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不知道他有這樣的一麵。


    酒氣熏天。


    歲不至於爛醉如泥,但一米八以上的個子,就這麽倒在我身上,讓我感覺他把所有的兵馬都推了過來。


    千軍萬馬,壓得我透不過氣來,直至我兵敗如山倒。


    “餘焺,你……你怎麽回事?喝醉了?”我說話吃力。


    他把食指放在我唇上:“噓,我沒喝多。”


    抬頭看著他的眼眸,如同所有浩瀚星辰都在裏麵,星光閃爍,能容納整個銀,包容萬物,卻又藏不住自身的光芒。


    “那我們去沙發上坐坐?”我沒見過他喝醉的樣子,不確定他的酒品是不是很好。


    萬一一會兒發火撒酒瘋,我怎麽應對!


    他的拇指在我臉上反複摸著,指腹的溫度比我臉上要高許多,或許是喝了酒的緣故:“坐?還是,做?”


    雖然發音一樣,但我看他眼神中的迷離,瞬間明白過來他的意思,喝這麽多還有腦子開玩笑?


    看來是真的沒醉!


    鬆開他的胳膊就要往沙發走,既然沒有喝多,那就不要浪費我的情緒!


    可剛轉身,身後兩隻手圈在了我的腰上,如同兩條纏死的繩索,掙紮不掉。


    “餘少,我去給你倒水,蜂蜜還是……”


    話沒說完,那雙手直接把我翻轉一百八十度,麵朝著他,一道黑影直接壓了過來,他上前一步,我便退後一步,直至退到牆邊,後背抵在牆上。


    餘焺低頭看著我,眼裏的星辰仍然閃爍:“我沒喝多,你想不想嫁給我?”


    嗡……


    腦子瞬間空白一片,心裏怦怦怦,以光速跳動。


    盡管在過往的幾個月裏,我曾無數次想過,自己是不是已經愛上他了,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嫁給他。


    也因為麵對種種瑣事,因為他對我的種種行為,我已經不鞥辯駁,也失去了該有的判斷力。


    “告訴我……”餘焺吻住我的下巴,然後慢慢向下,到了脖子,一邊輕咬,雙手在我腰間遊移,“想不想……”


    想不想?


    不敢想!


    仿佛得了失語症一般,我吐不出半個字,任由他吻著,任由他撩撥。


    全然記不起他剛才問的問題是什麽。


    好在,他也沒有繼續問下去,就像沒有問過一般……


    ————


    那晚,我們就在這辦公室內室的大床上纏綿到天亮。


    我沒有回公寓,他也沒有回餘家。


    外麵車水馬龍的喧囂,仿佛跟我們在兩個世界,中間隔著一道牆,一扇窗。


    外麵的喧囂進不來,我們也無心要出去。


    那晚,他的動作溫柔與果閥並存,把我帶直雲端,又讓我失重降落。


    起起伏伏,纏纏綿綿,深深淺淺……


    第一次,我對這事沒有恐懼。


    ……


    被浴室的流水聲吵醒的時候,難得的沒有意識模糊,而是清醒舒適。


    這應該歸功於昨晚一夜無夢。


    下床拉開窗簾,春日的陽光照了進來,溫度剛好。


    回到床邊,拉開床頭櫃,從裏麵取出一盒沒有拆封的香煙,拿出一支,到窗邊點燃。


    整個chairman都還沒有人來上班,所以都沒什麽動靜。


    唯有窗外來往的行人和車輛,往耳朵裏增添了不少聲音。


    難得的,覺得並不吵鬧。


    正想得入神,一隻帶著沐浴後香氣的手直接把我的煙拿了過去,踩在地上。


    “睡好了麽?我去給你倒檸檬水……”我生怕他會拿我抽煙這事兒教訓我一翻,隻能想著趕緊撤離危險區。


    他看了我一眼:“先洗澡換衣服。”


    呼……


    鬆了口氣,從衣櫃裏拿出幹淨衣服進了浴室。


    想起餘焺昨晚問我的問題,腦子有些拋錨。


    昨晚算是把我問傻了,但現在我卻無比清醒。


    他問我,想不想嫁給他。


    嗬,不想。


    ……


    chairman的廚師把午飯端上來的時候,我才打著膽子問他:“昨晚為什麽喝那麽多酒?”


    他眼裏的星辰已經隨著天亮變淺,又恢複了往日的黑白分明。


    “剩下兩百萬你自己隨意支配。”餘焺把檸檬水吞進喉嚨,仰著脖子,動作瀟灑又性感。


    “我知道了。”我接過空杯子:“以後少喝點。”


    餘焺挑起眉毛湊到我耳邊:“昨晚我說了什麽?”


    “你說……”我下意識就要脫口而出,但一瞬間刹住了車,“你說你頭疼。”


    “是嗎?”他若有所思地盯著我的眼睛。


    我點頭:“對!”


