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人群中再次發出尖叫。原來是蘇亦澈跳下去的聲音,又一個浪花打來,已經看不到水裏的身影。


    林小姝不會遊泳,在浪花裏撲騰了幾下。終究抵不過強大的水流衝擊力,嗆了幾口水,便隨波逐流了。她的意識漸漸遠去,心有不甘,卻也無能為力。


    林小姝想,自己這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麽,她還有很多想做的事情沒做呢。在失去知覺的最後一刻,一雙有力的臂膀纏上了她的腰,瞬間將她帶出水麵。


    “怎麽都沒蹤影了?怎麽辦,怎麽辦。”苛麗趴在岩石便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心裏愧疚不已,他們倆都是被她拖累的。


    人群裏沉默了片刻,有人開口,“被山洪衝走……”雖然後麵的話沒說出來,大家都知道是什麽意思。山洪帶走的人,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


    “大家冷靜一點。山洪一會兒就會退去,村長會帶著大家找另外的路去鎮上。”其中一個士兵安慰著躁動不安的人群,然後又對另一士兵說。“你看好這裏,我去請求支援搜救。”


    不論在如何糟糕的情況下,一個合格的軍人,都必須冷靜的做出最有利的決定。及時溺水人員生還希望渺茫,他們也要盡全力去搜救,不論是死是活。


    “好,快去快回。”另一個士兵點頭承諾。望著戰友遠去的跑動身影,眼裏滿是堅定。他知道戰友的決定是正確的。


    剛有兩個鮮活的生命從他們麵前消失了,每個人的內心都遭受了不小的衝擊和打擊。這種時候,不需要有人領引,穩定人心。否則後果不可設想。


    “解放軍同誌,讓我也加入去搜救吧。”一位男士首先站出來表態。“我也去……”第二位男士也從人群裏出來。


    “我要去”,苛麗把眼淚一抹,就準備跑了。接著又有幾人願意去搜救。


    士兵趕忙拉住苛麗,望著眾人大聲道,“大家的心情,我都理解。我想,那兩位同誌若是知道這份心意,也是會感動的。但是,也請大家相信我,和我的戰友。他一定會找到支援,盡全力搜救的。”


    士兵停了一下,又接著對男士們道,“咱們後麵還不知道會遇上什麽困難,老人小孩兒、和女同誌們,需要你們的照應。”


    苛麗掙紮了兩下,完全掙脫不開士兵的手臂,隻得不甘願的作罷。其他人也各自退回自己的位置,聽村長如何安排。


    “小姝,小姝,醒醒。”蘇亦澈在林小姝的耳邊喊著。一手緊緊的抱著水中央的一棵大樹,一手在她的腰部緊緊鉗著。


    他追著林小姝落水的地方跳下後,不顧如刺入刀的水流刮臉頰。憋著氣拚命在水流裏跟波濤搶人。幸虧林小姝不是被山洪的主流卷走的,他沿著側流的波浪裏抓了大概兩分鍾,就抓到了人。


    人找到了,可他也沒法帶她上岸了。水流過於湍急,他能夠做到的就是,讓兩人的頭露在水麵上,順著水流遊。


    在他也開始絕望的時候,水流緩了下來。原來他們被衝到了一個河流回旋的地方,周圍是茫茫無邊的水海。水麵上依稀可見一些房屋的屋頂,和幾顆大樹的樹頂。顯然這裏之前是山腳一些民眾的聚居地,現在都被水淹了。


    蘇亦澈帶著林小姝抱住其中一棵在水麵上露得最多的大樹,才稍微鬆了口氣。他已經精疲力竭了。喘.息了幾口氣,便開始叫懷裏的人。都叫了一會兒了,林小姝還是沒反應。


    蘇亦澈心一沉,這樣的情況下,他也沒辦法探看林小姝的具體情況,也沒辦法施救。豪不猶豫的,蘇亦澈用力咬住了林小姝的耳朵。


    “疼!”昏迷中的林小姝隻覺耳朵是被鐵鉗子夾掉般一痛,醒了過來。奮力一掙紮,又嗆了幾口水,接著身子又被一股力道拉了回來。


    “不要亂動,否則咱倆都得完蛋了。”同嗆了幾口水的蘇亦澈,咳嗽著驚喊道。方才林小姝那突然的動作,嚇得他魂兒都快沒了。還好他反應快,在第一時間將人拉了回來。


    林小姝咳嗽一陣,才平息下來。入目便是無邊無際的渾濁洪水,然後是蘇亦測的臉。再遠的地方就看不見了,視線被一些房頂和樹頂擋住。


    “別看了,咱們沒辦法自救。”蘇亦澈直接幫她的思維進入下一步。


    然而林姑娘的邏輯是可以往回走的,問道,“蘇亦澈,是你救了我嗎?”


    “還能有其他人不成。”蘇亦澈沒好氣道,皺眉盯著林小姝的臉。心想,這姑娘該不會是被幾口水嗆傻了吧,平時挺伶俐一人兒的。


    也是哦,以當時的狀況,蘇亦澈是絕對安全了的。他若不是為了救自己,就不會和她一起被困在這水裏,何況這裏也沒有別人。回想起之前的情景,林小姝的腦回路終於恢複正常。


    “蘇亦澈,謝謝你!”


    “打住,別忙謝,咱們能不能活下去,還兩說呢。”蘇亦澈打趣著林小姝,語氣裏卻難掩憂慮。他們隻能幹等救援了。可是會不會有人來救他們呢?他們靠著這棵大樹,又能堅持到幾時?


    林小姝雙手抱住了大樹,輕聲道,“你先放開我,節省點體力。一定會有人來找咱們的。”


    “小心點,抱緊了。”蘇亦澈不太放心的叮囑。慢慢放開抱林小姝腰的手,確定她沒有下滑。才撤回手,將林小姝和樹幹一起抱住。


    “你不用這樣的,我力氣還足。”


    “別廢話,咱們還不知道要熬多久呢。”蘇亦澈佯裝氣惱道。


    林小姝唇叫一勾,調侃道,“蘇亦澈,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生起氣來一點也不嚇人。生就了一張溫暖陽光的臉,柔和的紳士嗓音,特具欺騙性。”


    “鬼丫頭,我怎麽聽不出來你到底是要誇我,還是損我。”


    “誇你呢。”林小姝眉眼彎彎道。


    蘇亦澈眼一瞪,不答應了。“那請把後麵‘特具欺騙性’幾個字去掉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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