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彼此氣息之間的交融,陸安染隻覺自己置身於無盡的漩渦之中,恐慌卻又迷茫。


    直到那涼薄的唇覆下時,她低叫一聲,手無意推翻了書桌上的玻璃筆筒,掉在地板上碎裂的聲音很響很清脆。


    她身子踉蹌的站起來往後退,差點沒跌倒。


    “哥……”


    她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還能說什麽,對於陸慕白突然的轉變,讓她不能接受,也無法去想象——


    他和她是親兄妹啊!


    “安染,怎麽了嗎?”


    那敲門聲傳來,打破了這屋裏低沉的氣氛。


    她努力穩住自己的呼吸,踱步去開了門,許茹念是聽到聲響過來的,可不想又在陸安染房間裏看到了陸慕白,臉色一下子就有些難看。


    許茹念低眼看了看地上碎了的東西,又抬起眼打量著女孩,聲音中帶著幾許不悅——


    “這是跟慕白在生氣嗎?也犯不著摔東西來示威啊。”


    “我……”


    陸安染想解釋,可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怎麽去解釋。


    陸誌恒也聞聲過來了,看著都不說話的兄妹兩,蹙眉問道:


    “怎麽回事?”


    陸慕白眸子裏鍍上一層冷暗,薄唇掀了掀,想說什麽時就被女孩先搶了聲——


    “是我跟哥鬧脾氣,不小心打翻了東西。”


    陸誌恒就猜到會是這樣,這丫頭的性子向來沒大沒小。


    “你這脾氣還不收斂一些。”


    “反正我不要哥幫我補習了!”


    陸安染想也不想就說出了這句話,也許在他們眼裏,那是無力的行為,那就這樣認為吧。


    反正她就是不要,再和他待在一起,尤其是現在。


    她垂下頭,沒再去聽陸誌恒和許茹念說了什麽指責的話,也沒再去看那個男人此刻的神色。


    幾分鍾後,她的房間,隻有她一個人。


    關上房門那一刻,女孩身子抵著門,緩緩蹲下。


    像是走投無路的小孩,蜷在角落,覺得全身都在發冷。


    今夜,注定無眠。


    第二天早晨,陸家的餐桌上,難得的安靜。


    若是平時,陸安染一定在那裏喋喋不休的說著什麽,張口閉口就是哥……可今天,她出奇的安靜,坐在那裏低著頭專心啃著自己的三明治。


    “等會兒讓慕白送你去學校。”


    陸誌恒怎麽會不知道女兒那點小性子,不就是昨晚可能鬧了一點小矛盾,不然平日裏相處不錯的兄妹兩怎麽會這麽僵持。


    陸慕白沒有吃早餐的習慣,下來的時候就是要去公司的時候。


    女孩聽到了那熟悉的腳步聲,淡漠說道:


    “不勞煩哥哥了,我自己可以去。”


    許茹念倒是難得見這丫頭不煩著慕白,也笑道:


    “是啊,家裏又不是沒有司機可以送。”


    陸慕白冷著眸子,狹長的眸光隻是淡淡掃過女孩一眼,離開的時候,陸安染覺得自己的心跳隨著那漸漸遠去的腳步聲而越發強烈。


    她在躲他,從昨晚的事情後,陸安染已經做不到再向之前那樣靠近陸慕白了。


    ……


    到了學校,她依舊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倒是顧夏,大約是猜到了什麽,說道:


    “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呢,她根本沒有任何的辦法。隻要一想到,他昨晚的那句話——


    染染,我的染染。


    那字裏行間的占有欲,讓她恐慌。


    不是這樣的,靠近他喜歡他,隻是因為他對她好,他是她的哥哥,僅此而已。


    換做是別人,也是一樣的。


    “我不知道,以前希望他能回陸家,隨時可以見到他。可現在,我隻想躲。”


    “躲?抬頭不見低頭見,你能躲哪裏去?”


    是啊,在同一個屋簷下,她能躲哪裏去呢?


    顧夏眼睛亮了亮,想到了什麽,說道:


    “你可以住校啊,反正也就幾個月考完試就出國了。”


    “住校?”


    “恩恩,以晚上要上晚自習為理由住校複習。”


    陸安染咬咬唇,雖然理由正當,可父親是不會同意的。


    果然,晚上和陸誌恒說起這件事情時,他反應很大。


    “住校?你住在家裏我都管不住,更何況是去學校!”


    “是啊安染,家裏有什麽不好啊,還是……你實在是不想看到念姨?”


