看他的臉色,低聲說道:“我去打聽一下她的情況?”


    霍晟淡淡地說:“不必了。”


    看她拚命躲他的樣子,霍晟覺得挺沒意思的。


    “長腿叔叔!”一個小男孩突然跑了過來,拍打著他的腿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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