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正東抽著煙回頭,眸輕眯,神情淡漠,


    “我身上有煙,你回去。”


    思念知道他指的是煙味,扶著自己的肚子,小臉煞白,“那你一會進來找我。”


    ……


    十分鍾以後,薄正東清理了自己推門而入。


    煙味果然淡了很多,紀思念靠在床上,這是兩個人經曆過天災以後第一次這樣麵對麵談話。


    原本,死裏逃生後的第一反應不該如此淡漠。但是有些事情發生以後,兩個人的關係就像被埋下了定時炸彈,最起碼在紀思念心裏是這樣。


    “本來就地震受害,現在又捐了這麽多,你……工作不會受什麽影響吧?”


    其實她從來沒有關心過他生意上的事,現在這麽一說,純粹也就是一個開場白而已。


    “怎麽,擔心沒錢花?”


    “……”


    沒錢花……


    “跟著你怎麽可能沒錢花……”紀思念想到什麽就說了什麽。


    男人似乎為她的率直所取悅,扶著沙發慢慢坐下來,漫不經心的說出一句話,


    “放心,拿養老婆孩子的錢去捐給那些不相幹的人——我還沒到那個境界。”


    ………………


    時間一天天的推移,不知不覺,盛夏的天氣就這麽過去。


    一場天災帶給城市的毀滅正在慢慢被重建,在人們心底留下的傷痕,也逐漸被時間抹去著。


    思念早在一個月前就出了院。四季在重災區,修繕工作還沒有完善。所幸薄正東在龍城的別墅本來就多得連他自己都數不清,沒有四季別墅,她就跟著他住進了另一棟沒有受什麽動蕩的房產。


    禦苑。


    禦苑規模比四季大,在這裏休息,更容易養胎。思念這時的肚子已經明顯有五個月大,變成了一個小球,身體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情況稍稍穩定下來以後,薄正東也有更多的精力去整頓他的事業。思念這段時間在家裏無事可做,就有時候給寶寶念故事,有時候彈舒緩的鋼琴來做胎教。


    劉衍蓉有時候也跟她一起彈琴,鬱非非來得就更頻繁。


    一切都相安無事,直到有一天,禦苑突然多出一堆穿著製服的陌生人。


    同樣穿著製服的禦苑保鏢沒讓車輛靠近就把他們攔下,


    “站住,什麽人!”


    黑色轎車車窗緩緩降下,過了幾秒,裏麵亮出一張“警官證”。


    ……


    禦苑內,思念正在鋼琴前識譜。


    懷孕的日子,是無聊而枯燥的。很多事情不能做,她也就能更靜下心來去研究鋼琴上的事。


    可手指還沒來得及在琴鍵上按下去,緊閉的大門忽然被人闖進來!


    闖進來的腳步特別行色匆匆,一聽就來了很多人。老管家第一時間就迎了上去,訓練有素的臉上是滴水不漏的笑,


    “您好,請問有什麽事?”


    “紀思念是哪位?”


    思念在不遠處的鋼琴靜靜的站了起來,


    “我是,怎麽了?”


    “我們懷疑你和幾個月前的一個殺人案有關係,請隨我們去警察局走一趟。”


    ……


    思念這下完全懵了——


    幾個月前的殺人案,難道是那個跟她根本不認識的小男孩嗎?


    可是這件事不是已經被慕白城擺平了嗎?


    她這才開始感覺到事情不對,然而區別於第一次時的驚慌,這一次,她明顯顯得要穩重很多。一來,是大概明白這種事是怎麽一個套路,另外,薄正東現在也在龍城,情景不會像上次那麽無助。


    管家也陪著她一起去了警局。


    他第一時間就告訴薄正東了,但是距薄正東趕來之前,還是有一段時間差。


    審訊之前,他對紀思念特別擔心,反複拉著她的手安慰,


    “小姐,您別怕,不會有事的!”


    思念說完全不怕也不可能,不過也沒管家擔心的那麽糟糕。她隻是勉強的拍著管家的手笑笑,反安慰道,


    “放心吧管家,沒事的,這裏麵應該有什麽誤會。”


    ……


    沒過多久,幾輛黑色的高級轎車就突破車流齊齊停在了龍城警察局的門口。


    一群黑衣服的男人行色匆匆的走進來,為首的特別冷峻冷漠,俊美的臉如同冰雕,


    “怎麽回事?”薄正東沉聲。


    立馬就有負責的人出來跟他陳述了大概的情況。他的旁邊還帶著一個律師,甕牖,國內數一數二的金牌大狀。看見他警察局裏的人就不敢小覷。


    “男孩?”


    聽到最關鍵的部分,男人直接冷漠諷刺的嗤笑出來,


    “你覺得我的太太,會至於下毒一個素未謀麵的小孩?”


