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開。”她對著門口的男人冷冷的說。


    他剛才竟然發瘋對思思下手,這讓她真的無法接受。


    男人沉默如山什麽都不說,靜靜的坐在那,越是沉默反而讓紀思念覺得自己快要窒息。


    “你要走,什麽時候回來?”


    “不知道。”


    “那就別想走。”


    男人說著語氣有些不善,紀思念閉了閉眼睛,逼迫自己理智。重新睜眼用了全部的耐心說,


    “思思剛才被你嚇著了,我帶她出去酒店住一晚,明天晚上之前就回來好吧?”


    薄正東這下冷靜了,俊美的唇緊抿著,沉聲,


    “明天晚上之前。”


    “嗯。”


    “我叫司機送你們。”


    說著,他轉身就朝手下吩咐。


    紀思念這次沒有拒絕,該理智的地方她還是會理智,比如這樣的大晚上,她也不可能帶著女兒兩個人出去冒險。


    ………………


    龍城酒店。


    薄正東給的酒店當然都是整座城市範圍內最好的,最好的景觀,最安全的環境,最先進的設施。思念哄著思思在床上睡著後她這一天的任務就結束了,看著小女孩兒驚魂未定睫毛上沾掛著的淚珠,她說不上來有多心疼。


    附身吻了吻她的額頭,她也轉身去浴室裏麵洗澡。


    第二天。


    龍城第一醫院。


    薄正東如約和阮甜在這裏見麵,上次他們在電話裏說到,要用條件來換阮甜親口和警察“承認”,那刀是她自己捅自己的,當時阮甜沒同意,所以他今天來和她麵談。


    病房,貴賓病房設施都非常豪華,像酒店一樣。


    穿著西裝冷峻高大的男人從門口輕叩而入,映入阮甜眼簾,平靜地問,


    “傷口怎麽樣了。”


    “好很多了。”


    “午飯吃了麽?”


    阮甜抿唇,“吃了,”她知道剛才那些隻是男人的開場白,並不是對自己真正的關心,“東家,”她道,“桌子上有茶和水果,我現在受傷了,您自便吧。”


    “不必。”


    男人說著慢慢在一邊的沙發椅上坐下來,長腿交疊,


    “上次我和你說的提議,你想得怎麽樣了?”


    阮甜臉色一下子白了下去,指甲緊緊陷入掌心,


    “您還是想讓我和警察去說,那刀是我自己紮自己的是麽?”


    薄正東看著她泫然欲泣的表情,平靜如水,一個音節,“嗯。”


    “您就真的確信她不會做這種事是麽?萬一真的是她,您也要包庇她,說我自己殺自己嗎?”


    阮甜說著情緒就開始激動,像一張隨時都可能繃斷的弓。薄正東靜靜的看著她,涼漠的道,


    “她不會做這種事。”


    “為什麽?!”


    “因為我了解她。”


    因為了解,所以知道她不會。


    她也許會酗酒,抽煙,甚至經營一家她以前從來都不會去的酒吧。


    但他知道,她隻是借此來放縱自己,逼自己改變,不是她學壞了。


    阮甜低著頭,過了很久,才幹澀的扯出一抹笑,道,“東家,您知不知道,龍城關於您一直盛傳著一句話?”


    他麵不改色,“這座城市關於我的傳言每天都有有很多。”


    阮甜瞧著他,漂亮的眼睛裏已經有些悲涼,淒楚,


    “在龍城,人人都說,隻要做了您的人,這輩子都能活得無法無天。”


    “我跟著您也快要五年了吧……可是這五年,沒有哪一天,我是真的走進您心裏的。”


    沒有一天,他真正把她放在了心上。


    他或許對她真的很好,但是從婚禮上把她丟棄,現在讓她親自找警察“自首”,都能看出,這個男人他愛你的時候你就可以無法無天,他如果不愛你,你就是暗無天日。


    她紀思念能砸的琴,她阮甜卻連碰都碰不得。


    她紀思念敢打的巴掌,她阮甜連對他一句尖銳的話都不敢說。


    哪怕她紀思念一刀把她阮甜殺死,估計那個男人也隻會輕描淡寫的對警方說,“是她自殺,和我太太沒有關係。”


    這就是區別。她紀思念是天,她阮甜就什麽都不是。


    ………………


    另一邊。


    思念起床後就帶著女兒兩個人去商場裏吃好吃的、順便買一點東西。


    小女孩和小男孩就是不一樣,女孩天性就是喜歡逛街的。雖然看的都是玩具、娃娃這種孩子的東西,但她還是看得津津有味。


    “麻麻,我想要這個。”


    “喜歡就拿。”


    “麻麻,我還要這個!”


    紀思念順著她的手指抬眸看了一眼,頓時眉毛皺了一下,拒絕,“這兩個娃娃差不多了,你去選別的,不要買一模一樣的。”


    “我就要!”


