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不歡而散, 就這樣插科打諢過去了,盛意知道,她不可能對別人要求太高, 兩個人的相處原本就是一個磨合的過程。說到底, 女人和男人, 不僅僅是身體構造不一樣, 有時候思維方式也是南轅北轍的。徐起足夠好了,隻是他畢竟不是她肚子裏的蛔蟲, 他可以通過蛛絲馬跡去推測了解她的想法,卻不能直接鑽入她的腦子裏, 看清當時一瞬間她所閃過的思緒是什麽。


    隻是, 還有一件事是躲不掉的, 那就是上床。自從在廣州做過一次之後, 兩人好像一起忽略掉了這個事實, 搞成了敵不動我不動的狀態。


    對此,盛意認為術業有專攻, 她得谘詢一個久經沙場的人才行。


    晚上八點半,酒吧裏,一身緊身亮片連衣裙的楚楚翹著二郎腿, 點著煙, 問:“你確定他是真的喜歡你嗎?”


    盛意點頭。


    楚楚皺眉:“他那方麵不行嗎?”


    盛意搖頭。


    楚楚:“那就是你性冷淡。”


    盛意:“……”


    “不然怎麽可能憋這麽久嘛!你也說了,他是個才脫離處男之身的男人, 這種東西一旦上沾上是輕易脫不了手的, 就跟吸過大/麻一個性質!”


    盛意:“可能他比較克製吧。”


    “屁!除了天生那方麵不行, 我就沒見過幾個不喜歡幹這事兒的男人!”楚楚忍不住爆粗口,捍衛自己“男性之炮/友”的第一地位。


    盛意被她說得有點兒心慌:“你說,他會不會通過其他方法解決了啊?”


    “找小姐?”


    “我說的自我解決!”盛意拍桌。


    楚楚縮了縮脖子:“你這麽個大美女擺在他麵前,別說是他了,就是我也把持不住啊!”


    盛意眯眼:“少廢話,有什麽建議。”


    “一條建議。”楚楚豎起一根手指,“再上一次。”


    盛意端起酒杯,瞥了她一眼,眉梢上揚。


    “就這麽定了。”


    楚軍師第一招:“第一步,你得搞到他家的鑰匙,剩下的一切才好實施。”


    盛意點頭,深以為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第二天早上十點左右,盛意戴著墨鏡和遮陽帽,一副做賊的樣子潛入了林間的總裁辦公室。


    “你怎麽來了?”徐起沒聽到敲門聲,抬頭一看,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鑽了進來。


    盛意拿下墨鏡,問他:“我上次是不是落了一隻口紅在你家?”


    徐起:“我怎麽會知道。”


    盛意伸手:“鑰匙拿來,我自己去找。”


    “晚上一起回去吧,我幫你找。”徐起眯眼,自有打算。


    “不行。”盛意兩步走到他的身邊,“我下午就要用,你趕緊把鑰匙給我。”


    “你那麽多口紅,非要這一隻?”徐起蹙眉。


    “對!下午要和惠遠的肖總見麵,那是我的必勝口紅。”


    徐起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取下鑰匙遞給她:“你就那麽重視那個肖總?”


    “商業夥伴啦。”盛意拿到鑰匙,咧嘴一笑,重新戴上墨鏡準備離開。


    “來都來了,不留下點兒是那麽嗎。”徐起在後麵說道。


    盛意轉身,彎腰,捧著他的臉親吻上去:“乖,下午就讓人拿來還你。”


    徐起伸手將她一拉,寬沿帽落在了地上,她整個人被鎖在了他的懷裏。


    白蔥似的手指攀上他的肩膀,她快速眨著眼睛:“你想幹嘛?”


    “吃你。”徐起低頭,捏著她的下巴碰上了她的唇瓣,狠狠一吸,盛意的腰軟了下來。


    十分鍾之後,盛意才得以逃脫生天。


    拿到了鑰匙,盛意擅作主張的就去配了一把,然後提著袋子光明正大的開了徐起家的鎖。


    楚軍師第二招:“裝配要齊全,誘惑也是要有技術含量的,別以為男人是塊肉就想上去蹭蹭!”


