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輛開始通行,見到三個渾身是血的女人,他們也並沒有停下來幫助的意思。排得長長的車隊,開始一點點瓦解。


    關心瞳用手肘撐得自己坐起來,她知道就算現在自己再怎麽痛得必須清醒過來,眼前這個正朝自己走過來的女人,一臉的殺意,她知道她逃不了。


    冰語隨意的撿起地上的玻璃碎片,一步步的逼近,“你今天死在這裏,隻會是一個意外。”


    “嗬,我不覺得你還有能力可以殺得了我?”


    關心瞳大口大口的喘聲著,撐著身子站起身,一步步的身後退。


    她知道冰語不可能還有力氣衝上前殺了自己,隻要保持著距離,自己定不會出事。然而……整半個身子都被染紅的自己,還有多少力氣能撐著不倒下?


    視線因為失血過多越來越模糊起來,關心瞳緊咬著嘴唇,強迫著自己保持清醒。


    她不能死……


    她不能死在這裏,還沒有見到季澤佑,還沒有給小恩慶祝生日。


    一定,一定不能死!


    意識逐漸的開始渙散,關心瞳隻覺得自己的每一步都格外的吃力,看著冰語與自己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她感覺到已經沒有力氣了。


    身旁行駛的車輛呼嘯而過,席卷而來的熱氣更是吹得她一陣困意。


    關心瞳倏爾停下腳步,不知為何她在會這個時候,轉過身,那一眼落在了左邊的車道。而也是在這個時候,正好經過一輛黑色賓利。


    車內的男人在那一瞬間像是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視線。


    他猛的抬起頭,快速閃過的目光之中,他對上一道熟悉而又無助的視線。


    那一眼,直接穿過層層迷霧,震碎在他的心口。


    視線一陣天眩地轉,關心瞳的身體瞬間像脫力了一般,直直的向著地麵摔下去。


    冰語拿著玻璃停在她的麵前,看著昏迷的她,冷笑一聲,“你逃不掉的!”說著,她舉起手中的玻璃作勢就要朝她的胸口刺去。


    “砰”的一聲響。


    手中的玻璃被擊得粉碎,冰語驚呼一聲,整個人摔到了地上。


    賓利車停在一旁,拉開車門,顧衍風疾步跑了過來。他看不到任何人,視線裏就隻有她虛弱的身影,豔紅的鮮血深深的刺痛了她的眼。


    “心瞳……”


    顧衍風衝到她的麵前,溫柔的將她從地上抱起來,待看到她頸部的傷和臉上的指印時,怒火瞬間充斥在了瞳孔之中。


    冰語被眼前突然出現的男人嚇了一跳,對上他陰佞的視線,她沒由來的一顫。


    “沐野的人?嗬!”他冷笑一聲,直接掏出槍,毫不猶豫的板下扳機。


    這一槍射向冰語的心髒,然而子彈在途中,卻被阻擋下來。


    身後,夢舉起著銀爭的手槍跑了過來,她沉著聲說,“放我們走,我也不想和你再鬥,如果你再不救她,她就會死的。”


    顧衍風垂下眸,眼見著懷中的關心瞳臉色慘白,而身上早已是鮮血染紅。


    “滾!”


    夢驚喜萬分,立即扶起呆掉的冰語離開。


    顧衍風抱著關心瞳上車,立即朝司機吼道,“快開車!”從車裏翻出醫藥箱,拿著止血藥簡單的敷在她的傷口處。


    感覺到懷中的人溫度一點點的降低,顧衍風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一點點的冷了下來。


    他沒有想過,會以這樣的方式來重逢,在分開的那一段日子,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著她。說不愛,放手那都是騙人的,他做不到,根本一點都做不到。侵入骨邃的愛情已經從身體裏排除,他說過,除非死,除非重生。


    否則這輩子,他都沒有可能不去愛她。


    永遠也不可能。


    回到居住的大廈,顧衍風抱著渾身是血的關心瞳疾步衝進電梯。沿途中遇到向他打招呼的人都紛紛疑惑的投去目光,他來不急解釋,一路衝到了沐希寒的私人場地。


    “快,快救她。”


    大力的踹開門,顧衍風衝進去,連招呼也時間說,便溫柔的將關心瞳放到了床上,“快,她身上傷的很重,頸上的傷口流了很多血。”


    穿著白大褂的沐希寒緩緩的回過身,目光掃過狼狽的關心瞳,她有些吃驚,“你的心上人?你怎麽會遇見她的?”


