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得這樣一個殘局,似乎總有什麽未了結。


    在關心瞳昏厥之後,顧衍風抱著她與大隊一同驅車回到暗夜修羅。adonis看到這個情況,什麽也沒有問,隻是叫來所有的醫生來為關心瞳治傷。洛恩並沒有受傷,隻是情緒有些不穩定,一直守在關心瞳的身邊不肯離開。


    沐野的遺體被火化送回了中國x市,顧衍風想著,能安葬在那片有太多美好回憶的土地上,對他來說也是一個很好的歸宿。


    同一時間,adonis發散了人手去峽穀深處尋找季澤佑的下落。


    天黑之後,被顧衍風一個電話急招過來的沐希寒一下飛機便趕了過來,在看到關心瞳遍體傷痕的時候,她臉色一直十分的難看。


    洛恩看著她麵色凝重,不禁擔心的問道,“姐姐,媽咪的傷沒事嗎?”


    對上這個孩子純澈的眼神,沐希寒有一瞬間的失神,她斂下眸子,卻是難得露出溫柔的笑容,“放心吧,有姐姐在,你媽咪一定會沒事的。”見他還是不放心,沐希寒揉了揉他的頭發,溫婉的笑著說,“洛恩,姐姐可是很厲害的哦,我保證能治好你媽咪身上的傷,還不會讓她身上留下一點疤痕!”


    洛恩驚訝的瞪大眼睛,驚喜道,“真的嗎?姐姐你真的能做到嗎?”


    “當然能了,如果你不相信的話,那就給姐姐十天的時間,我會讓你看到結果的!”沐希寒伸出小指,和洛恩拉了勾勾,作為約定。


    最後還是她,哄得洛恩乖乖的上床睡覺。


    顧衍風幫他蓋好被子,大手疼惜的撫了撫他還有些腫的眼睛,卻是溫柔一笑,“真是謝謝你,不然我真不知道小恩會在這裏守多久。”


    笑容漸漸在唇邊凝結,沐希寒精致的五官覆蓋著冰冷的寒意,檢看了一下關心瞳身體沒有異常之後,她倏地一把揪住顧衍風的衣領,將他拖了出去。


    “跟我來!”


    聽著她冷冰冰的聲音,顧衍風怔了怔,沒有反抗一路被她拉到了小樓外的院子中。


    沐希寒一把甩開手,黑白分明的眸子輕輕闔著,她指著小樓二層一間亮著燈的房間,冷聲問道,“那個賤女人是住在那裏嗎?”


    顧衍風一怔,猜到她的意圖,立即緊緊的握住她的手腕,“別衝動……這裏是暗夜修羅,得罪了adonis,對你沒有好處的。”


    “我隻想給那個賤女人一點教訓罷了!”


    “我知道你是為心瞳報不平,但真的,算了!”顧衍風無奈的歎息一聲,順勢牽著她的手往回走。兩道被月光拉長的身影交織在冰冷的青石小路上,顯得格外的寂寥,停下腳步,顧衍風垂著頭,聲音似有壓抑,“心瞳的情況好嗎?”


    沐希寒隻是淡淡的瞥了一眼被他握住的手,紅唇抿了抿,“不好!”


    顧衍風猛得一震,背脊繃得有些緊,“是傷……”


    “是心!”


    沐希寒打斷他的話,微仰起頭,映著月光,她驚豔淡漠的麵容氤氳著一層薄薄的迷霧,“她身上的傷,我可以醫治到一點痕跡也不留下,但她的心,我卻無能為力。在親眼看著心愛的人死在自己麵前,這種滋味,根本就已經超出了一個人能承受的範圍。”


    她垂下密密的長睫,眸光似有所動,像是在說她也像是在說什麽。


    “一個人到底有多堅強,能從這種傷痛之中找到活下去的勇氣,洛恩是她的希望,我想她應該可以撐住,在痛徹心扉的心靈缺口中,被時間的過渡慢慢治愈。”


    顧衍風闔著眸子,俊美如斯的麵容籠罩著淡淡陰影,雙唇輕輕扯了扯,像是嘲笑的弧度,“時間縱然是可以治愈一切的傷口,但那個過程,需要多少時間,就必然會在那樣的淡忘之中,再痛上千次萬次。”


    沐希寒心頭一顫,卻是調皮的抬著眸子看著他,“嗬,你是在說你自己嗎?”