    慕思思發起倔脾氣來那簡直跟薄正東如出一轍,其實紀思念也不是小氣,因為這些年她事業確實很成功,金錢方麵她對女兒向來大方。


    但這不意味著她選擇嬌生慣養,


    沒有人比她更了解什麽叫嬌生慣養,所以這方麵的教育她從來不縱容她,


    “慕思思,我說了,這兩個娃娃長得百分之九十都一樣,而且你這樣的娃娃你自己數數你有多少個?我說沒說過不能貪多!”


    小孩子性格裏多少有點貪多的習慣,有的家長懶得管,但紀思念對這方麵看得比較重。


    小女孩臉皮薄,被媽媽這麽說當眾就咬緊嘴皮差點要哭出來。


    紀思念也心疼,但她不能心軟,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穿著大紅色長裙波浪卷茶發搖曳的女人走了過來。


    女人相當漂亮,精雕細琢的一張臉,說話聲音尖銳明豔,


    “哪兒來的小孩兒這麽吵啊真是的,”傅酒酒走了過來,竟然看到是上次見過的那個“斯嘉麗”,身邊還帶著個孩子,頓時挑釁的心就升了上來,


    “不就是一個娃娃嗎,能值多少錢啊,傅姐姐給你買了,你別在哭了,啊!”


    紀思念看著女人的臉色如冰雪清冷,她是鬱非非的朋友,連帶著也肯定對這個霍遇深的“未婚妻”充滿敵意,


    “傅小姐最近忙著訂婚不夠忙?還有空來插手別人教育孩子?”


    “啊,我啊,”


    傅酒酒說著,故作姿態的攏了攏自己的長發,笑意有些刁鑽,


    “我確實不太忙,遇深什麽事都自己辦啦,我就安安心心的等日子咯。”


    紀思念涼涼的看了她一眼,又涼涼的看著她身後的兒童玩具區,勾唇冷笑,


    “傅小姐,這是懷孕了?”


    傅酒酒頓時臉色變了變,但很快道,“是啊!”她說著摸摸自己的肚子,“我是懷孕了,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紀思念瞧著她笑容更冷,“你在逛母嬰區,不是買給孩子,難道買給你自己麽?”


    傅酒酒聽著她言語裏明顯尖銳的諷刺,就有些惱火。“哼”了一聲,轉而又把經曆放在慕思思身上,


    “小妹妹,你媽媽太凶太小氣了噢?你告訴姐姐,你喜歡哪個,姐姐給你買!”


    紀思念原本還想警告慕思思不許動這個念頭的,誰知小女孩這次特別爭氣,不僅繼承了她爸爸的倔脾氣,也繼承了她爸爸骨子裏的傲嬌,


    “我麻麻不小氣!謝謝阿姨您給我買,但我不需要!”


    “噗——”


    這話說出傅酒酒身後跟著的幾個小姐妹繃不住就“噗嗤”笑了出來。這個傅酒酒平時愛出風頭,現在瞧她被小女孩“羞辱”那簡直是千載難逢大快人心,


    傅酒酒被當麵打臉,怒不可遏“你!!”


    “你”了半天。她說到底不可能跟一個小孩子鬧起來,隻能氣哼哼的“哼”了一聲,甩頭就走了。


    看她們走遠,紀思念的無疑還是覺得自己被爽到了。


    看來女兒說到底還是向著自己的,隻是想到現在生死不明的非非,她心情還是有些複雜,


    她站在原地發愣,突然看到慕思思淚汪汪撒嬌的眼神,歎了一口氣,蹲下去身高和她平齊,


    “思思,不是媽媽不給你買,是媽媽必須告訴你,隻能買自己真正喜歡的東西。不能看到什麽都想要,明白嗎?”


    “嗯嗯!”小孩子見母親諄諄教誨,也不知道能聽懂幾分,但表情特別鄭重。


    紀思念瞧著她,突然來了惡趣味,為了讓她更好理解這個道理,幹脆抓了個現成的例子,


    “剛才那個阿姨就是個典型被慣壞的後果,你想成為她這樣的人嗎?”


    慕思思抱著洋娃娃看著她,想起那個“凶凶”的講話“怪怪”的紅衣服阿姨,頓時眼睛裏多了幾分嫌惡,


    “不想!”


    “那思思就要聽媽媽話——”


    “你媽媽的話也不能聽。”


    就在這時,一道似笑非笑的聲音忽然打斷了紀思念的語句。


    她眉一皺,回過頭去,看到從後麵慢悠悠走出來的男孩……或者是男人。


    他一身便衣,但渾身有一種普通男人沒有的陽剛和正直。


    他頭發是很短的標準軍隊裏的板寸,非但顯得不土,甚至把男性俊朗的氣質五官完美到極點。


    “你媽媽剛才在背後說人壞話,昨天還撒謊說今天沒空要鋼琴比賽——你媽媽是個大騙子,你長大以後也不要學她噢?”


    紀思念聽他這麽說臉頓時就黑了黑,


    但雖然不開心,說話的語氣還是很友好,


    甚至熱情,激動,


    “江啟聖,”紀思念回過頭去蹲在地上對他笑了出來,


    “你要不要五年後第一次見麵,就是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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