    故而,楚楚貢獻出了這麽多年來總結出來的最好用的“戰袍”牌子,並親自帶著盛意去跟老板砍了一番價。


    此時,盛意舉起這薄如蟬翼的“戰袍”,心下有些塞塞。她的本意是想知道徐起為什麽會從狼變身成吃素的羊,以此反思是不是自己魅力下降了,並沒想要上升到探索生命大和諧的本質啊。


    “算了,姐姐我也不是認慫的人……”盛意一聲歎息,將“戰袍”藏在了徐起臥室衣櫃的最下方的一格格子裏。


    楚軍師第三招:“完成了前麵的兩個步驟,接下來的事情就需要天時地利人和了。”


    為了保證徐起上鉤,楚楚還貢獻出了一瓶“印度神油”,美其名曰:“為你們研究人體結構搖旗呐喊,增添趣味。”


    盛意:“……”她總算知道自己為什麽沒有朋友了,能結交到楚楚這樣的神經病的她,又能是什麽正常人類呢?


    下午,徐起的鑰匙完璧歸趙,與它一同到達的還有盛意的微信。


    “好看嗎?”


    配圖是她的自拍,唇紅齒白,麵色紅潤,用的口紅就是她費盡心思拿到的必勝法寶了。


    徐起揉了揉額頭,不知道她為什麽這麽會撩人。吃不到嘴裏就算了,明明吃到過一回,她卻還是這幅不懂男人體內“獸性”的樣子,總是不管不顧的撩他,他真懷疑自己有一天能被憋到男科醫院去。


    做戲做全套,盛意滿意地放下手機,整理了一下衣服,起身會見肖總去了。


    盛氏都退到這樣的地步了,沒道理肖懷還不動心,所以此次見麵談得十分愉快,還簽訂了最新的合約。


    肖懷約她一起用晚餐,盛意笑著拒絕:“今天要和家裏人一起吃,多謝肖總好意了。”


    “不用,下次還有機會的。”肖懷微微一笑,帶著秘書一行人離開。


    這邊送走了惠遠的人,那邊徐起就打來電話了。


    “啊,吃完飯啊?不行呀,我和惠遠這邊的人要一起談事,你和沉毅他們去吃吧。”


    以上,由“影後”盛意傾情出演。


    他並不是一個膩人的男朋友,可她好像是一個更不膩人的女友。


    掛了電話,徐起氣壓有些低沉。連沉毅來誆他一起去娛樂會所都沒有拆穿他,顯然是走神到某個女人的身上了。


    獨自用了晚餐,盛意開著車駛到了徐起住的小區,然後用配好的鑰匙開了鎖,堂堂正正的走了進去。先刷了一下浴缸,然後放了熱水和花瓣,滴入幾滴精油和浴鹽,打開藍牙音響,脫光了衣服,舒舒服服地躺進去泡澡。


    泡泡將她全身都包圍著,太過舒服,她幾乎都想撂開計劃,直接睡了算了。


    而會所這邊,徐起難得灌了自己半瓶洋酒,喝了酒的他眼神愈發淩厲了,沉毅他們閃得遠遠的,不想惹了這位大爺。


    但總有不怕死的,或者說比起死,她更喜歡無限靠近徐起的。


    “喝悶酒啊?”肖嘉勍端著杯子走來,提起他麵前的洋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碰一個嗎?”


    “叮——”,酒杯相碰,清脆的聲音。


    肖嘉勍一飲而盡,倒是徐起,撐在扶手上,抿了一口就沒有動了。


    “哎,不帶這麽欺負女同學的吧。”肖嘉勍笑著抗議。


    徐起:“沒人讓你一口幹了,女孩子,少喝點兒酒。”


    這邊,他心儀的姑娘正裹著他的浴巾,赤著腳走在他家客廳裏,不客氣地開了一瓶好酒,翹著白生生的腳丫子,一邊喝一邊打遊戲,十分愉快。


    肖嘉勍臉有些熱,燈光暗沉,所以注視他的目光也更加熱烈。


    “我去一下洗手間。”還沒等她開口,他放下酒杯起身出去。


    肖嘉勍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一定要沉著冷靜,上趕子不是買賣,男人不會珍惜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的。


    而打定了主意要“投懷送抱”的女人正擱了酒杯,試穿“戰袍”。


    別說,連她這樣的人都忍不住麵紅耳赤,估計徐起夠嗆。


    盛意紅著臉裹好浴袍,滾入了徐起的大床。


    洗手間裏,水龍頭流著溫暖的水,徐起正慢條斯理的洗著手。


    “肖總,今天這女伴兒不錯啊,□□,氣質非凡,看得出不是一般的女人啊!”一道戲謔的男聲響起。


    “嗬,都一樣。”男人不在乎的說道,“無非就是想從我身上得到點兒什麽。”


    “今天這位也是?看不出來啊?”