    許茹念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怎麽招惹到這大小姐了,突然提出住校一茬。


    “……是我自己的原因,在家裏,我無法用心學習。”


    陸慕白回來的時候,正好聽到了這句話。


    無法用心學習,是因為有人擾亂了她,是麽。


    那一道沉暗的聲音傳來時,讓陸安染眸子泛起漣漪——


    “我搬回公寓住。”


    既然她躲他,那如她所願,他離她遠一點。


    住校,她向來嬌弱,學校住宿條件,她根本適應不了。


    “慕白,你在說什麽呢……”


    許茹念幾分震驚,好不容易他才搬回來住了一段時間,看著父子關係有一些緩和。怎麽現在又突然說要搬回公寓住的事情?


    “今晚就走。”


    陸慕白決定的時候,沒有人可以改變,他冷著眸子,與女孩擦肩而過時,那周身凜然的氣場讓陸安染垂眸,咬唇捏緊手。


    她……沒有想要他走。


    ……


    猶豫再三,她還是去敲了門。


    “哥……”


    隔著一道門,那輕細的聲音染著水蘊。


    他打開門時,那淡漠的兩個字,從他薄唇之間溢出——


    “有事?”


    像是在詢問一個陌生的人一般的口氣,讓陸安染很不習慣。


    看了眼他正在收拾的文件與箱子,盈眸中染了點點晶瑩,她覺得自己很奇怪。


    明明是想躲著他,可是當聽到他說要搬走,她又克製不住自己來見他。


    “哥,我沒有想讓你走……”


    她真的,沒有要逼他走。她隻是,隻是——


    無法麵對他而已。


    末了,抬眸看著他冷峻如斯的臉,她聲音啞啞,帶著哭腔:


    “哥,我們還像以前那樣,不要變好不好?”


    不要變,所有的感情都不要變。像之前那樣,他是哥哥,她是妹妹,什麽都不要變。


    陸慕白沉靜如水的眸子裏透著淡淡的涼薄之意,眼前懇求他的女孩,就像無助的瓷娃娃。仿佛那麽輕輕一碰,就會破碎。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不能答應她。


    染染,什麽都可以,惟獨這一次,不行。


    這二十多年來的孤獨,我以為自己會習慣,會沉默在這其中。


    直到你的出現,你的溫暖,無比的美好,在我本冷暗的人生中,重新照亮。


    你知道那種讓人感到無比溫暖的金色陽光麽,你是青陽,而我無法不去靠近,不去念想。


    知道麽,我試過放棄。


    一次又一次,總在想,就這樣吧,兄妹也很好。


    可是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因為你,陸慕白有了欲念,他想要你,隻屬於他。


    想要你的溫暖,隻給予他。


    明知會拉你墜入這禁忌的漩渦與罪惡之中,他還是不能放手。


    “染染……”


    那薄唇輕聲道來,低沉之中都是暗啞——


    “來不及了。”


    早就來不及了。


    在那個女孩用委屈可人的聲音叫他哥時,在她高燒時緊緊握住他手時,在她揚著燦爛的笑告訴他一直陪著他時……


    就已經注定了沉淪,注定了毀滅。


    他以為這樣的秘密可以再維持久一點,或許是一輩子。


    可是在顧夏撞破他的秘密後,陸慕白竟然想,就這樣揭開吧。


    “哥,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陸安染哭著搖頭,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連她都清楚的事實,難道他看不穿嗎?


    “嗯,也許我是瘋了。”


    陸慕白早就瘋了,可即便如此,他還是要她。


    那靠近的氣息將她包圍,一點點吞噬,他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的眉目,拭去那淚光。


    噙在唇邊,竟是苦澀。


    原來她的眼淚,不是甜的。因為他,所以痛苦了是麽。


    “染染,別怕我。”


    那鋪天蓋地的疼痛也在侵蝕著他的心髒與呼吸,別怕,他隻是……隻是病了。


    離開,未必不是好事。


    也許時間久了,那樣的欲想就會消失。


    也許他的病會好,隻要不再見到她。


    也或許不會好,卻也不再打擾。


    ……


    四月到來的很快,春意漸進覆蓋了整個大地。


    陸安染看著書桌前的盆栽,好像就要發芽了。


    窗外,陽光正好。難得不補課的周日,再過幾個小時,就要換上禮服去參加晚宴了。


    秦阿姨的生日宴,她準備了禮物,秦阿姨一定會喜歡。


    隻是今年,向遠哥在國外忙著事務,不能回來,有些可惜。


    可惜……


    不知道為什麽,她竟然想到了陸慕白。


    也是,已經有一個月沒有見到他了。


    幾次聽到關於他的事情還是父親提及的,他一向行事淩厲,好像又幫陸氏拿下了很多海外的合作。


    後來陸安染才知道,原來陸氏之前因為金融影響,股票受到了大幅度跌落,公司財務出現了一些漏洞。


    陸慕白接手後,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就化解了很多公司存在的問題。如今,新上市的分公司在全國都有新布局。


    雖然陸安染不是很明白這些事情,可還是覺得很開心。


    “今晚的晚宴,哥會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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