    紀思念是什麽人沒人比他更清楚,不要說殺人,殺一隻雞都不敢,打死一隻有點大的蟲子都害怕。


    怎麽可能去給一個小孩下毒。


    可是那個警官卻說,“之前我們這邊的分析也是不足以構成殺人動機,但是很遺憾,這個小男孩是昔日艾氏,艾長鳴私養在外多年的私生子,”


    “——據我所知,紀小姐,和艾長鳴之女艾葭曾多次起衝突。”


    “紀思念不會殺人。”


    薄正東沒有聽他說完就把他打斷。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絲毫沒有不耐煩,隻是一雙深沉的眼睛閃過陰騭,熊熊滲出壓迫!


    那個說話的人一下就被震住了。


    愣了兩秒,可能是感覺自己剛才的語氣過於肯定。立馬軟了態度,,


    “具體事實怎麽樣,也要經調查而定。薄東家,我們也是依法辦事,還請您諒解……”


    “不過,如果紀小姐真的沒做錯什麽事,法律也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的。”


    ……


    薄正東沒有及時攔住調查令,以至於警察局那邊沒給他通知就接走了紀思念。


    這讓他很惱怒,因為就算他勢力再滔天,一旦入案,那事情就隻能公事公辦。


    雖然,他也知道他的女孩絕對不可能殺人,但是她現在畢竟有孕在身,監獄這種地方,實在太委屈。


    透明審訊室前,


    紀思念和薄正東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她扶著肚子在兩個警察的攙扶下走出來,看到矜貴高大的男人身影一瞬就有些酸澀。


    “思念?”薄正東在電話裏聲線低沉。


    “一天之內,我絕對帶你出來。”


    今天時間已經晚了,要做工作也已經來不及。隻能等到明天。


    紀思念眼淚最後還是忍不住,珍珠一樣從眼眶裏滾了下來。她捧著電話機,連聲音都有些幹澀,“好,我等你……”


    “最多一天。”


    “好……”


    本來她不太害怕的。隻是看到薄正東以後,那些堅強都沒了。人最脆弱的一麵被無限擴大。


    “今晚我就在這裏陪你。”男人在外麵篤定的說。


    孩子在這裏,妻子也在這裏,她沒有進過監獄,第一晚,肯定會害怕。


    他經曆過這裏的一切,所以,他絕對不允許她重複經曆一次。


    思念這下小臉上眼淚掉得更快,啪嗒,啪嗒,就像失去了控製。


    她何德何能,得到這個最尊貴得男人的滿心抬愛。不過也就是一晚上的拘留而已,她被拘留一晚。他就在這裏整整陪她一晚。


    “探視時間結束——”


    就在這時,冷漠機械的獄警發話。電話機被她從手中奪下,那個唯一讓她和薄正東聯係的東西就這樣硬生生被切斷了。


    薄正東立馬渾身戾氣大盛,眼看就要施威,盯向那個獄警。卻被紀思念一個帶著淚光的眼神直直安撫——


    那個眼神,似乎再說——“東家,我沒事,您早點回家吧。”


    ……


    夜裏。


    紀思念一個人坐在一個全封閉的小房間。


    這個地方,和她上次被拘留所呆的地方完全不同。上次是調查,而這次是涉嫌,她不可能還像上次住的那麽舒服。


    這個房間非常狹小,雖然在薄正東的壓力下,警方已經竭力讓她住得舒適,但畢竟是監獄附近,少不了陰冷和潮濕的苦頭。


    思念不斷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坐在牆角,一個人發呆。


    她不知道現在已經幾點了,卻在房間裏連燈也沒有開。一扇很小很小的窗戶在頭頂上靜靜敞著,透露出一輪圓圓的明月。


    這樣的月色,總是很孤寂的。她不知道薄正東回去了沒有,也不知道接下來等待自己的是什麽樣的命運。


    但是既然他說會帶她出去,那麽她應該就可以出去。


    隻是說不出為什麽,一種前所未有的不安,在她心裏以指數爆炸的速度不斷的擴大開來。


    那麽忐忑,那麽茫然。


    ……


    薄正東一直沒有離開警察局。


    這尊大佛沒有走,警察局裏所有人都不敢怠慢放鬆。到後來局長也來了,但是局長也沒有辦法公然就讓他把紀思念接走。


    兩個人從夜裏十二點,一直談到淩晨2點.


    足足2個小時,最後局長給出的態度就是,負責紀思念這起案子的警官是個新上任的,做人特別鐵麵無私,想遊走一些法律灰色地帶的做法,恐怕成功率不是很高。


    但事情也不是沒有轉機,現在她已經被逮捕,最好的辦法,就是走法院公堂明路。到時候再用薄正東的勢力給各方直接的間接的施加壓力,警察局這邊再想扣人不放,也不可能不放。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隻婚不愛,總裁晚上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百穀蓁蓁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百穀蓁蓁並收藏隻婚不愛,總裁晚上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