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她幹什麽了?


    她真的忘了。


    紀思念疲憊不堪的進洗手間,匆匆打扮好自己。下樓,就看到優雅依然大男人還有整裝待發的慕思思。


    慕思思這一天心情看起來非常好,雖然在薄正東的身邊顯得還是略有拘束。但聽說要去遊樂園臉上笑容依然眉飛色舞。


    紀思念有些尷尬。剛從樓梯上下來,就對上薄正東今天灼熱的讓她發慌的眼神。


    “吃點東西,出門了。”


    “你這樣怎麽出門?”


    他看著她的眼神奇深,讓她的心咚咚發跳。


    不明白今天的男人為何散發出這樣強烈的占有欲,她在他的逼視下坐過去,垂頭,


    “昨晚我喝多了。”


    “嗯。”


    紀思念,“……”


    她隻是想解釋,喝多後的事情大家都不該當真的……


    ……


    龍城兒童公園。


    原來慕思思口中的“遊樂園”就是兒童公園,這才讓紀思念覺得有點像話。


    不然她一個四歲的小朋友,他一個重傷在身走路還不方便的病號,三個人去遊樂園也是很謎。


    兒童公園就不一樣了,場地很大,很平,很寬,有各種各樣的花,還有湖水遊樂的項目。慕思思來到這裏感覺就像來到了天堂,脫韁野馬似的“溜”就跑走了。


    紀思念有些無奈,回頭看了眼薄正東。而男人隻是坐在和煦的風中極淺極淡的對她扯了扯唇角,


    “去吧。”


    “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慕思思一個人跑走了,她肯定是要追過去看孩子的。


    “嗯。我在這裏等你。”


    思念點點頭,轉身就朝慕思思的方向過去了。薄正東停在原地,看著女人和女孩你追我趕的背影,難得的,內心有了一點點暖融的感覺。


    也許,他說想要一個家,想要的就是這種感覺吧。


    ……


    紀思念很久沒有出門,沒想到天氣好,一出門,跟孩子在一起,原本糟糕的心情真的變好了很多。她在公園的小賣部裏給慕思思買了一瓶泡泡水還有一個風箏,一大一小一個吹泡泡,一個放風箏。


    不知何時,那一片草坪上的人都散去了,隻剩下女人和女孩兩個人在那裏歡聲笑語。薄正東坐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她們,有一個錯覺,竟然像是回到了自己的五年前。


    ……


    “思思,你在這裏放風箏,不要亂走,嗯?”


    “好,麻麻。”


    女孩一臉認真的把風箏接到手裏,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掉下來。紀思念看著她那一臉如臨大敵的表情就有些忍俊不禁。摸了摸她的頭,然後抬腳越過草坪就朝薄正東那裏走去。


    “怎麽不繼續玩了?”


    “看你一個人孤家寡人,怪可憐的。”


    她一邊笑一邊伸手擦了擦自己額角的細汗,隻見男人伸出修長白皙的大手,


    “給。”


    紀思念一愣,把餐巾紙接過來,抿了抿唇,“謝謝。”


    “還有這個。”


    她又一抬頭,發現他手裏赫然多處了兩個粉紅色的冰淇淋。


    那一瞬間,她真的茫然了。冰淇淋,她都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吃過這個東西了,而這個男人會買冰淇淋,更是讓她覺得不可思議。


    那是一雙拿槍的手。


    “不要?”薄正東一挑眉。語氣有點嚴肅,但沒有不愉。


    “不是……”


    紀思念回過神,雙手把他握在一隻手裏的冰淇淋齊齊接過,


    “我隻是在想,你怎麽會突然買這個。”


    “看那邊的小孩都吵著要,我順手買了。”


    他的語氣輕描淡寫。思念順著他的眼神看去,果然看到不遠處停著的冰淇淋車,五六個小孩子扯著彼此的父母親在那裏蹦蹦跳跳伸手索要。


    “你心挺細的。”思念拿著冰淇淋,有些自慚形穢,“我當媽媽這麽多年,想不到還不如你。”她實話實說。


    可是下一秒,她才覺得自己說的這句話,意味深長。


    果然,薄正東英俊的臉在下一秒就笑出了,“不是養過一個麽,有經驗。”


    養過一個。


    紀思念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知道他說的是自己,蚊蚋一樣的吐出兩個字,“謝謝。”


    ……


    草坪上。


    慕思思一臉嚴肅的站在那裏放風箏,可孩子畢竟太小了,沒過多久,風箏就越掉越下、越掉越下,“撲通”栽進了綠油油的草坪上——


    “嗚——”


    她一看這畫麵登時就想哭,一回頭看向自己的媽媽,紀思念淡笑走過來蹲在她身邊,


    “休息一會,好不好?”


    “來,叔叔給你買了冰淇淋。”


    慕思思一看到冰淇淋一下子什麽悲傷都忘了,欣喜若狂,兩隻手接住,“叔叔買的嗎?鼠鼠給思思買了兩個嗎?”


