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思念就這麽拿著門把手靜靜的看著男人,男人有一瞬間的沉默。隨即淡淡吐出兩個字,


    “思念。”


    “你醒了。”


    “嗯。”


    紀思念淡淡瞟了一眼地上完全沒有收拾過的狼藉。


    薄正東同樣也把她的動作收在眼底。


    “陳安沒有帶你走?”


    “是你叫她來的?”


    麵對他看似平靜實則蘊含著深沉慍怒的疑問,紀思念抿了抿嘴唇,“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如果沒有我的問題,”男人嗓音低沉,“怎麽會有你的問題?”


    思念沉默了。


    她感覺有一股情緒在心底醞釀,等待爆發。可是她忍住了。


    “東家,您到底在想什麽?”


    “您可不可以,這一地的套子,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昨天晚上她第一次來的時候,就看到了一地的避-孕套。


    後來她被他強行拉過去在沙發上做,並沒有用那個。


    可是第一次來的時候她顯然已經記住地上套子的數量了。


    現在進來再看之後,顯然,套子的數量又變多了。


    也就是說,他和陳安……


    做過。


    “那麽你可以告訴我你在想什麽麽?”


    男人淡淡說著。上前一步,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目光冷峻,


    “明知道自己的男人已經不省人事,卻還要叫一個圖謀不軌的女人跟他共處一室——這樣千方百計的想要讓我出-軌,你就這麽想跟我分手是嗎?”


    你就這麽想跟我分手是嗎。


    這話說出來就在紀思念心裏重新重複了一遍。她有些懵,然後心口開始泛起細細密密的疼。


    說她腦殘也好,做作也好,可事實上,確實是這個男人在沒有任何正當理由的情況下連著好幾天早出晚歸、失聯,甚至還在昨晚夜不歸宿。


    她也是女人,她也會有不滿。


    “那你想跟我分手嗎?”


    “我不想。”


    男人的三個字篤定確定沒有一絲猶豫,


    思念的心裏因為這三個字稍稍莫名安定了下來。


    可是下一秒他又說,“但是現在有時候你真的讓我有點倦。”


    倦。


    思念原本想要伸出去擁抱他的手,還沒有挪動一厘米就縮了回來。


    緊緊的掐緊了自己的手心。


    “我想我們需要給彼此一段時間靜一靜。”


    “……好。”


    思念沉默了兩秒,然後淡淡的吐出這個字。沒有哭也沒有鬧,就是很平靜,像是一對和平到不能更和平的情侶。


    有那麽一瞬,她腦子裏出現了很多五年前五年後他們吵架分別一次次分開的畫麵。


    每一次,不是生離死別,就是天崩地裂,搜遍記憶,也沒有像這次——這麽和平的一個“好”字。


    “那你……注意一點你的身體。思思的話……”


    “你一個女人帶思思不安全。”


    思念秀氣的眉頭輕輕有些不滿的擰了起來。


    當年結婚協議的心理陰影還留在那裏,她肯定不敢單獨把女兒留在男人那裏。


    但也許是刊出了她心中的疑慮,薄正東很淡泊的就補充了一句,


    “以你的習慣,這幾天勢必會去抽煙酗酒,你覺得你適合帶孩子嗎?”


    “而且,如果你想要見她,隨時都可以見,我絕對不會橫加阻止。”


    “你在帶孩子上也沒有什麽天賦,思思這幾天都和四季的傭人玩得很好。”


    紀思念很容易就被這三句話給徹底征服了,薄正東很少一次性說這麽多字,但是,每次一旦多言,每個字都是像這樣鞭辟入裏。


    她動搖了,最後,也是抿著自己的嘴唇,同樣回複一個“好。”


    “那我明天下午來接她,我必須保證每天都見她一次。”


    “可以。”


    “嗯。”聽到他的承諾,思念這才有些放心的點了點頭。


    抬腳從這裏出去的時候,很想回頭問一句,這一段冷戰期要持續多久。


    可是她忍住了。


    當她想起那一地的避-孕套,還有他對自己冷漠的態度的時候,她也隻能忍住。


    隻是薄正東大概不會知道,昨晚那個讓他親密的女人,並不是陳安,而是思念。


    ……


    夜晚。


    思念起初並沒有像男人說的那樣去抽煙酗酒。沒什麽意思,而且她也太累了,昨晚幾乎一整晚都沒睡,白天一整天心情煩躁也沒有睡著覺,到晚上八點的時候她早就撐不住了。


    撐不住就早早的在床上休息了起來。


    身體大概是到下半夜二三點的時候才開始出現不對的。


    開始,她還以為是自己做夢。嗓子疼得厲害,頭也很暈很暈。好幾次她都差點醒不過來,最後還是強撐著一股意誌才逼著自己拿到了床頭的手機。


    手機拿到後直接要撥鬱非非的電話。


    電話響了蠻久才被接起來的。


    “喂?”


