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尷尬。


    應該沒有一個情人,比我還糟糕。


    “我……我睡到早上八九點才起,剛好……剛好有人送東西過來……就……就沒來得及收拾。”我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根本無法入眼。


    餘焺抬了抬眉毛,沒再說什麽。


    “餘焺,你……婚禮……”我想問他為什麽悔婚,可是到了嘴邊,卻成了,“婚禮還順利麽?”


    他看了我一眼:“你很關心這件事?”


    我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應該關心嗎?我用什麽立場去關心?


    不應該過問?他駕著遊艇出現在海域,我便應該心存感激。


    “那個綁我的餘總,是你大哥嗎?”我吃了一口飯,“他為什麽阻止你結婚?”


    餘焺沒理我,起身到廚房冰箱裏拿了一袋中藥,剪開袋子就準備喝。


    我幾乎是撲過去搶過來的:“我去幫你熱一下。”


    說完我便到廚房去給他熱藥。


    遺傳性偏頭痛,這麽說,他爺爺,父親,都有這毛病?


    把藥端出去的時候,他手裏正拿著我的手機,臉色陰沉。


    手中的藥碗歪了一下,差點就灑了出來。


    “餘焺……”我走過去放下碗,不知道該不該去拿手機。


    結果他直接把手機扔到桌上:“你覺得自己很善良?”


    我把手機拿起來一看,界麵剛好停在白綺穎給我發的短信界麵上。


    剛才我問她還好嗎,以為她不會回我,結果她回了我一句:你希望我好,就把焺哥還給我。


    這短信內容,分明被餘焺看到了。


    我不敢看他的表情,也沒有再回白綺穎短信,把藥端給她:“把藥喝了吧。”


    他接過藥碗,什麽也沒說便一口喝了下去。


    我聞著都很苦的東西,他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餘焺,上次去c市……”我頓了頓,“我打算再去一次。這次我自己去,你不用陪我。”


    經曆了那麽多事,我也不是木頭,餘焺三番兩次的舉措,讓我有些難以應對。


    他於我,算是有救命之恩。


    雖然,那件事因他而起。


    所以,我不想砸跟他有任何除了利益之外的任何瓜葛。


    那天晚上,他沒有走,在臥室裏要了我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


    而我隻是承受著,咬著嘴唇一言不發。


    事後,他靠在床頭抽煙,青煙嫋嫋:“顧風塵,你是木頭?”


    我看著他,下巴處有一點點胡渣,男人味十足。


    他的話我聽得半懂不懂,幹脆就理解為字麵意思。


    “可能這幾天有點累。”我解釋道。


    他沒有再回應,而是把煙掐滅了。


    第二天清晨我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空無一人,床頭櫃上多了幾萬塊錢。


    我懶得點,大概有三五幾萬。


    收好走進浴室,準備收拾一下去c市,尋找我媽的線索。


    出獄之後發生的這些事,讓我明白過來,人生一世,不過浮遊,生死難定。


    說不定哪天我就死了,所以我得趕在我死之前,把我該做的事給做了。


    ————


    山路崎嶇,我坐在大巴車上,距離上次過來,幾乎有半個月了,看著山體,我仍有些後怕。


    石頭打在身上的那種粉身碎骨般的疼痛讓我心有餘悸。


    而此刻,我內心複雜的另一個原因,便是我即將看到我媽生前待過的地方。


    她沒有留下任何東西給我,沒有項鏈,沒有戒指,也沒有任何有關於她的東西。


    唯有一張我在顧淼那裏得來的照片。


    下車之後,在這個陌生的城市,我揣著餘焺早上留給我的幾萬塊錢,四處打聽那棟別墅的下落。


    可是問過好幾個路人,他們都搖頭表示不知道。


    看來,那棟別墅,是真的已經被拆掉。


    我不甘心,既然年輕人不知道,我便找到一個看上去上了點年紀的人。


    是一位老嫗。


    白發蒼蒼,牙齒有些泛黃,眼眸也有些模糊不清。


    她聽完錦山別墅的時候想了很久,望著我:“你找誰?”


    “我找……”


    是啊,我找誰?


    我都不知道我媽的名字。


    “阿姨,錦山別墅是在這個地方嗎?現在還在嗎?”我能提供的唯一線索就是“錦山別墅”四個字。


    那阿姨想了半天,哆哆嗦嗦給我指了個方向。


    我道謝,心裏仍然不夠確定。


    她上了年紀,會不會神誌不清,所以隨手指了一個方向?