    “……那個是媽媽的。”


    紀思念實話實說,她也不是要和孩子搶,但是她這麽小的胃吃兩個確實受不了。


    “噢!”慕思思也不惱,“鼠鼠對麻麻真好!嘻嘻!”


    紀思念,“……”


    “叔叔這是對思思好。”


    薄正東在不遠處,看著女人和孩子。她溫和的眉眼都是被歲月鍍上的成熟和溫柔,隻有麵對孩子時,才少了那些愁容,多了真心的笑。


    夜晚的時候。


    一家三口一起回到四季別墅,慕思思已經累得不行了,薄正東帶著她坐在後座,紀思念在前麵開車。


    “思思這個孩子很可愛。”


    忽然,男人說了這樣一句。


    “如果當初我們的女兒生下來了,應該也有這麽大。”


    他篤定的語氣讓她有些怔愣,他沒有問當年她使用了什麽手段,也沒有查慕思思的來曆身份。


    她知道他在給她時間,等她自己去坦誠。


    可是出於一種報複心理,她突然就不想坦誠。


    “對,如果我們女兒生下來了,也是這麽大。”


    這一句話看似是肯定句,其實卻不是薄正東想要的那個肯定答案。男人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唇抿成一條直線,


    “那我們的孩子在哪。”


    在哪。


    在哪?


    紀思念扶著方向盤涼涼的笑了一下,扯唇,“不知道,或許死了。”


    男人這下戾氣橫亙無以複加。


    “哇——”


    就在這時,後座上的小女孩忽然嚎啕大哭了起來。


    紀思念一下子就慌了,憤怒看向車後,就見慕思思兩隻小手空中亂揮撕心裂肺哭喊,“麻麻……麻麻……救命啊!”


    薄正東陰沉的臉上有殺氣,她立馬怒喊,“薄正東,你他媽發什麽瘋?!”


    “麻麻……嗚嗚嗚……思思好害怕!!”


    男人禁錮著小孩子不鬆手,雖然看不出他到底做了什麽逼得她哭,但那樣子不要說一個四歲的小孩,就連紀思念的脊背發涼


    “你給我鬆手!——”她說著就要去奪,誰知被男人輕而易舉的閃開,


    “憑什麽我的孩子死了,她還可以活在這個世上?紀思念,你是太看得起我,還是太看不起我?”


    她不管不顧的去搶,如同地獄裏來的男人本性嗜血全部流露,像回到了過去,陰冷愈發的濃重,


    “你難道連小孩都不放過嗎?你給我鬆手,你是不是非要逼死我你才滿意?!!”


    孩子還在哭鬧,喊著要媽媽。


    男人的手忽然就僵住了。


    逼死她才滿意。


    他想起那些真正相信她已死的日子,暗無天日,度日如年,漫長人生像是沒有盡頭,就連活下去的希望都沒有。


    他一下就沉默了。


    慕思思感覺到被放鬆瞬間連滾帶爬往前座走,紀思念見狀,一下把孩子抱過來,以最快的速度開門下車。


    這一次她是真的怒了,薄正東觸犯到了她的底線,她不會輕易原諒。


    男人出行不便,要等管家和下人過來幫忙才能下車。


    等下車回神的時候,他心裏忽然生出了一種挫敗。


    是的,挫敗。


    本來這種情緒對他來說是很少的,那是一種每次都隻能用強硬手段來逼她留下的一種悔,一種明知她離不開自己還總是要惹她傷心難過逼她離開的恨,


    他還記得有一次她在酒吧裏說他“太陰暗”,好吧,他承認真的是太陰暗。她太善良,他們的世界隔得太遠,所以,每次都是這樣無疾而終,不歡而散。


    誤會,矛盾。


    ……


    他悄無聲息並不輕鬆的來到了她的臥室門口,


    訝然發現,她竟然在收拾行李。


    她剛給慕思思檢查完全身的身體,仔仔細細的查了一遍,發現她並沒有受傷。然後她就開始整理物品衣服一言不發的往行李箱裏裝,背對著他,身形苗條,但能看出她的肩因哭泣在不斷抖動。


    果然,當她起身回過頭猝不及防的看見無聲無息坐在門口的男人時,她滿臉都是淚!


    紀思念像是被剝開所有偽裝一樣赤裸裸的站在男人麵前,臉上的眼淚還在淌,都來不及擦。


    “對不起。”


    三個字從男人口中說出,沒什麽溫度,卻很有分量。思念心裏軟了一下,側過頭去,擦了下眼淚,什麽都不說,繼續收拾行李。


    薄正東見她去意已決,沉默了兩秒,竟然依然朝房間內靠近。


    “對不起,原諒我,嗯?”


    其實他對慕思思也沒做什麽,隻是當時聽到他們的孩子“沒有了”情緒有些激動,


    這些紀思念也不會察覺不到,但她真的受夠了這個男人的霸權主義。她可以為了愛情選擇卑微,卻不能讓思思也跟著她一起受這個陰晴不定的男人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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