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疾風起,人生不言棄。


    這是很久之後,很久之後,我在餘焺身上學到的真理。


    真理這東西,往往要通過實踐來檢驗。


    “可以,我可以救他。”左老臉色並不太好,看得出他身體狀況已經不容拖遝,“剛才我已經說了,他是我的財產候選繼承人之一,我自然會讓他脫離他現在的困境,但是,他心高氣傲的這毛病,我還真的,很介意。”


    左老的話讓我特別擔憂,也特別的心悸。


    我也了解餘焺,他的確,心高氣傲過了頭。


    我並不是希望他真的拿到什麽不相幹的財產,我隻是希望,左老爺子能幫助他脫離困境。


    他現在到底怎麽樣,我完全不知道。


    但是,我總有種感覺,並不太好的感覺。


    “左老,我可以知道他現在的情況嗎?”我試探性地問著


    他慢悠悠地開口:“如果你用哆啦或者顧風塵的身份來向我請求這件事,那麽我拒絕。”


    眉心突然痛了一下。


    我不是顧風塵,也不是哆啦,那我應該是誰?


    “餘焺那小子,牌技不錯,但下得一手臭棋!”左老眼裏閃過一絲光,“這次,我要好好教他做人,搓一下他的銳氣!人不學會低頭,如何抬頭!”


    說著他看向:“我知道,你對那小子有意思,但我是個和氣的人,你應該明白,一般情況不發火的人,發火的後果,不堪設想。”


    這哪裏是一個要去世的人,所有的底氣啊!


    簡直就是一個守著王位的老狐狸。


    “所以你,要我怎麽做?”雖然我有些心疼,不敢想象餘焺受到半點挫敗的樣子,但是我依然還是,隻能妥協。


    我明白,既然這個姓左的老頭子,口氣這麽大,那必定是有這個實力的。


    雖然我不知道,餘家現在的狀況,既然,左老都絲毫沒有忌憚,那就證明,他至少是胸有成竹的。


    這怪老頭,可真有點意思。


    這麽大的家業,不給自己的兒子女兒,偏偏,要給一個外姓人!


    不過,知道我明白過來一點,他不是慈善家。


    這個糟老頭,在我看來,還真是有點意思。


    不說他的外形。


    就從他蓋這麽大個玻璃房子,就能看出,他的性情古怪,十分任性。


    而且做事方式很複雜,要麽深謀遠慮,要麽坦坦蕩蕩。


    就像是根據他自己的喜好來做事一般,不高興了,算計幾步,高興了,談成目的。


    但依我看,他失手的時候,應該少之又少,幾乎為零。


    “餘家老頭子走了,餘燁那個不肖子孫,恐怕會想盡辦法折磨他弟弟,不過這……算是有我助過一臂之力。”


    我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左老,你……你說什麽?”


    “餘燁那小子,心高氣傲的,沒心思接管自己的家族企業,要不想和白綺穎那丫頭聯姻,自己就守著南非的私人公司。”左老似乎對餘家和餘焺的事情特別了解。


    我不知道說什麽,一屁股坐回了身下的沙發,看著對麵的左老,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那小子,從小就一個人撒野撒慣了,長大之後,的確,很有出息!聽過他名字的人,沒有不稱讚忌憚的!”左老捏著手掌裏的鐵蛋子,“心狠手辣,比起餘家那個剛入土的,要更甚一籌。事業起步,為了打垮白家,樹立威信,不惜把白家小丫頭,徹底給毀了!”


    我聽得心驚膽戰。


    這些,可都是餘家的秘密啊!


    “你說他野不野,把人家姑娘套進去,自己全身而退,就絲毫沒有沾染過!就憑他這智力和魄力,我,看好他!”


    心,狂跳不止。


    原來餘焺,真的和視頻中一樣,沒有參與他們的“活動”。


    他身上的那些青紫,要麽,是為了應付白綺穎,要麽,就是另有原因。


    他一向有潔癖,而且是嚴重的潔癖,我都知道。


    “所以……你打算……?”我現在有些心急,想要知道餘焺的下落。


    “從現在起,你就是我手底下的一個下人,跟著我,不該說的話,不要說尤其,是財產的那點事。否則……”左老手背上的老年斑一塊一塊地,看起來十分瘮人。


    他這是要用我,控製住餘焺?


    一邊威逼,一邊利誘?


    我開始猶豫,但此時的情況,也隻能點頭。


    見機行事才是最好的計劃。


    他帶我去找餘焺的時候,我們在飛機上飛了足足五個小時,足夠一場從西南到東北的飛行了。


    看來,z市和a市,距離真夠遠的!