    “嗬,也許吧,這種的感悟隻有經曆過的人才能體會。”顧衍風回過頭,朝著她微微一笑,眼前卻怎麽也揮不去是在季澤佑墜下峽穀之後,他所看到的關心瞳的神色。他無法形容那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像是一個將死的人,已經沒有了一切生存的信念。


    那一刻,隻怕是她的心也一同死去了吧。


    “需要多久呢?”


    聽著他突然說出這一句沒頭沒尾的話,沐希寒怔了下,眸光輕揚,“什麽?”


    “你說,忘記一個心愛的人,需要多久?”


    顧衍風垂下了眸光,大手輕輕鬆開了她,似乎深吸了一口氣,他轉爾直接坐到地上,仰首看著明明近在眼前,伸手卻永遠都無法觸摸的月光。


    這一夜,有太多的封塵的記憶和傷疤展露了出來。


    沐希寒突然笑了,眸水明媚,唇邊暈開異常溫柔的弧度,“這個答案你是知道,問問自己,你需要多久能忘記關心瞳呢?”


    “嗬……”他不置回答,心裏一片苦澀。


    “每一個人需要的時間都不同,愛得深的,可能一輩子都忘不了。”沐希寒拎起裙子坐到他的身旁,順著他的目光望著,雙唇輕嘲的揚起,“如果愛得不深,像我……也許很快就能夠忘記。”


    顧衍風一怔,眉心擰了擰,“你還真會騙人!”


    “我沒有騙你!”沐希寒收回目光,看著他,堅定而坦然。


    “可是你騙的,是你自己!”


    她不再說話,沉默了下來。


    顧衍風感慨很多,卻也沒有點破她那小小偽裝,“我覺得還是不要忘的好,畢竟曾經那麽無悔的深愛過,回憶不會騙人,舍不得,放不下,那都不是錯。”


    “是嗎……”沐希寒笑得悲涼,“生死一方,也不是錯嗎?”


    氣氛漸漸的渲染上淡淡的哀傷,似乎是這樣的夜晚,他們彼此想要傾訴一些心事,才會那麽相信的將自己藏起來的傷口讓對方看到。


    “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顧衍風結束了這樣的沉默,站起身,他輕闔著眸子,將手伸到她的麵前。


    看著他遞過來的手,沐希寒怔了一下,小小的掙紮過後,她一笑,將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這並不是她第一次被他這樣牽著,似乎心境有些不同了,但不變的是,他的掌心的溫度依然那麽的讓人不舍放開。


    這種異樣的感覺讓沐希寒不禁望向他,相隔一步的距離,近在咫尺的完美側臉有些似曾相識,又好像很陌生。


    清冷的月光依然在寂寥的黑夜揮灑著自己不為人知的情素。


    不遠處的小樓前,有一抹身影悄然消失。


    回到房間,微藍習慣的將自己蜷縮在小小的牆角,不知她在想一些什麽,目光時而顫動,時而泛起盈光。過了許久,她突然翻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


    “我要找到泣鬼!”


    接到電話的無心先是怔了一下,隨即半笑著說,“我沒有義務再幫你了。”


    “關心瞳沒有死……你欠我的,還沒有還清!”微藍冰冷的打斷他的話,“現在我不要你殺她了,你找到泣鬼,我要你找到他。”


    “他死了!”


    “閉嘴!”微藍陡然厲聲尖叫著打斷他的話,瞳孔急劇收緊,有一抹慌亂撼動著她的情緒,“他沒有死,我知道他沒有死……你必須找到他,這是你欠我的!”


    無心沉默了很久,半晌,“他摔下去的時候,中了一槍。”


    “你一定要找到他!”


    “哪怕是屍體?”


    微藍怔忡半晌,一滴晶瑩落下,她咬著牙關,點頭,“哪怕是屍體,他也是屬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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