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氣氛已經冷了下來。鬱非非甚至覺得霍遇深手裏的筷子都要被他折斷了,嚇得大氣也不敢出。


    潘雲藝不斷的在給鬱震懷使眼色。


    見沒反應,趕緊又搬出了姍姍,


    “姍姍,要不這樣,反正你也吃得差不多了,不如彈首曲子給大家助助興?”


    “好……”鬱姍姍說著站起來,卻直接被打斷了,“不用了。”霍遇深說,


    “我聽說非非有個好姐妹,鋼琴技藝了得,龍城小一輩裏,她若敢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


    言外之意,就是鬱姍姍這樣的女人,他看不上。


    這下氛圍徹底冷了,鬱震懷臉色已經接近難看,直接把筷子放了下來,


    “非非,你跟我出來一趟。”


    鬱非非下意識看了霍遇深一眼。


    這個舉動,無疑讓鬱震懷更生氣,“鬱非非!”他怒喊。


    鬱非非這下再也顧不得那麽多就從椅子上站起來,跟著鬱震懷一起走到別墅門口的花園裏。


    花園裏。


    這麽多年來,非非知道父親的性格雖然有些暴躁,但是對自己的寵愛絕對不含糊。如今沒有潘雲藝和鬱姍姍在場,她也願意和他心平氣和的談。


    “非非,你老實告訴我,”


    鬱震懷沉著臉問,“你現在和霍遇深是什麽關係?”


    鬱非非,“……”


    什麽……關係?


    女孩的眉毛輕輕擰了起來,“沒什麽關係啊,爸,您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你們難道沒有同居?”


    “沒有!!”


    女孩這次是絕對的否認,“他剛才說我熬夜,是以為我在熬夜學習,但是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從小到大最做不到的就是努力學習了……”這話,她是實話實說。


    鬱震懷聽了,這才臉色有些緩和,點了點頭,


    立即又反應過來,“說得什麽話!書也是要讀的!”


    鬱非非立馬附和,“是的是的是的,所以我最近不是天天都去上學麽!”


    鬱震懷點點頭,終於有些放心,拍拍她,


    “你啊,爸爸還是知道的。雖然看上去貪玩,其實心裏門清,”


    “不是說霍遇深不好,咱們鬱家不嫌貧,但也不愛富——霍遇深這個人太難以掌控,憑你容不下沙子的性格,爸爸怕你吃虧,你知道嗎?”


    鬱非非抿了抿嘴唇,“那爸爸是覺得姐姐的性格合適嗎?”


    “你!——”鬱震懷簡直被氣得氣不打一出來。


    “冥頑不靈!!”


    鬱非非高高的嘟著紅唇不說話。


    本來,像霍遇深這樣的大佛,如果哪天真的看上自己的女兒,家家戶戶誰不是拚了命擠破頭也要把自己女兒嫁過去,


    可偏偏鬱震懷卻不同意。


    這是為什麽?還不是為了女兒的幸福!


    他鬱家缺錢嗎?隻要沒有更大的野心,十輩子也夠她花了,何必要找那種滿手血腥整天槍林彈雨裏穿梭的男人!


    想到這裏,鬱震懷竟然也長長的歎了口氣。不懂父親良苦用心的鬱非非下意識看了他一眼,雖然,她並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但也相信爸爸都是為了自己好,走過去扯了扯父親的衣袖,


    “爸。你放心,您女兒這麽小還沒玩夠呢,至於霍遇深……他也看不上我的。”


    女孩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認真,眼睛也很幹淨,完全沒有撒謊的痕跡。


    鬱震懷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拉著她,從新回了餐桌上。


    餐桌。


    鬱震懷思來想去,鬱非非說霍遇深看不上她,但是男人最了解男人,他能看出霍遇深對自己女兒是有意思的。而以他的性格,一旦想要得到什麽,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他要怎麽保護他的女兒?


    “霍少,”終於,鬱震懷總算想出了一個辦法,“過段時間,我準備帶雲藝和姍姍去旅遊,但是非非要準備考試,所以能不能……”


    鬱震懷也不能惹他,甚至最好他還要表現得主動,而且,還要讓女兒在自己可控製的範圍內。


    如果您百忙之中有空,能否來家裏輔導她一下經濟方麵的學習?


    要說經濟,誰都不如霍遇深來教的好。


    男人聽後,隻是薄唇勾出淡淡地冷笑。其實他又怎麽不知道鬱震懷到底是什麽心思,不過,隻要能跟鬱非非見麵,在哪不重要,男人欣然應允,


    “可以。”


    “那非非就麻煩你了!”


    霍遇深拿著茶杯看了鬱非非一眼,笑了笑,竟然有些寵溺,“嗯,她確實是個小麻煩。”


    ……


    鬱非非覺得自己爸爸真是老糊塗了才會這麽說!


    什麽叫來家裏教她?這不擺明了的引狼入室嗎?!


