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角根邊上的那一簇草叢裏,一個約摸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正橫躺在那裏,她瞪大著眼睛,臉上定格著驚恐的表情。


    身上的校服完好的穿在身上,頭發也沒有絲毫淩亂。


    但事實上,她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遊燁赫感覺十分頭痛,這個女孩兒,正是被害人張麗娜的女兒——楊慧。


    “什麽時候接的警?”遊燁赫揉了揉太陽穴,很煩躁。


    那位正在現場取證的刑警回道:“半個小時之前。”


    遊燁赫聞言,心裏咯噔了一下。


    半個小時之前……看來白雅筠早就先他們一步把楊慧帶走了,也難怪他們一直守在校門外也沒有守到楊慧和白雅筠。


    失策了,又枉死了一個人,都是他的錯。


    不過最傷心的肯定是楊雄吧,妻女相繼死亡,任誰都受不了。


    他有些同情楊雄了。


    想了想,遊燁赫又問:“有法醫過來了嗎?”


    “已經請郝法醫來了。”


    遊燁赫了然的點點頭,還想問什麽,郝正思匆忙的身影便出現了警戒線外。


    他忙叫了一聲:“正思。”


    遊燁赫現在很擔心她,因為現在他們摸不清白雅筠的想法,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對她下手,盡管派了刑警暗中保護她,但總會有疏忽的時候。


    就比如剛才,他以為他的反應已經夠快的了,結果還是快不過白雅筠,人還是被她殺了。


    “遊燁赫。”郝正思認真嚴肅的對他點了點頭,然後迅速拿起工具裝備,現場初步檢查了一下屍體。


    她現在做屍檢,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死者的口腔有沒有農藥殘留物。


    果然,她在楊慧的口腔裏找到了一點液體殘留物,不用檢驗也知道,這是農藥百草枯,對這個東西,她已經接觸過三次了。


    遊燁赫心一沉:“果然是白雅筠。”


    郝正思緊緊皺著眉,站了起來,問了一個她不必要問的問題:“白雅筠藏的很嚴,但她又能在你們眼皮底下作案,她到底會藏在哪裏?”


    作為法醫,她隻需要告訴警察,死者身上有什麽凶手的線索,並不需要操心凶手到底是誰,會藏在哪裏這種問題。


    但現在白雅筠和她息息相關,甚至下一個目標很有可能就是她。


    不,也說不定。


    白雅筠那間屋子裏,並沒有貼上張麗娜和她女兒楊慧的照片,誰都覺得白雅筠下一個目標會是她。


    結果誰都想錯了,張麗娜午夜被害,楊慧被拋屍後山。


    誰又能保證白雅筠下一個目標會是誰?


    她現在無時無刻不在擔心顧修文和炎炎,她擔心白雅筠那個瘋子會對顧修文和炎炎下手。


    這幾天她睡不好吃不好,精神也不是很好,還瘦了一圈,盡管顧修文一直在安撫她,但她就是很害怕。


    她從來不畏懼死者,以前也不會畏懼凶手,但是現在,她怕了。


    因為這個凶手極有可能會傷害到她身邊的人。


    遊燁赫看著她眼下淡淡的眼圈,歎了一口氣,溫聲安慰道:“正思,不用擔心,我們會保護好你的。”


    她擔心的當然不是自己被害,而且顧修文和炎炎。


    “沒事。”她揚起一個牽強的微笑,對遊燁赫無力的搖搖頭,“不用管我,我會注意的。”


    遊燁赫看著她這樣子,很是心疼,但現在這個節骨眼上,不必說沒必要的廢話,還是先把白雅筠找出來再說。


    暗處,一雙幽怨的眼睛緊緊的盯著郝正思。


    白雅筠看到郝正思那個精神不濟,似乎十分疲倦的樣子,心情很是愉悅。


    她就是要把郝正思逼瘋,讓她和自己一樣!


    ……


    “老婆,你看你都有黑眼圈了,是不是睡的不好,嗯?”


    晚上,顧修文和郝正思躺在他們的大床上,開著台燈,麵對麵的對視。


    郝正思抿了抿唇,垂下眼眸,想了想,還是把自己的顧慮對顧修文說了:“白雅筠下一個目標,會不會是你?”


    其實顧修文一直都知道她在想什麽,但也無能為力。


    他歎了一聲,把郝正思抱在懷裏,指掌溫柔的撫著她柔順的發絲。


    “她近不了我的身。老婆,別想太多,你隻要顧著你自己就好。”


    “我還是很害怕……”


    “別怕,誰都傷害不了你。”頓了頓,顧修文又補充了一句,“任何人,都別想傷害你和炎炎,當然,我也不會給別人傷害我的機會。”


    “……嗯。”許久之後,郝正思低低的應了一聲。


    顧修文親了一下她的額頭,語氣故作輕快的問:“老婆,你今天晚上沒怎麽吃飯,現在肚子餓不餓,老公給你煮宵夜吃吧?”