    “長得漂亮就不會有這些小心機了嗎,你太不了解女人了。現在我們公司和她們公司正在商討合作,隻要把我陪好了,她還會在公司站不穩腳跟嗎?”


    兩道男聲,一言一語,言辭中全是對那位女伴的不屑以及高高在上的“□□癌晚期”。


    徐起伸手扯了紙巾擦手,兩個男人一前一後的走過來,彎腰洗手。他一眼就認出來了,那個肖總便是和盛意談合作的男人。


    想到這裏,他的眸子瞬間暗沉了下來,風雲突變,他整個人被一股戾氣包圍。


    盛意說,她今晚要和肖總談事。


    盛意說,讓他去和沉毅一起吃完飯。


    盛意,她不喜歡和他做/愛……


    徐起不願這樣去想她,但他滿腦子都被突如其來的憤怒給湮滅,根本無法正常思考。


    洗了手,另外兩位一同朝包間走去。


    徐起靠在牆壁上點燃了一支煙,隨著他們走過去,他跟了上去。


    肖總和另一位進去了,徐起站在包間的門外,狠狠地吸了一口煙。


    五髒六腑都疼了起來,他不敢去想裏麵的人是不是盛意,一想到會有這樣的可能,他整個人疼得都要爆炸了。


    此時,盛意正盤著腿坐在他的床上玩兒遊戲,電話進來,她手一抖,接聽了。


    “老徐?”


    “嗯,你在哪兒。”


    “我在……家啊。”盛意眼神躲閃,要是他在她麵前,一定可以一眼識破。


    “我來找你。”


    “哎!我都睡了,別來了!”盛意出聲阻止。


    煙灰滾落,燙到了他的手指,他甩手一扔,煙頭沒入垃圾桶裏。


    “是嗎?”


    “對啊,好困啊,吃完晚餐我就回來了。你還沒回家嗎?”


    “馬上就回了。”


    “哦,那你早點回去哦,我先掛了。”盛意心虛不已,迅速掛了電話。


    徐起轉身,麵對著包間的房門,他伸手握住把手,猛然推開。


    一屋子的熱鬧,男男女女,並沒有注意到房門被這樣不客氣的打開。有人唱著歌,有人調著情,大家都無暇顧及門口站著的人是誰。


    那位肖總身上攀附的紅發女子不是他想的那個人,掃視了一圈,沒有發現她的身影,他一身冷汗被蒸發,而後淡定地退了一步將門關上。


    搓了搓自己的臉,他回過神來,不過前後短短的五分鍾時間,於他而言卻似乎一個世紀那麽的漫長。他輕笑了一聲,像是在嘲諷自己的不理智。她是盛意啊,盛大小姐啊,他在想什麽,她怎麽可能淪入到這種地步?


    想到這裏,他疾步往外走去,心底想見她的願望原來越強烈。


    半個小時後,他站在了盛意的家門口,按響門鈴。


    他像是古代翻牆而入的書生,心驚膽戰卻滿心歡喜的等著心上人和他相會。一腔的熱血無處發泄,仿佛隻有見到她才能飲鳩止渴。


    一下,兩下,三下……


    “書生”的心冷了下去,她不在家。


    盛意正在通關的關鍵時候,冷不丁又接到了徐起的電話,她都快哭了。


    “怎麽了嘛!”她忍不住抱怨。


    “你在哪裏?”


    “家裏啊。”


    “說實話,盛意,我隻給你一次機會。”


    “額……”


    “你他媽到底在哪裏!”一晚上的愁腸百轉、提心吊膽,連他這樣修養上佳的人也忍不住發了飆。


    盛意被他吼懵了,生平第一次,別有一番滋味。


    “我在你家門口,所以你到底在哪裏。”


    盛意:“……我在你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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