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她……她是……”


    呂少卿一時如鯁在喉,指著武芊芊話都說不順溜。


    白衛山卻對呂少卿的驚訝無動於衷,隻是回道:


    “她是北梁郡主。”


    呂少卿氣急敗壞,大聲喊道:


    “老白!她不是上次那個……”


    “好了,少主。”


    白衛山沒等呂少卿說完,冷冷打斷道:


    “時候不早,請少主和世子取刀吧。”


    說完,大手一揮,指向不遠處刀架上的那兩把木刀。


    “刀?”


    武芊芊看著那兩把粗製濫造的木刀,臉上露出輕蔑的笑意。


    呂少卿仍是憤憤不平,看到武芊芊滿臉不屑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鐵如歸強拉著呂少卿走向刀架,勸慰兩句,呂大少侯爺總算是沒急到跳腳。


    呂少卿拾起木刀,揮了兩下,又想起當日也是在此,手中握著的卻是鐵如歸的那把荒月。


    跟荒月相比,手中的這把木刀簡直連燒火棍都不如,呂少卿不由嘟囔道:


    “什麽破玩意兒……”


    白衛山應該是聽到了呂少卿的抱怨,皺了皺眉,斷喝一聲:


    “起式!”


    持著木刀的兩人均被這炸雷般的一聲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橫步跨出,舉刀起式。


    沒等白衛山下一句刀式喊出,卻聽武芊芊突然開口:


    “等等!”


    另外三人齊刷刷看向武芊芊,隻見她先是如看傻子一般趾高氣昂地瞥了一眼持著木刀的呂少卿和鐵如歸,遂走向白衛山,拱手一拜,道:


    “白將軍,芊芊這回,是來拜師的!”


    白衛山依舊麵沉似鐵,甕聲問道:


    “哦?郡主是想拜何人為師?”


    武芊芊秀眉微蹙,心怪這白衛山明知故問,在這教場之上,除他之外,難道自己是要拜那兩個傻小子為師?但嘴上卻仍恭恭敬敬:


    “當然是拜白將軍為師。”


    白衛山眼皮都沒有抬一下,黑沉著臉,冷漠如冰:


    “白某從不收徒。”


    武芊芊指著愣在一旁的呂少卿和鐵如歸,俏聲問道:


    “那他們為何能向將軍學武?”


    “他們?”


    白衛山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白某受侯爺所命,授武於少主與世子,並無師徒之名。”


    武芊芊依舊不依不饒:


    “那等先勇侯從鄢都回來,我讓父王跟先勇侯說,他定會應允。”


    白衛山搖了搖頭,指著呂少卿和鐵如歸,說道:


    “郡主一身武藝已有小成,你看他們兩個,刀不穩,身不沉,心不靜,力不達,和他們一起習武,郡主是不能精進的。”


    武芊芊見白衛山有些鬆口,趕緊乘熱打鐵:


    “白將軍可以另外教我啊。”


    縱是白衛山,也被這十全郡主纏得沒了辦法,眉頭越鎖越緊,卻一時不知道再怎麽回絕。


    呂少卿見那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實在看不下去了,賭氣把手中木刀往地上一扔,嚷嚷開來:


    “老白!你說誰的刀不穩?!天天讓我們劈、砍、刺,到現在都沒有套招,還說我們刀不穩!!!”


    白衛山更是頭大,方才對這呂大少侯爺和北陸世子的武藝的確是偏頗貶損,但主要是為了搪塞那北梁郡主,真沒想到呂少侯今天氣性會這麽大。


    鐵如歸尷尬站在呂少卿身側,不知道是該附和呂少卿一起把木刀扔地上,還是該勸勸這位氣急敗壞的呂大少侯爺。


    他其實對怎麽練刀無甚所謂,因體弱血虛,他從小就好靜不好動,好文不好武。


    以白衛山這樣的教法,鐵如歸反而覺得強度剛剛好,對他而言,基本功也好,劈斬刺這樣的簡單刀式也好,不過是練來精健體魄。


    沉默半晌,白衛山終於開口:


    “好,少主既然如此急於求成,侯爺走之前也有交代,今日起,我便授你們落雁刀。”


    “我也要學!”


    武芊芊緊跟著喊道。


    白衛山也實在拿她沒辦法,畢竟礙於北梁王和侯爺的那層關係,隻好又說道:


    “那就請郡主先觀摩指教個幾日吧,習武之事還得等侯爺回來後與王爺商量定奪。”


    “好!”


    武芊芊歡快地跑了幾步,和呂少卿、鐵如歸二人並站一排,低頭看了看,指著地上被呂少卿扔掉的木刀喊道:


    “給我也搞一把這樣的……刀吧。”


    呂少卿聞言迅速矮下身又把那把木刀撿了回去,剛才棄之敝履的木刀此刻又像寶貝一樣緊緊抓在手裏,嘴裏嘟囔一句:


    “沒了!就這兩把!”


    武芊芊嗤笑一聲,將腰間懸佩寶劍噌的一聲拔出劍鞘,不屑道:


    “少侯爺這麽小氣量,那今日我也隻好以劍代刀了。”


    呂少卿和鐵如歸都看到,那把劍華光耀耀,鋒氣逼人,出鞘時的聲音如仙鶴當空長鳴,不正是那把“鶴鳴”寶劍嘛!


    呂少卿指著那把劍,又開始嘀嘀咕咕:


    “如歸,你看那把劍,她還說她不是……”


    “行了,少卿。”


    鐵如歸小聲打斷了他:


    “白將軍都沒點穿,我們就心照不宣吧。”


    呂少卿仍忿忿不平,卻聽白衛山高聲喊道:


    “今日,習落雁刀第一式,雁落滄瀾。”


    呂少卿聽見了眼睛一亮,這招他熟啊!


    不過轉念又一想,上次使出這招後,被白衛山冷嘲熱諷了一番,這回還是不要自取其辱了。


    白衛山卻饒有興致地看向呂少卿,問道:


    “怎麽,少主這回不上來示範一二?”


    “算了算了,省得又被你說在哪兒哪兒都可以要了我的命。”


    呂少卿連連擺手。


    白衛山也不再搭理,緩緩將手中絕地破風刀拔出鞘,刀刃上的紅光再現,即便隔著四五丈遠,三人都感到巨大的壓迫感。


    白衛山一邊隨意揮刀,一邊說道:


    “落雁刀,傳自古夔州南嶺郭氏,相傳乃數百年前郭氏先祖郭良奇觀驚鴻飛雁橫渡古瀾江而悟出的刀法。這第一式,便是‘雁過滄瀾’。”


    說完,白衛山身形如遊龍,紅色刀光暴漲如彤雲,騰身翻躍丈餘,隨即又借刀尖觸地之力騰空而起,刀風掃過之處塵土紛飛,待整個人再落在幾丈開外,這一條走刀的狹徑之上已赫然出現三道深深的刀痕。


    呂少卿這才知道,當日自己憑著腦中殘留的那幾頁刀譜使出同樣的一招,是為何會被白衛山評價為“花裏胡哨”。


    一旁的武芊芊拍手叫好:


    “白將軍,不愧先勇侯帳下第一勇將,侯府第一高手,不過這一式實在不夠學,再多教兩式吧。”


    呂少卿聽了不滿地嘀咕道:


    “真不自量,有能耐把這一式使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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