    但我還是往那邊走了。


    我媽的這張照片,應該是在二十幾年前拍的。


    我不過是在牢獄裏待了四年,a市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更何況是二十年之久。


    希望何止是渺茫。


    捏著這張照片,往老嫗手指的那個方向走。


    那棟別墅很可能已經不複存在,難怪,我用手機地圖,根本搜不到。


    隻能邊走邊找上了年紀的讓人打聽,他們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你好,請問錦山別墅的舊址是在這裏附近嗎?”我看著一個正在納鞋底的老人家。


    c市很落後,到現在也有很多人在做手工活,附近也幾乎很少樓房。


    可想而知,當時的一棟別墅,是怎樣的家喻戶曉。


    老人家放下手中的東西,打量我一番,用帶著鄉音的口吻說話:“你找什麽?錦山別墅?”


    “對啊!你知道麽?”我看她的表情有些奇怪,心裏忍不住多疑。


    她低下頭繼續納鞋底:“那房子早沒了,一把火燒幹淨了。”


    我腦子轟一聲巨響。


    一把火燒幹淨了?


    我差點沒站穩腳。


    來之前,我想過無數種可能,可能它還在,有人住在裏麵;可能它不在了,被拆遷了;也可能已經換了名字,換了主人……


    可是,我唯獨沒想過,這別墅被一把火燒了!


    是誰燒的,為什麽燒?


    我腦子根本轉不開,踉蹌著往前,繼續問她:“那請問,請問,它的舊址,在哪裏?”


    說話已經有些顫抖。


    我媽留在這世上的唯一線索,現在也斷了。


    徹底斷了。


    “直走,往右,過了馬路,有一棟兩層樓的黃顏色房子,那裏以前就是錦山別墅。”老人家的鄉音特別重,我花了好半天才理解清楚。


    再次道謝,我嘴裏默默念著她的話。


    心裏忐忑不安。


    別墅已經不複存在,我還要繼續找麽?


    找!


    一定要找!


    天很冷,我吸了吸鼻子,把手機放在兜裏,往那邊走。


    我怎麽也沒想到,現在住在那房子裏的,竟然是我認識的人。


    瀟瀟。


    這棟黃色的房子是兩層樓的小洋房,帶點西式建築的味道,外麵牆漆是黃色的,壁上長了一些爬山虎垂著。


    敲門前,我以為這裏住著的,要麽是中年夫婦,要麽是當地稍微有點錢財的商人,可我沒想到,竟然會是瀟瀟。


    此時她已經挺著很大的肚子,披著羊毛披肩,見到我也是一愣,隨即露出笑臉。


    “是哆啦妹妹,怎麽突然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外麵冷,快進來坐!”


    她倒是時刻都很熱情得體。


    上回輸了很多錢給我,也是難為她了。


    不得不承認,餘焺在那個圈子的地位,任誰也要忌憚幾分。


    雖然至今我都不知道,他公司的情況。


    隻知道餘家,在a市,算是獨攬眾山小了。


    我有些尷尬地走進去,屋內的裝修是歐式的,很華麗。


    看得出來,那個王總在她身上,砸了很多錢。


    坐在沙發上,屋內有空調和加濕器,倒也暖和不少。


    “秦嫂,泡茶!玫瑰蜂蜜!”瀟瀟挨著我坐下,聲音清亮。


    做事這麽得體,難怪王總雖然有家有室,也依然待她這麽好。


    “瀟瀟姐,不要客氣。”我忍了忍,還是問出口,“你在這裏住很久了麽?”


    她笑著:“也不算太久,幾個月而已,懷孕之後搬過來的。老王說a市太吵,讓我清淨清淨,要是想他了,司機就送我去a市,偶爾,他也會過來看我。”


    我心裏一沉,這大概是最好的金主和情人之間的相處模式了吧。


    瀟瀟是個聰明人,懷了孕也不爭不搶的。


    王總給她安排什麽,她就好好接受,不卑不亢,不吵不鬧。


    “那之前這裏……”我一步步問著。


    瀟瀟疑惑,半開玩笑道:“哆啦妹妹,你怎麽對這房子這麽感興趣?”


    我遲疑地打量著這個房子。


    從開門的時候,我就聞到一股香味,不出意外,應該是熏香的味道,很安神,也很讓人放鬆。


    “是這樣的……”我看回她身上,“我有一個故人,從前在這裏住過,我以為她還在這裏,就找來了,不曾想……已經……換了主人。”


    我有些失落,卻不想讓瀟瀟看出來。


    她很聰明,很多事情再多說幾個字,就什麽都會清楚了。


    “原來是這樣,那餘少知道你今天過來麽?我還想多留你幾天呢!這也是我們的緣分不是?注定了我們可以多嘮嘮嗑,我呀,每天在家,焚香,聽書,養貓,也孤獨,你要是願意陪我幾天,那我會高興得不得了!”瀟瀟笑起來很好看,但她的熱情也讓我有些吃不消。


    關鍵是,她提到了餘焺。


    恐怕,她能為王總做的,就是拉攏餘焺身邊的人吧。


    我也笑了:“我過來找我的故人,既然沒找到,我也該回去了。”


    瀟瀟有些失望,正要開口,一隻貓突然竄了出來……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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