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出請柬,發現婚禮是在一星期之後。


    太過急迫。


    拿著請柬,拿出顧淼給我的那支筆。


    這東西裏麵有什麽,我不知道,但是,我想,一定能夠傷害到白綺穎。


    可是,我真的要用這東西,把白綺穎打得不能翻身?


    同是女人,我不願意太為難她。


    善惡有報……


    我本就不是個蛇蠍心腸的人。


    看著手中的的錄音筆,鬼使神差的,我還是把它的筆頭抽開,插進了電腦usb接口。


    “啊……啊……”


    “嗯……”


    畫麵還沒跳出來,一陣讓人臉紅心跳的聲音傳進耳朵。


    我趕緊拔出優盤,幾乎沒有多考慮一秒。


    耳朵裏突然嗡嗡嗡的,那女人的聲音,就算是由電腦播放出來了,有些偏差,但是也不難聽出來,是白綺穎的聲音……


    突然想起,又一次,我跟餘焺到了那家酒店,那裏麵的那些讓人膽戰心驚的器械。


    還有她抱著餘焺哭得厲害,說什麽,她戒不掉了。


    還有……


    還有餘焺某天半夜回來,身上的那些青紫……


    這些,都是我想知道的,但這些謎題,似乎都是無解的,會帶進泥土裏。


    落地生了根,我沒有這個力氣連根拔起。


    癱軟在沙發上很久很久,手裏抓著優盤,鬆開,又握緊,鬆開,又握緊。


    顧淼給我打電話來的時候,那支筆已經被我握出了汗水。


    “你好,哪位?”我沒有存過顧淼的號碼。


    “我是爸爸!”顧淼在那邊的脫口而出。


    真想直接掛掉電話,但我放棄了。


    畢竟,我已經不是十八歲以前那個任性的年紀。


    盡量心平氣和:“又有什麽事?”


    這支筆裏的內容,實在讓我有些不能接受。


    顧淼在那邊點了煙:“爸爸知道你還在猶豫,但你相信我,餘少爺,是在意你的。”


    “何出此言?”我把那支筆扔到桌上,順便翻出煙盒開始抽煙。


    電話那邊安靜下來,但僅僅隻有幾秒,又出現了他的聲音:“上次,在會所裏,你上樓了,我跟他談事情……”


    我想起來了,並且印象深刻。


    那天,餘焺和顧淼喝完酒回來的時候,他醉得不輕,把我抵在門上,問我,想不想嫁給他。


    想起那句話,到現在,我的心裏都無法平靜。


    可是,說這句話的人,現在,要跟另一個女人結婚了。


    “你們說了什麽?”我聽到自己的聲音,仿佛來自另一個空間。


    “他說,如果我不是你父親,他早就在你進監獄的那天,讓顧氏消失了。”


    手機直接從手中滑落,我趕緊撿起來,重新貼回耳朵。


    不知道顧淼又說了什麽,我聽到的時候,隻是那句……


    “他責備我,對你看管不嚴,讓你跟了靳辛晁那小子……”


    “夠了!”我朝著電話大聲吼著,“顧淼,別給我玩感情牌!”


    掛斷電話之後,我到處找那支筆,已經想不起來放在哪裏了,好在我找到了。


    攥在手裏,比攥著自己的命還要在意,不知道力道該輕該重,太用力了,手會疼,不夠用力的話,它會掉……


    ————


    餘焺婚禮的前一天,整個a市都沸騰了,收到邀請函的,幾乎都成了今年自己最大的炫耀資本,沒有收到邀請函的,全都想盡一切辦法求直播。


    嗬,求直播?


    大明星演唱會?真人秀?


    我看著陽台上的花草,把一壺水全都澆在上麵,沒有剩下一丁點兒。


    不明白最近幾天,自己的性格脾氣為什麽這麽暴戾這麽易怒。


    澆水的時候,提著水壺的手都在不停顫抖,過了這一天,就是餘焺的婚禮,雖然,不久前,也有過這件事。


    但當時我希望他結婚,而這次,我的心情,無比複雜糾結。


    那支筆一直仍在抽屜裏,那個抽屜,放過鈔票,放過手表,放過匕首。


    現在,卻放著我自己的未來。


    不願意再裝瘋賣傻,不想再隱藏自己的任何,更不想,忽略自己的感受。


    人,終究都是自私的。


    白綺穎,盡管我們都是女人,但如果我不爭取,我就永遠都得不到餘焺,我也,失去了自己存在a市的意義。


    餘焺,就是我的餘生。


    他說,我很愛他。


    但他大概不知道,我對他的愛,遠遠超出了我自己的預料。


    我自己都無從知曉。


    原以為,我喪失了愛的能力,在靳辛晁之後。


    才發現,我不過是沒有直麵自己的感受。


    他大婚那天,我隻帶了兩樣東西,一樣,是八百萬的支票;一樣,是顧淼給我的那支筆。


    兩樣東西在我手裏,一個冰涼,一個滾燙。


    那天的街道格外熱鬧,但他們的婚禮,是在海邊的遊輪上。


    一艏巨大的遊輪。


    陸昀澈打電話給我,問我缺不缺男伴。


    我握著電話笑:“搶婚的人,需要什麽男伴?”


