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橙換乘了幾次車,又走了很遠一段山路,到家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她也差不多累成狗了。


    “橙兒,你怎麽回來了!”沈慕橙剛跨進家門,就聽到難以置信的聲音傳來,莫名的,心裏湧上一股內疚來。


    她一走就是四年,這四年來,除了過年會回來呆上兩天,平時從來都沒回來過,真是不孝。


    “我想你們了就回來了啊!”沈慕橙衝過去抱著頭發上還插著幾根小木柴的婦人,撒著嬌,“媽,有沒有很開心啊?”


    沈慕橙的父母是對淳樸的鄉下人,在外人眼裏應該稱之為懦弱。


    從懂事起,沈慕橙就拚盡全力去保護自己的父母。


    所以,沈慕橙在鄉下的時候,大家都叫她野丫頭,但父母卻是極寵她的。


    婦人激動的熱淚盈眶,“當然有啊!”一邊說一邊幫沈慕橙把包取下來,放到一邊,“怎麽買這麽多東西,這麽遠的路走回來,不累嗎?”


    “我爸呢?”沈慕橙四周看了看,不由問道。


    “你爸他……”婦人欲言又止。


    “怎麽了?說啊!”


    “他被你四爹給打了,現在躺在鄉上的衛生院呢,我回來做飯給他送過去!”婦人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淚,低低的說道。


    昏暗的光線裏,沈慕橙捧起母親的臉,伸手輕輕地擦去臉上的淚水,眼底一片清冷,“媽,別哭!”


    說完,彎腰打開包的拉鏈,在最裏層的小包裏掏出來一遝錢放到母親手裏,“這些錢你拿著,要是我爸的病情嚴重咱們就轉去縣城醫院。”


    “這麽多錢你是從哪裏來的?莫不是去偷的?還是……”沈母嚇得趕緊縮回手,哪裏敢接這些錢。


    厚厚的一遝,怎麽說也有好幾萬。


    18歲的孩子,哪裏去掙這麽多錢!


    “媽,你放心,這些錢絕對是幹淨的!都是我一分一厘掙回來的!”沈慕橙看著母親的眼睛,“難道你不知道自己的女兒是什麽樣的人?”


    盡管沈慕橙做了解釋,可沈母還是半信半疑。


    “好了,趕緊把錢放好!”沈慕橙輕輕地推了母親一把,等到母親進了臥室,這才邁步去了廚房。


    廚房裏一口大鍋,灶台上的電飯煲正冒著煙兒,砧板上放著肉,還沒切。


    沈慕橙直接把袖子擼起來,很快就炒好了菜。


    讓母親去給父親送飯,沈慕橙收拾了一下,拎著木棍出了門。


    兩層樓的小洋樓,院落的門關著。


    沈慕橙抬腿踹了上去。


    門被踹開,沈慕橙殺氣騰騰地衝了進去,掄起木棍砸向地上的花盆,一陣稀裏嘩啦的聲音響起。


    “媽的!誰在那裏撒野!”


    沈慕橙砸了一通,心情好了許多,聽到聲音,這才住了手。


    把木棍往麵前一放,雙手握著,下巴擱上去,懶洋洋地看著房子大門口站著的人,很魁梧的鄉下漢子,滿臉橫肉,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沈慕橙不由笑笑,“四爹,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你個野丫頭!跑來老子這裏撒什麽野!”沈慕橙的四爹看著被打破的花盆以及那一地的狼藉,一張臉比碳還黑。


    “聽說四爹最近挺橫的,我想來會會!”沈慕橙半眯著眼,一臉燦爛的笑容。


    “給老子滾出去!”沈慕橙的四爹衝著沈慕橙咆哮。


    “我爸在鄉下衛生院裏躺著,四爹是不是應該破點財?”沈慕橙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


    這幾年她不在,都不知道四爹一家怎麽欺負她那對老實巴交的父母了呢。


    這次回來正巧遇上這事兒,她當然是不可能就這樣算了的。


    “你爸在衛生院躺著關老子什麽事兒!”語氣不是一般的橫,“倒是你,把老子這麽多名貴的花弄成這樣,賠錢!”


    沈慕橙嗬嗬了。


    賠錢?


    她是那樣好欺負的人嗎?


    “四爹,你是不是覺得我家裏的人都挺好欺負啊?”說完,沈慕橙拎著木棍一步步往前。


    “你,你要幹什麽!”看到沈慕橙的樣子,沈慕橙的四爹嚇得連連後退。


    “四爹,你應該很清楚,如果今天你不賠錢,我是絕對不會走的!”沈慕橙步步逼近。


    她也並不是非要她四爹賠錢,她隻是咽不下這口氣。


    憑什麽欺負她的父母!


    “你要是不走,信不信老子找人弄死你!”


    沈慕橙嗬嗬一笑,邁步進了屋,把手裏的木棍放到茶幾上,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四爹,你想找誰弄死我啊?你那十歲的兒子還是四嬸兒?”


    “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老二家的野種啊!”尖銳刻薄的聲音響起來,沈慕橙不由抬眸望過去。


    樓梯的轉角處,手上,脖子上,耳朵上都掛著黃燦燦的金器的婦人站在那裏,臉上的笑容很古怪。


    野種。


    這兩個字沈慕橙可是從小聽到大。


    “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四嬸兒啊,這身上掛的,都是假的吧?”沈慕橙皮笑肉不笑。


    “你……”婦人氣得差點吐血,“就老二那樣老實巴交的人,怎麽能生出你這樣的女兒,果真是野種!”