    “沒時間解釋這麽多了,你快救她。”


    顧衍風此時急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手足無措,麵容緊繃。


    沐希寒放下手中的儀器,走上前隻是看了一眼她頸上的傷中,目光一凜,朝著一旁的護士說,“傷到細血管,準備手術!”


    一句話,讓原本懶散的幾名護士頓時有條不紊的準備了起來。


    “去外麵等!”沐希寒毫無溫度的看他一眼,緊接著戴上醫用帽子,口罩和手套。


    顧衍風焦急的握緊雙手,目光怎麽也不肯從關心瞳身上移開,“無論如何,你一定要救她,算我求你了,她不能有事,不能死……”


    沐希寒怔了怔,眸子一抬,“你不想她有事,就馬上離開!”


    見她動了真格,顧衍風立即退了出去,倚靠緊閉的門,他煩躁的點燃一指煙抽了起來。衣服上沾著她已經凝結的血,然而刺鼻的味道卻沒有褪下。


    他垂著頭,手指有些顫抖。


    這時,聽到消息的霍長老在護工的攙扶下走了進來,“衍風,也什麽事了?”


    “長老……”顧衍風暗自懊惱的擰了眉,他怎麽忘了這裏是藏不住秘密的,長老們一直都不太滿意讓他幾次離家的那個女人,若是知道了那就是心瞳,還不知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沒事,我遇到一個朋友,她受了傷。”


    “朋友?”霍長老警惕的看他一眼,“你在這邊有我不知道的女性朋友,聽說還是一個中國人,她怎麽會跑到這裏來,又怎麽會身受重傷呢?”


    “長老,您先別問了好嗎?等她好些了,我自會向您解釋。”


    顧衍風擔心著關心瞳的情況,回答的語氣不由的些惡劣,他的擔憂和煩躁霍長老看在眼中,隻是他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焦急等待了一個小時之後。


    沐希寒走了出來,朝他點了點頭,“沒事了。”


    “太好了,謝謝你!”顧衍風頓時喜上眉梢,如孩子般的純真的笑容那樣耀眼風華。


    見他要進去,沐希寒抬手攔下他,垂著眸,她輕嘲的說,“我希望你不會迷失自己的心,別忘了,她喜歡的人是泣鬼,你若執意要沉淪下去,到最後,受傷的人隻會是你。”


    顧衍風霍然一僵,雙唇抿成一道孤傲的弧度,“如果要萬劫不複,我也不後悔。”


    說罷,他大步走了進去。


    他的決絕和義無反顧,卻讓沐希寒擰起了眉頭,“嗬,到真正萬劫不複之時,那與生命共存的痛苦,會伴隨自己一世,何必呢。”


    她輕輕笑著,像說對他聽,又像說給自己聽。


    在那一瞬間,看到他恍若孩子一般的笑容,不禁讓她回想到了三年前,也有一個擁有如此迷人笑容的男生告訴她,願意為她萬劫不複。


    然而……


    現實是殘忍的,誰也沒有辦法去保證將來有一天會發生的事情。再美麗再堅貞的誓言在死亡的麵前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那些所謂的深愛,到最後隻會成為折磨自己一輩子的傷痕。


    如果早知會是這樣的結果,她情願……情願在那個時候選擇自己死去,那樣的話,她不必再痛苦,他亦不必為她送了性命。


    沐希寒閉上眼睛,掩下那即將就要落下的淚水,黯然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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