    看來他果然是喝多了,說過的話都不記得。


    不記得也好,若是真記得,不知道又會有多少麻煩。


    ……


    吃過飯之後他接了個電話便離開了。


    我伸伸懶腰,外麵的天氣這麽好,適合去交錢提車。


    不過,多出來的那兩百萬,我並沒有想過要獨吞。


    餘焺喝了那麽多酒換來的錢,我怎麽也得懂事,稍微表示一下謝意。


    米雪來的時候,我就拉著她讓她陪我去商場,是以前我最喜歡的那家,靳辛晁的家族企業。


    其實並不介意這些細節。


    靳辛晁,他仿佛是上個世紀出現在我生命中的人。


    我很慶幸,在最好的年華,十七八歲,我是靳辛晁的戀人,但繁華落盡之後,時過境遷,他,是我的敵人。


    或許,敵人都算不上,不過是故人,有過一段故事的人。


    走進商場的時候,我挽著米雪的胳膊,一路在想男裝是第幾層。


    他十八歲那年,我送給他一個深藍色的領結,那是我第一次送東西給他,還附送了一張小女生氣很嚴重的紙條。


    別妄想我會嫁給你。


    嗬……


    這次,我該送他點什麽呢?


    “米雪,我想給餘少買點東西,你覺得,送什麽合適?”我沒了主意。


    米雪穿著米黃色的棉布長裙,外麵套了一件黑色機車衣。


    這種反差的搭配法,也隻有她這種氣質百變的女人能夠撐得住這氣場。


    要換做普通女人,穿著這麽奇怪的搭配,那要麽是不懂搭配,就是太過自信。


    “他什麽都不缺。”米雪看了一眼電梯,“但你買的,或許他會很喜歡。”


    這句話說得我滿心歡喜,其實從來沒有給異性買過東西,任何東西。


    包括那個深藍色領結,都是顧淼挑的。


    突然要給餘焺邁東西,我還真一籌莫展,全沒了主意。


    若他是個好打發的人倒也還好,偏偏他又是個恨不得雞蛋裏挑骨頭的挑剔主兒。


    恨不得所有東西一針一線一個小細節都完美無缺。


    “那我們先去看看。”我踩上電梯,“他的衣服到處都是,也隻穿那麽幾個設計師設計的牌子,就不考慮賣衣服了。買個小東西就行。”


    雖說手頭有兩百萬閑錢,但實際上要買點什麽,還真有點不怎麽夠。


    餘焺的吃穿用度,無一不是考究到極致。


    如果我挑得不好,那他恐怕看都不會看一眼。


    但我也不指望他愛不釋手,他知道我送他東西,有這個心思就好。


    在男士專用品的一層下了電梯,米雪穿著一雙休閑鞋,很文藝又帥氣,伸手指著一家飾品店:“這牌子的領帶不錯。”


    領帶?


    上次送領結,這次送領帶?


    但我又不好駁了米雪的提議,跟她進去轉了轉。


    她果然很了解餘焺,我隻知道餘焺有很多領帶,卻真沒研究過,到底是什麽牌子。


    最多知道幾個設計師的名頭。


    轉了一圈,導購小姐很是熱情,我看著各式各樣的領帶,還真覺得每一條他都有相差無幾的款式。


    走出這家店,我想了很久,幹脆下樓,到一樓的專櫃去給他挑手表。


    這東西他偶爾會戴一下,也不常戴,應該是看心情。


    挑了幾款,正在琢磨要哪一個好,米雪淡淡地看著表盒:“你覺得這幾款適合他?”


    “不適合嗎?”我皺著眉仔細看了看,想象一下戴在他手上的感覺。


    忽然覺得,我挑的這些,略顯老氣了。


    “麻煩你幫我拿一下這款。”我指了指一個銀灰色表盤的,雖然看著沒黑色那麽深沉,但華麗不失低調。


    米雪點了點頭:“嗯,這個比剛才要好。”


    心裏沉了一下,米雪比我眼光要好太多。


    “這個怎麽賣?”我把表戴在我手上試了試,很大,表帶很長,但如果戴在餘焺手上,應該會好看很多。


    銷售小姐眼帶笑意:“稍等,我幫您查查。”


    “好。”


    等她在電腦上查價格的時候,我看著米雪,她表情倒是沒什麽變化,眼裏閃過某種複雜的神色。


    “謝謝你陪我過來,要不是你,我恐怕又得花冤枉錢了。”我幫她撥了撥頭發,“你和他認識很多年了麽?”


    “四年。”米雪想都不想就回答。


    我楞了一下,算算時間,應該就是我進監獄沒多久,他們就認識了。


    “您好,您挑選的這款,價格是六十八萬八。”導購小姐笑得很甜,“需要我幫你打包麽?”


    六十八萬八……


    我笑笑:“好,麻煩你了。”


    這錢也算是顧淼給了,我自然付錢連眼睛都不眨一下,況且我自個兒還落個一百多萬在手上。


    不虧。


    “四年,你們關係都這麽好?”我把卡拿給導購,順口問了米雪。


    其實不是順口,而是,想知道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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