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你的愛,從來都不是偶發性,而是出於本能。


    愛你是掙紮,不愛你也是掙紮。


    ————


    出獄之後,我第一件事就是反複深呼吸。


    原來圍牆外麵的陽光和空氣,的確比圍牆內的,要燦爛新鮮。


    出獄之後,我第二件事就是找工作。


    錦衣玉食的生活早在四年前我入獄之後就跟我完全脫離了關係。


    九月下旬,陽光很大,風也很大。


    我穿著入獄那天身上那件薄紗裙,手裏拿著前男友在我入獄後來探望我時給我的一千塊錢,走在路上。


    路人行色匆匆,而我在努力辨認街道。


    四年,一切的變化都太大了,不管是人心,還是環境。


    努力尋找這條街上能跟記憶吻合的蛛絲馬跡,卻還是不斷往前走,不斷往回退,不斷走錯路。


    四年前的薄紗裙竟然比記憶中要大很多,那年我十八歲,已經不會再發育。


    所以裙子寬大,不是我長高了,而是我瘦了太多。


    不過這都不重要,出獄前半年我已經想得很清楚,我才二十二歲,好手好腳,盡管以前十指不沾陽春水,那麽以後,我也可以憑自己這雙不染灰燼的手,重新開始。


    但我很快發現我想多了,以我高中畢業的學曆,我以為至少可以混個小公司的文員來做做,再不濟,也當個前台接待什麽的。


    可是麵試官看完我的簡曆,在電腦上一查,無一不是嫌棄地蹙眉。


    七八家公司下來,我得到的答複全是no。


    就因為,我身上背負著因意外傷人而鋃鐺入獄的四年牢獄案底。


    從第十家公司出來,摸著兜裏的鈔票……


    打印簡曆,買合身的衣服,住宿,吃飯……


    這些都需要花錢。


    一千塊,隻剩下二百。


    秋風蕭瑟,我沒有絲毫猶豫,走向了目前唯一能想到不需要簡曆,不問過去,又能很快賺錢的地方。


    ————


    最終站在chairman門口,這家會所我有印象,四年前就有了,進出的全是本市有頭有臉的人物。


    沒想到四年之後,它還屹立在這座城市,可想而知這裏的經營模式不會太糟糕,老板也一定精明而且有錢,不至於因為發不起員工工資而讓我餓肚子。


    我現在,唯一的顧慮,是錢。


    習慣了監獄裏黯淡無光的生活,踏進這個聲色犬馬,燈紅酒綠的場所,隻那麽一秒,就讓我頭暈眼花。


    呆頭呆腦的進來,站在炫目的彩光下,我連方向都分不清,看著舞池裏的男男女女,腦袋一片空白。


    “小姐您好,請問您這邊有人還是……?”穿著白襯衫的服務生小弟過來,笑容陽光。


    我的心怦然,努力擠出笑以掩飾緊張:“我,是來麵試的,下午給冰姐打過電話。”


    冰姐是chairman的領班,說穿了就是老鴇。


    我下午的時候來過一趟,在門口的招聘廣告上看到了她的電話,然後跑去公用電話亭給她打了個電話。


    在這個人手一部智能手機的年代,要找個公用電話,我花了將近一整個下午的時間。


    “好的,請跟我來。”服務生小弟說完瞟了我兩眼,然後帶著我七彎八拐,到了二樓。


    見道冰姐之前,我的手已經涼到幾乎麻木,身上的錢,已經不夠今晚的房費,如果這裏也容不下我,怕是隻能在馬路邊上蹲上一夜了。


    她跟我想象中差不太多,身材妖嬈,並且一張臉妝容精致厚實。


    她的房間裏的沙發上,有幾個穿著暴露的女人坐著抽煙,每一個人都是烈焰紅唇,一時間我還真難以看出她們每個人真實的五官。


    我站在那裏,沒有吸引任何目光,有的,隻是淡淡瞟我兩眼,然後嘴角露出譏諷。


    “冰姐,我,叫哆啦,下午給你打過電話。”我低頭看著交纏在一起的十指,腦子依舊還是空白。


    哆啦,這自然不是我的真名,我也不打算用我的真名,畢竟選擇在這種場合上班,隻是緩兵之計,打算賺夠房租之後便會離開。


    況且,在這種地方上班用真名,以後會給自己招來不少麻煩。


    冰姐手裏夾著煙,朝我走來,每一步極盡女人味。


    她上下瞟了我幾眼,語氣淡然:“以前做過?”


    “沒……”我搖頭,“不過我這人上手很快。”


    冰姐再次打量我,把手裏抽了一半的煙遞給我:“讓我看看,你學得有多快。”


    腦子裏繃著的弦一下子斷掉了,我抬起頭與她對視,手上卻遲遲沒有動作。


    她偏著頭看我,嘴角微微朝下。


    沙發上的那些女人也都把目光轉了過來,饒有興致地看著我。


    那些目光,如同電光石火,投射在我身上,勢要把我身上鑿出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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