    郝正思因為憂心忡忡,吃飯的時候沒胃口,吃兩口就不吃了,這讓顧修文心疼極了。


    因為有顧修文的定心丸,郝正思放心了許多,本來她並不覺得很餓,現在顧修文這麽一說,她忽然覺得餓了,想了想,便點點頭,終於揚起了一個笑容:“好。”


    於是,顧修文便下了床,到廚房給她煮了她愛吃的丸子,捧到房間裏來給她吃。


    “要不要老公喂你?”顧修文捧著那一碗香氣四溢的丸子,曖昧的對她說。


    郝正思笑了笑,說:“不要。我自己吃。”


    說著,便想接過碗。


    但碗還沒接過來,郝正思忽然覺得胸口有些惡心,表情猛然一變,不等顧修文有所反應,她就快速的掀開了蓋在腿上的杯子,跑到了衛生間,吐了起來。


    她本來也沒吃多少東西,胃裏空的很,隻能吐出一些酸水,然後就是幹嘔。


    顧修文趕忙跟到了衛生間裏。


    “老婆,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我帶你去醫院!”


    郝正思忙擺擺手,“沒事,就是突然犯惡心了。”


    她緩了一下,然後漱了漱口。


    顧修文皺著眉沉吟片刻,然後一言不發的把她攔腰抱起,抱回了大床上,幫她蓋好被子。


    他給私人醫生打了一個電話,叫醫生馬上來他的別墅裏。


    郝正思有些無奈,說:“這麽晚了,就不要麻煩人家了吧?”


    現在都午夜十二點了,外麵還那麽冷。


    顧修文不接她的話,隻笑著摸了摸她的臉,說:“老婆,現在先不吃東西,你肯定困了,先睡一會兒,好嗎?”


    他的聲音極其低沉溫柔,讓人聽得很舒服,郝正思本來神經緊繃,現在突然放鬆下來,一陣倦意湧上了心頭,她想了想,便點點頭,不一會兒就閉著眼睛沉沉的睡著了。


    半個小時之後,顧修文接了個電話,便下樓打開了別墅的大門。


    是私人醫生來了,他剛才吩咐過醫生,來的時候不要按門鈴,不然會吵醒郝正思,因為郝正思這幾天寢食難安,天天睡不好覺,今晚好不容易睡著了,再吵醒可能很難入睡了。


    看著她這個樣子,顧修文心髒抽痛。


    如果不是因為一時大意,對白雅筠放鬆了看守,讓她被人帶了出來,現在也不會發展到這個情形。


    他必須要盡快把白雅筠抓住。


    “我太太這幾天都沒有好好吃飯,剛才我給她煮了一碗丸子,她還沒吃就去衛生間吐了。”顧修文坐在床邊,一邊輕輕摸著郝正思熟睡的側麵,深情的凝視著她,一邊壓低聲音,對醫生說,“是不是因為她不好好吃東西,傷到胃了?”


    醫生聽後,沉思了片刻,才問:“請問顧少爺,您太太是怎麽吐的?”


    顧修文回想了一下剛才郝正思在廁所裏嘔吐的情形,道:“吐了酸水,後麵是幹嘔。”


    醫生點點頭,然後拿出一個體溫計,讓顧修文把體溫計給郝正思含著,又看了看郝正思的臉色,之後才又像中醫那樣,給郝正思把了脈。


    顧修文見此,頗為疑惑:“你不是西醫麽?”


    那醫生解釋道:“我中醫西醫都學的。”


    顧修文便不再說話。


    醫生正在給郝正思把脈,表情認真嚴肅,顧修文不敢打擾,但眼神熱切焦急。


    良久之後,醫生收回了手,沒有憂愁的意思。顧修文便迫不及待的問他:“怎麽樣?我太太她身體還好嗎?”


    醫生沒有立刻說話,又讓顧修文把郝正思嘴裏的體溫計拿出來,看了一遍之後,才幽幽開口:“顧少爺不用擔心,您的太太是懷孕了。”


    “懷孕了?!”顧修文心神一震,呆愣愣的怔住了。


    “是啊,”醫生繼續說,“現在不知道懷孕了多久了,她突然嘔吐也是因為孕期的關係,您有空的話還是帶您的太太去醫院檢查一下吧,這件事可馬虎不得。再加上您之前說您的太太這幾天都沒怎麽吃東西,更是要好好檢查一下,不然到時候再出什麽狀況,情況就難料了。”


    顧修文立刻回過神來,醫生說他現在不知道郝正思懷孕多久了,也不敢給她亂開藥,隻吩咐顧修文要好好照顧她,注意飲食什麽的。


    送走了醫生,顧修文回到房裏。


    他脫了外衣,關燈上了床,就這樣抱著郝正思,手掌溫柔的觸摸著她平坦的腹部,這裏,又在孕育一個新的生命。


    他欣喜若狂,好不容易按捺住激動的心情。


    這一次,他不會再讓郝正思和肚子裏的孩子受那麽多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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