    雙腳落地之後,元寶一直也在我們左右,充當小跟班的角色。


    馬上就要見到餘焺了,我心裏,忐忑不安。


    左老倒是興致很高,拄著拐杖,都不停留地就出了機場。


    場館外最顯眼的地方停著一輛黑色的轎車,他帶著我們走過去,元寶坐在副駕駛,我和他,坐在後座。


    司機一眼不發,等著左老爺子發話。


    “去餘氏!”左老直接吩咐了一聲。


    我心一跳,開始慌了。


    餘氏這兩個字,讓我一路上做的心裏準備全都毀於一旦。


    左老爺子拍了拍我的手:“你記住,你是我手底下的人,並不認識餘家的那些小朋友。”


    沒辦法,我隻能咬著牙點頭。


    他滿意地笑起來,慈祥無比:“這就對了,你要知道,玉不琢不成器!”


    是了,難得他這麽看得起餘焺。


    餘氏公司門口,車子剛停下,餘燁就著急忙慌地趕了出來,然後直接上了前麵一輛車,


    左老手中的拐杖一拄:“跟著他!”


    “是!”司機在前麵答應。


    我也隻能默不作聲。


    盡管車內暖氣很足,但,我的手,似乎凍得有些僵硬。


    很久三個多月沒有見到餘燁,一見他,我恨不得把當時的那顆子彈,還在他身上。


    他,差點就要了我的命。


    奪命之仇,怎麽能忘!


    “恨他?”左老看著我握緊的拳頭。


    我毫不避諱:“恨!”


    “嗬嗬嗬……年輕人!年輕人!”他笑著,“稍安勿躁。”


    這氣定神閑的模樣,讓我有些羨慕。


    餘焺,米雪,陸昀澈……


    似乎他們每一個人都比我要淡然穩重得多,就我一個人,心裏翻起無限的波瀾。


    前麵的車子,沒有絲毫的停留,二十多分鍾之後,車子停在了一個我並不陌生的地方——餘宅。


    餘家的老宅子。


    算上這次,我一共來過三次。


    一次,是餘焺十八歲生日那天,一次,是前不久餘老爺子逝世的那次。


    然後,就是這次。


    很巧合,我每一次來這裏,都會有不一樣的,遭遇。


    之所以是遭遇,是因為,那些際遇,真的很糟糕。


    “元寶,下去,拿我的名帖,下去讓餘燁過來接我!”左老氣定神閑地安排。


    元寶下車照做,到了大門口,跟門口的門衛溝通了幾句,然後那門衛朝這邊看了一眼,便點頭哈腰,進了宅子。


    元寶一直等著,也不著急。


    現在我看來,元寶也不是之前那般活潑,而是特別的有禮有節。


    這左老爺子培養出來的人,確實拿得出手。


    果然,沒多久,餘燁就急急忙忙地趕出來了,甚至,還滿頭大汗。


    司機下了車,過來替我們拉開車門。


    “左老,您來了,怎麽也不提前說一下,我也可以做好安排嘛!”餘燁對著左老就點頭哈腰。


    我坐在另一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沒事,做什麽準備啊!你家老頭子逝世那天,我也沒過來,你知道,人老了,總害怕見到這些畫麵,況且,那天,出了姓餘的人,也沒有別的人能夠進去吧?”


    左老的語氣特別客氣有禮。


    餘燁剛要回答,突然就把視線落在了左老身後的我身上。


    頓時瞪大眼睛,張著嘴像吃了一大碗蒼蠅一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知道,我知道他卡了無數的話,卡在喉嚨裏。


    很想開口奚落他,嘲諷他一翻,可是我不能。


    過來之前,我就和左老約法三章了,我不是哆啦,更不是顧風塵。


    我隻是一直在左家做事的小助手。


    僅此而已。


    “賢侄,你這表情,會讓我誤會。”左老淡定地把玩著拐杖上麵的圓球。


    真的很佩服這樣的人,他們總是運籌帷幄,能夠掌控一切。


    餘燁伸手,指了指我:“左老,這……這是……”


    左老一臉莫名其妙,順著餘燁的手,慢慢偏頭看我:“丫頭,你認識餘總?”


    我趕緊搖頭:“左老,我並不認識,我怎麽能認識餘總這樣,有權有勢的人物。您也知道,我這可是,頭一次到a市來。”


    左老的眼裏,閃過一絲滿意的神色,他點點頭,看回了餘燁:“賢侄,這丫頭從小就跟著我,也沒見過世麵,莫不是真的認識?”


    餘燁臉色變了變:“不不,或許是我認錯了。”


    他說著,仔仔細細打量我幾番。


    大概,他也是在四處尋找我的“屍體”吧……


    “好了,既然是誤會,那我們談談正事!”左老開了口,“不打算讓我進去?哦對了,你有個兄弟,是叫餘焺吧?既然我來了,那麽,跟你們兄弟二人敘敘舊如何?”


    提到餘焺,餘燁的臉色頓時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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