    “非非……”


    “思念,怎麽了嗎?”


    “你現在……在哪裏?”


    思念隻覺得頭疼得都快要裂了。嗓子也燒得吞咽呼吸都困難。她不知道自己這個病怎麽會這麽來勢洶洶,隻能預判出這次不去醫院靠吃藥肯定是不行了。


    電話對麵,也聽不清楚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隻能隱隱約約有兩個人在說話,然後對話的氣氛也不是多麽和善。


    霍家別墅。


    鬱非非掛了手機後直接舊往外麵走,沒走出幾步後麵比她高出一個半頭的男人直接拉了回來,


    霍遇深俊美陰柔的臉狠狠的沉著,大手用力扣著她手腕,完全就不給她出門的機會,


    “你幹什麽?”


    “去找思念。”


    “回來。”


    “你放手。”


    男人這下臉色變得更加難看,直接用力的把她往回拖,


    “現在是淩晨半夜,你覺得我可能會允許你一個人出去?”


    “思念現在身體不舒服,我要去看她,你讓我去。”鬱非非已經是強壓著脾氣不爆炸了。


    但是她忍著脾氣顯然某些人也是在忍著脾氣。


    “我找人替你去。”


    “不行。”她想也不想的拒絕。


    “非非。”霍遇深,這時穿著黑色法蘭絨浴袍琥珀色的眸子已經相當醞釀濃稠冷意,“不要再三試探我的耐心。”


    女人這下有些沉默了。


    雖說這個男人現在大多數時間都順著自己,但是,那種骨子裏的陰沉還有狠辣是與生具來的。


    而且,尤其是當他像現在這樣盯著自己的時候,那雙眼睛,她真的害怕。


    “那你找誰?會靠譜嗎?”


    鬱非非總覺得這世上照顧紀思念的人除了自己別人全都不靠譜。


    “你相信我,絕對會比你靠譜。”


    “……是嗎?”


    比她靠譜?除了薄正東她想不出來還有誰會比她靠譜。


    不過,能讓她這麽晚一個人生病還在外麵……估計就是那個男人和她又吵架了。


    吵架後的紀思念……


    “不行,”鬱非非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不可以,如果思念真的想要他去,就不會把電話打給我了。”


    如果思念不想見他,她也不會讓霍遇深坑思念。


    鬱非非作勢又要往外走,誰知,這一次再次又被男人扯回來了。


    “你確定她不想讓他去接她?”


    ……


    待薄正東接到霍遇深的一通電話,不出二十分鍾就又到了女人單身一個人住的公寓。


    公寓是高檔公寓,不知道是慕白城的資產還是她自己之前買的房子。男人也不想再管了,直接用權勢讓物業強行開門後就帶著醫生進去直接進門給她檢查。


    這時候的思念正奄奄一息的閉著雙眼躺在床上。


    薄正東一看她那蒼白的臉色表情就沉了沉,


    “去給她做個全身檢查。”


    “好。”


    醫生畢恭畢敬點了一個頭就開始了工作。男人從始至終都站在離大床不遠一米處,接近臥室門,沒有靠近,保持著冷靜疏離的姿態,但是那一雙黑得發深的眼睛卻始終陰戾地盯著她。


    思念被這道眼神盯得心有點發慌,


    “你……怎麽來了?”


    不是說這段時間彼此都要靜一靜嗎?這才幾個小時,他怎麽又來了。


    “我是讓你靜一靜,不是讓你病的快要把命都玩完的。”


    思念,“……”


    既然白天的時候那麽傲嬌,那晚上就不要一聽她有事就趕過來好嘛。


    她閉著雙眼撇了撇嘴,然後,就聽到醫生在嘰裏呱啦說自己身體的狀況。


    冷峻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原本臉色就沒多麽和善,聽到那一項項指標以後,臉色越來越難看,越來越難看,直到全部結束後,才漠然的吐出幾個字,


    “給她打針,要最疼的那種。”


    醫生,“……”


    紀思念,“……”


    打針??最疼的那種??


    “醫生,我隻是感冒,我不需要打針。”床上的女人有些不滿意的反抗。


    “她需要。”


    “不需要!”


    醫生,“……”


    無語的醫生看了一眼床上很纖細的女人,又看了一眼,高大的陰沉的,英俊,完全不符合他氣質在懲罰一個小女人的男人,


    “薄總……其實……”


    隻是醫生話還沒說完就被男人沒有溫度的打斷,“其實感冒有時候也可能會病變,所以一定需要打針。”


    醫生,“……那好的。”


    當長長的快要有十厘米的針頭亮出來,紀思念眼淚都快要掉出來了。


    也不是說多麽多麽的疼,就是委屈,感覺自己白白的生病然後又被男人虐待一樣。


    “薄正東,我覺得你不愛我了。”


    打完針後,小女人用棉花捂著自己的針口很鬱悶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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