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萊被打了,她帶來的那些男人卻不敢動,互相看了看,鬆開了南寶和顧念安。


    “找死呢。”聶新掃了一眼他們,冷斥道:“還不滾。”


    梅萊哪裏還敢留在這裏,捂著臉往外飛奔。


    “霍晟。”顧念安快步走向霍晟,想伸手抱他。


    霍晟輕輕地擋開顧念安的手,轉頭看向畫廊老板,淡聲說道:“把屬名lk的畫都給我。”


    顧念安的心一涼,原來不是為了她來的,是為了給梅嫣買畫。


    “霍晟。”她不甘心地叫了他一聲。


    霍晟背對著她站了一會兒,終於轉身看向她。


    她頂著滿頭滿臉的髒水,雙唇死死抿著,楚楚可憐地瞅著他。


    “又過了十天了,從事發起到現在,整整十八天。”霍晟開口了。


    顧念安咬咬牙,等著他的下文。


    “前麵幾天我不管,我又給了你十天機會。”霍晟繼續說道。


    “我去找過你……我天天去……”顧念安急急地說道。


    霍晟唇角勾了勾,淡漠地笑,“找我幹什麽?哭?”


    “我知道奶奶的事,我有錯……”顧念安酸澀地看著他。他神情如此冷漠疏離,讓她心灰。


    “夠了,不要總提老太太。”霍晟打斷她的話,逼視著她的眼睛,冷冷地說道:“你這十天大可以守口如瓶,但你以為我真的查不出是什麽事?顧念安,我早就跟你說過,任何事都不要隱瞞我,絕對不要想著背叛我。”


    “我沒有背叛你!”顧念安的心越來越沉,原來他已經知道了。


    “還有,我也不要一個不跟我一條心的女人。”霍晟冷笑。


    顧念安急了,脫口而出,“我也沒有不和你一條心啊,我隻是答應了奶奶,不能告訴你。”


    “是嗎?到底是因為奶奶的要求,還是有誰給了你封口費。”霍晟反問。


    “我從來沒要你爸爸一分錢!”顧念安大聲說道。


    霍晟的呼吸猛地一沉,手掌落在她的肩上,質問道:“你還不說嗎?到底什麽事?這和霍於清有什麽關係?”


    天啦,他剛剛是在試探她!


    “你試探我。”顧念安臉色一白,捂著嘴,飛快地後退。


    “走!”霍晟根本不看她,臉色鐵青,疾步往外走。


    聶新心髒猛地一抽,急聲問道:“是不是他媽媽的事?”


    “嗯。”顧念安惶然地點頭。


    “這下糟了!難怪你不肯說,要出大事了。”聶新跺跺腳,往外飛奔。


    顧念安追出去,大聲問道:“你一點都不想問問我和孩子嗎?你不是說愛我的……”


    他的車揚長而去!


    “安安,怎麽回事?”南寶摸索著過來,焦急地問道:“他為什麽這樣凶你?”


    顧念安沮喪地搖頭,啞聲說:“南寶,我隻怕和他真的回不了頭了。他認定我欺騙他了……”


    “他不能青紅皂白地責備你!”南寶環著她的肩,不滿地說道。


    “南寶,我和他完了。”顧念安捂著臉,小聲說:“他愛憎太過分明,現在他把我劃到他爸爸那一隊裏去了。”


    “那是他沒福氣,你嫁我哥哥最好。”南寶義憤填膺地說道。


    顧念安輕撫小腹,灰心地說道:“南寶,我這孩子怎麽辦?”


    南寶張張嘴,又閉上了。


    能怎麽辦呢?


    ——————————分界線————————————


    等待的過程極度煎熬,兩天下來,她不時翻看網上新聞,生怕看到他弑父的可怕新聞出來。她找不到別人打聽,於是隻能打給藍琅予,打給斯紹庭……


    結果是,沒人知道他們父子去哪裏了。


    顧念安每一秒都在烈火中度過,自責,愧疚,懊惱,讓她陷入了極度不安的情緒裏。到了晚上,她見紅了。


    “爸……”她掙紮著坐起來,掀開被子看,床上染著團團嫣紅。


    “怎麽了?”張大鵬推門進來,揉著眼睛看她。


    “我肚子疼。”她抬起發白的小臉,虛弱地說道。


    張大鵬一看就明白了,丫頭動了胎氣。這頭三個月是極重要的時候,這樣大傷大悲大急,怎麽會沒影響?


    他趕緊把顧念安抱起來,大步往門外衝。搭了計程車,直接趕到南麒的醫院。


    南麒早就接到了顧家輝的電話,飛一般地趕到了醫院,在大門口接到了他們二人。緊急處理之後,顧念安疲憊地睡去,安胎針吊了起來。


    “這孩子,真的要留嗎?”張大鵬看著後麵趕來的顧家輝,小聲問他。


    “不故道啊,不知道這孩子和霍晟到底會怎麽樣。”顧家輝心痛地撫著顧念安的小臉,輕聲說:“我什麽心都幫不上,隻能這樣幹著急。”


    “若是對方堅持離婚,這孩子生下來怎麽辦?沒有父親可不行啊。”張大鵬擔憂地說道:“你又身體不方便,她要照顧你,還要照顧孩子,那怎麽能行?”