    既然上天給了我一副婊子的皮囊和勾搭男人的手段,如果不物盡其用,豈不是辜負了?


    陸昀澈在電話那頭溫柔地笑了:“你難道不知道,今天的保安,比a市平日的巡警還多?上遊輪進場需要搜身,你不會攜帶槍支了吧?”


    “槍支彈藥我沒有。”我打趣道,“我本身,就是炸藥!”


    從來沒有這麽自信過,也從來沒有這麽清醒過,更沒有這麽平靜如水過。


    仿佛怒氣都在前幾天發泄完了,所以到現在,我心裏隻有晴空萬裏。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回光返照?


    而且,出門前,我挑選了那條很早之前,餘焺帶我去買的裙子,雖然,我依然沒把它撐起來。


    還難得有閑情雅致,化了個淡妝,高跟鞋,不高不低,正好七厘米。


    不就是白綺穎麽?


    她再優雅又怎麽樣,風塵中人,還怕什麽千金小姐?


    況且,是個爛掉的千金小姐。


    既然大家都認為我不是好人,那我不做點什麽,豈不是對不起這些閑言碎語?


    “妞,跟我一起去,我離不開你了。”陸昀澈突然說起肉麻的話來。


    我也沒有拒絕:“好啊!”


    ……


    陸昀澈把車停在了離海邊一百米的位置,因為海灘上拒絕一切車輛。


    我挽著他的胳膊,跟他一起走到了遊輪前,不是想象中那般,亂作一團,大家都有禮有節,三三兩兩上了遊輪。


    心跳突然加速,果然還是會緊張。


    旁邊的人轉過頭看了我一眼:“害怕了?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也不比餘焺差吧?”


    “我怕什麽?”我鼓足勇氣,“你今天很帥!”


    “你也很美!”陸昀澈溫柔地搖了搖頭。


    然後,帶著走到遊輪的入口。


    我拿出那張支票,遞給旁邊站著忙碌的人,他看了眼上麵的金額,如數記下。


    “陸少,哆啦姑娘,謝謝光臨!”說完拿了兩個精致的禮盒給我們,裏麵滿滿當當,是他們的喜悅,“如有招待不周,請諒解!裏麵請!”


    “好!”我把陸昀澈那份也幫他接過,遞給他。


    陸昀澈全程隻是笑著,沒有說話,也沒有送禮。


    進去之後,我偷偷問他:“你為什麽沒準備禮金?”


    他湊到我耳邊:“心意到了就好。”


    這個公子哥,真是……


    進去之後,我和他便各自分開了,我也有我自己的事情要辦,他說他要去找餘焺,看看新郎官到底有沒有比平常還要帥氣。


    我點點頭,環視整個遊輪……


    嗬,這場地,布置得精致得體,水晶吊燈,滿眼鮮花,香氣宜人,音樂輕輕繞耳……


    這現場不乏各路權貴,堪比a市財閥大聚首。


    要是平常,肯定沒幾個機會見到這麽多人。


    找了半天,顧淼並不在現場,看來他這是要讓我自己行動了。


    嗬,如意算盤打得真好,借我的手,做壞事,到最後就算事情敗露,承擔責任的也是我。


    這些人,也有chairman的客人,偶爾一兩個過來招呼我一下,我也點頭應付一下。


    走到台側,果然有人在控製現場的音樂和大屏幕。


    我從包裏掏出一支煙,靠在牆上點著,一點點抽著。


    那些人也並沒有過多關注我。


    “你準備的是什麽視頻?”抽完煙,我走到那個工作人員麵前,雙手撐在台麵上,假裝很好奇,“好看麽?”


    那人狐疑地打量我幾眼,有些戒備。


    “別怕,我有個好東西給你……”我知道,其實顧淼已經交代過了。


    事情隻需要我做就好了。


    那人打量著我,眼神有些不善。


    裝的還挺像!


    我走上前,也懶得磨嘰,掏出那支筆就放在他麵前:“五百萬!放不放由你!有問題找顧淼。”


    說完我就走了。


    早知道,我把小野帶來,不然,也不至於一個人這麽無聊。


    我不過是個小小的會所老板,就算他們認識我,膽大的會過來打個招呼,膽小的,也不至於想讓所有人知道,自己和一個風月場所的老板這麽熟。


    “你為什麽在這裏!”一個熟悉的少女聲音從後麵傳來。


    我渾身一僵,轉過頭,餘可馨穿著粉色小禮裙,手裏端著果汁就走了過來。


    橙色的果汁,和她嘴上橙色的唇膏,很配。


    “你小叔邀請我來的,你想知道為什麽,去問他。”我挑著眉毛,衝她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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