    果然,鬱震懷前腳剛上飛機剛走,後腳霍遇深的行李、文件、甚至車子紛至遝來全部都輸送到了鬱家別墅,


    鬱非非一下子就炸了,“霍遇深!我爸叫你輔導我,沒叫你撫養我!”


    他這架勢,不是定居是什麽?


    隻見男人悠哉悠哉的從門口進來,一身黑衣,完全沒有見外的意思,天生發號施令就讓下人把他的東西全部搬到樓上去——


    鬱非非伸出雙手阻擋,


    “霍遇深!!!!”


    他特麽的當聽不見她說話??


    “我爸是讓你教我讀書,沒讓你住進我家裏來!”


    “有區別嗎?”


    男人麵無表情的看著她,“還是,”長腿上前一步,就這麽旁若無人的抵住她,眉梢三分玩味,


    “你想來點什麽不一樣的?”


    “滾——”


    鬱非非唰的一下臉全都紅了,拔腿就朝樓上跑。妹的,竟然敢當著這麽多下人的麵調戲她,以後她二小姐的麵子還往哪擱?!


    霍遇深瞧著她那落荒而逃的背影薄唇不著痕跡就勾了起來,輕笑一聲,也隨之朝樓上走去。


    ……


    夜晚。


    霍遇深把東西安置好以後,下午就去公司裏工作了。


    鬱非非見他出去後終於鬆了一口氣,趕緊打電話給同學讓他來她家,


    所以,當男人回來的時候,就看見紮著丸子頭穿著寬鬆t恤的女孩兒正坐在餐廳裏和一個男孩一起吃完飯。


    那個男孩……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大,學生氣息很重,實在太嫩。


    男人沉著臉直接闊步筆直朝餐廳裏走去,強大的氣場逼得傭人都給他讓出一條通路,男孩稍顯怯懦得眼神一點一點朝他看去,


    霍遇深站著,應容坐著,原本就是居高臨下的對峙,男人此時也就顯得更加輕蔑、不屑,


    “他是誰?”這句話,顯然問的是鬱非非。


    女孩抿了抿嘴唇,麵不改色的一勺一勺給自己盛湯,


    “同學啊,我叫他來家裏教我數學。”


    男人臉色一下就沉了下來,


    “教你?需要一起吃飯?”


    這股子冷意,不要說應榮了,就連鬱非非都嚇得差點把湯灑出來,


    可是她又沒做錯什麽。爸爸讓霍遇深來家裏教她學習,那她也可以叫應榮來教,她有選擇的權利,


    “應榮是我們商學院成績最好的學生,已經連著拿了兩年的獎學金還有一年的國家獎學金了,他願意來給我補課,你可別把我的客人嚇跑。”


    霍遇深當然不會做鳩占鵲巢還把人家客人趕出去這種沒風度的事,


    男人隻是把冰冷的目光慢慢落回應榮的臉上,麵無表情,深不可測,


    “應同學成績這麽好,平時學業應該很繁忙才是。”


    看得出來,應榮本來是怕他的。但現在發現他對自己說話的語氣並沒有多差,趕緊擠出笑,


    “沒事的,大家都是同學,應當互幫互助的。”


    “嗬。”


    男人聽到這句互幫互助直接就諷刺的笑出聲了,


    “那麽,應同學,難道認為自己比我更適合幫助她學習?”


    應榮被這麽一說,男孩兒白淨的臉一下子就有些紅了。


    鬱非非啪的一聲不輕不重把調羹扔到碗裏,“霍遇深,”她不滿的挑眉,“我選老師,是我的自由,你幹什麽?!”


    她本來不說還好,現在一說“霍遇深”,應榮原本平靜的眼睛都要放光了!


    “您……就是那個創造月利潤十億的……經濟學案例典型……霍氏的三公子?”


    區別於鬱非非這種從來都不看書的學生,應榮對這個名字簡直耳熟能詳。女孩一臉狐疑的看著莫名其妙滿臉都是崇拜的應榮,一下子覺得很奇怪,很沒麵子,


    “什麽鬼?應榮,你在說什麽?”


    “非非,你剛才叫他什麽?”


    “霍遇深呐……”


    “那就是了!”


    男孩崇拜的看著他,作為二十歲出頭還在校園裏醉心於學術研究的學生,第一次,看到教材裏的人活生生走出來,不崇拜是假的。


    鬱非非精致的眉毛一下子就擰了起來,無視麵前戾氣重重的男人,拉了拉男孩的衣袖,


    “應榮……你說什麽呢,我怎麽聽不懂啊?”


    “你?”


    一直沉默的男人扯出一個冷漠的笑,“連書都從來不看的人,你懂什麽?”


    ……


    霍遇深在場,應榮怎麽也不敢毛遂自薦教鬱非非學習。他巴不得留下來一起和鬱非非接受教育,然而霍先生當然直接就叫人把他送回去了。


    隻有兩個人的書房內,鬱非非坐在書桌前,抬頭看看教材上“霍遇深”那案例裏大寫的名字,又看看眼前貨真價實的男人,第一次知道,原來他還是這樣逆天的大學霸。


    怪不得爸爸叫他來管自己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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