    顧家輝心慌意亂地看顧念安,拿不定主意。


    “她是熊貓血,你不知道嗎?”南麒扭頭看向顧家輝,小聲說:“rh陰性ab型,稀有血型。母親是熊貓血的,第一胎若不能平安生產,第二胎就極容易發生溶血症。”


    “什麽是溶血症啊?”顧家輝緊張地問道。


    “母子血型不合溶血病。由於第一胎懷孕時,孕婦體內產生的抗體量較少,還不足以引起胎兒發病。如果第一胎是rh陽性,那麽以後就不能繼續生育了。”南麒解釋道。


    “這……這孩子必須得留?”顧家輝問道。


    “嗯。”南麒苦笑,“安安……安安真辛苦。”


    是啊,從小沒有母親疼愛,父親也沒本事庇護她,跌跌撞撞長到這麽大,從傅桐到霍晟,他以為遇上了命中注定的王子,卻都讓她心痛。


    南麒走出去,雙手用力抹了一把臉,拔出了霍晟的號碼。


    關機了。


    “臭小子,這樣對安安!”他咬咬牙,忿忿地一拳捶到牆上。


    “不嫁他也好,我們安安也嫁不起那樣的大戶人家啊。霍晟太強悍了,安安真要嫁他,以後霍晟在外麵三妻四妾,她也隻有把苦水往肚子裏吞呢。”顧家輝跟出來,唉聲歎氣地搖頭。


    南麒越加焦躁了,扭頭看了她一眼,大步往樓下走去。


    “你去哪裏?”顧家輝問道。


    “我去找霍晟。”南麒憤怒地說道。


    “你找他幹什麽!”顧家輝急聲說道:“你不是他的對手啊。”


    “那又怎麽樣!他還能殺了我嗎?我一定要讓他來見安安,他不能這樣對安安!”南麒大聲說道。


    顧家輝急得不行,又讓張大鵬跟過去,怕南麒出事。


    鬧騰到大清早,他趴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


    顧念安睜開眼睛,看了他一會兒,從他的口袋裏拿出手機,拔給了霍晟。


    她要問他,到底要不要她的孩子。不能因為這麽一件事,就判他們的感情死刑。


    這次,一下就接通了。


    但是接電話的是一個清亮的女聲。


    “誰呀?”女人輕輕地問道。


    “你是誰呀?”顧念安呼吸一沉。


    “我是他未婚妻。”女人笑著說:“你是誰啊?”


    “梅嫣……把手機給我。”霍晟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


    顧念安握著手機,雙唇微顫。她還沒用他的手機接過電話呢!他也沒有帶她去過他的公司。


    手機那頭傳來他低沉的呼吸聲,兩個人都不說話。


    “你到底要不要我和孩子?”顧念安忍不住了,哭著問。


    霍晟沒出聲,過沉的呼吸聲又熟悉又陌生。


    “好,你以後別想看到我了。”顧念安猛地掛斷了電話,撲到枕頭上麵哭。


    她指望手機能再響起來的,他就算不說句好聽的話,起碼表個態……


    可是沒有,手機一聲也不響。


    顧念安覺得自己被活生生地剁成了兩截,傷口痛得她巴不得死掉。


    “奶奶……我怎麽辦?”她抹著眼淚,痛哭道:“我把你交待的事辦砸了,我沒能辦好,他恨上我了。”


    “安安!”!顧家輝醒了,手足無措地看著她。


    “爸爸,我們回老家吧。”顧念安哭著說道。她想逃了,她討厭霍晟這樣對她!他和他爸爸一樣,都無情無義。


    —————


    霍晟放下手機,看向正在朝他笑的梅嫣。


    他在湖邊別墅裏冷靜了兩天兩夜了,時時都有去殺了霍於清的衝動。南黎川和斯紹庭一直在這裏守著他,隻要他走出這座別墅半步,兩個人就會跟住他。


    梅嫣是早上和聶新一起來的,她隔兩天見不到霍晟,症狀就會迷糊很多。在她僅存的理智和記憶裏,隻有霍晟一個人是清晰的。


    “念安那裏你怎麽處理?她的孩子怎麽辦?”斯紹庭問道。


    霍晟掐了煙,沙啞地問他,“你覺得我能當好父親嗎?”


    “你這樣子像殺人犯。”斯紹庭嘴角牽了牽,小聲說。


    霍晟又點了根煙,往後一靠,烏沉沉的眸子半眯著,看著外麵的亂舞的樹葉,沙啞地說道:“小時候我媽和我爸分居半年,帶我住在這裏,霍於清一個月來一次,一次留半天,這半天幾乎不和我們說話。我當時很希望他能抱抱我,但他看都很少朝我看一眼……那種感受一直在我心裏頭刻著。真的,我不覺得我能做好父親,沒這把握,就不要害自己的子女一輩子難受。我不喜歡孩子。”


    “但是你喜歡顧念安。”斯紹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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