    沈慕橙冷冷一笑,抬腿往茶幾上踹了一腳。


    茶水撒了一地。


    就算她再野,也是父母的孩子!絕對不會是四嬸兒口中所說的野種!


    “沈慕橙,老子送你一程!”


    一聲暴喝,沈慕橙抬起頭來,隻見四爹手裏拿著獵槍對準了她。


    心頭一驚。


    她怎麽忘了四爹常年去深山打獵,家裏有獵槍呢。


    這一槍打過來,非得打爆她的頭不可。


    “我想,要是四爹真開槍打死我的話,你肯定會被關起來的,到時,我四嬸兒就找個男人回來,不僅霸占你的大房子,弟弟也會變成別人的兒子。”沈慕橙佯裝鎮定,慢悠悠地說道。


    一席話,成功地激怒了端著槍的人,扳機摳動。


    沈慕橙沒料到四爹還真敢開槍,嚇得小臉蒼白。


    這下完蛋了!


    然而,下一秒,她隻聽到一聲慘叫,身子被人用力拽到一邊。


    剛站穩身子,一聲暴喝傳來,“還不快滾!”


    沈慕橙這才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來。


    眼前立著一抹頎長的背影,雖然看不到他的臉,可沈慕橙卻有種感覺,男人必定有一張魅惑眾生的臉。


    “謝謝。”沈慕橙遲疑了一下,“我可以看看你的樣子嗎?”


    “以後,會有機會的。”語氣明顯的停頓了一下。


    “你,是誰?”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與生俱來的王者氣息,因此她很篤定這個人不屬於這裏。


    如此巧合地出現在這裏,並且救了她,怎麽看都覺得怪異。


    “以後,會知道的。”語氣淡漠而疏離。


    原本沈慕橙還想著這個人有沒有可能是暗戀她的,結果聽人家這語氣,根本就不可能的事嘛。


    “你救了我,那,我請你吃飯吧?”正好她還沒吃,回家隨便做點。


    “不必。”


    沈慕橙都還沒看清楚,屋子裏就已經沒了那個人的身影。


    艾瑪,該不會是幽靈吧?


    收拾好思緒,沈慕橙去了衛生院。


    沈父的病情已經基本穩定,再過幾天就可以回家了。


    和父母聊了一會兒,沈慕橙回了家。


    洗了澡躺到床上,沈慕橙腦子裏胡亂地想著事情。


    這次雷梟應該找不到了吧?


    林子衍呢?會不會很焦急?


    還有大奶奶,是不是已經讓人準備好了她最喜歡的小籠包當宵夜。


    ……


    林子衍幾乎是一夜未合眼。


    電話打不通,所有沈慕橙有可能去的地方他都去找過了,最終一無所獲。


    沈慕橙究竟去了哪裏!


    真是急死人了。


    而雷梟同樣也是一夜未眠。


    沈慕橙突然離開,讓他毫無防備。


    派出去的人回複的消息都是沒找到。


    如果沈慕橙是去了同學那裏,他根本就不用擔心。


    現在沈慕橙是下落不明,他哪能不擔心!


    手機鈴聲乍然響起,雷梟立馬接通。


    “你家小女人回了鄉下老家。”顧止懶懶的聲音從話筒那頭傳來,雷梟怔了一下,“你說什麽?”


    “你沒聽錯!”顧止很誇張地打了一個嗬欠,“好了,我睡覺去了。”


    一邊說話一邊走到鏡子前,仔細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原本勾魂的桃花眼裏充滿了血絲,看起來倒是有幾分猙獰的樣子,一張臉看起來十分憔悴,皮膚幹幹的。


    艾瑪,不行,得先做個麵膜再去睡覺!


    “備車,和我過去!”說完,雷梟直接掛了電話。


    顧止掀桌!


    給你當司機,給你做牛做馬,等你找到女人,又得被你喂一嘴的狗糧,老子拒絕!


    雷梟洗了把臉,刮了胡子,換好衣服,神清氣爽地出了門。


    公司停車場,顧止渾身軟弱無骨地靠在駕駛室裏,眼睛眯著在養神,洛繡高挑的身子斜靠在引擎上,臉上戴著一副大大的墨鏡,晨風吹來,裙擺飛揚,安靜而又美好。


    “總裁,這些是你讓準備的東西,請過目。”看到雷梟,洛繡趕緊打開後備箱,裏麵被禮盒塞得滿滿的。


    “嗯。”雷梟看了一眼,大步走開。


    洛繡趕緊把禮盒往雷梟的車上拎……


    一路導航過去,車最後停在了一條山路麵前。


    “停下來做什麽?”看著前麵崎嶇的山路,雷梟不由皺眉。


    車開不過去了?


    難不成要走過去?


    “前麵都是山路,車開不過去了。”顧止的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雷梟的眼神帶著幽怨。


    這一路過來,你倒是睡得香呢,小爺我根本就沒休息,累死了都!


    “那就拎著東西走吧!”雷梟推開車門下車,彎腰看了看後視鏡。


    嘖嘖嘖,真他媽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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