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正思要回房的時候,顧修文還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柔順的發絲纏繞著他的指腹,引起心尖一陣酥麻,他含情脈脈的低聲對她說:“晚安,我愛你。”


    聽到他這句話,郝正思身形一頓,眼皮微微跳動了一下,長長的睫毛在眼下輪廓投下一團陰影,隱去她眸中的驚慌失措,然後逃一般的回了臥房。


    她想起昨天晚上,顧修文躺在床上抱著她睡覺的時候,也是如此溫柔細膩繾綣纏綿的對她說:“晚安,我愛你。”


    堅硬冰冷的冰川忽然裂開了一個口子,口子裏似有陽光穿透。


    一夜難眠。


    第二天早上六點半,鬧鍾準點叫醒了郝正思,她艱難的睜開眼睛,因為昨晚睡得不好,所以眼睛有點酸澀,頭有點痛,她伸手揉了揉眼睛,意識完全清醒過來時,卻有點不敢扭頭看她的枕邊。


    顧修文昨晚對她深情款款的告了白,這是他第二次對她這麽說動人的情話,她心想。


    他的嗓音是極好聽的,說話聲音時低沉醇厚,總會讓她莫名覺得心安,笑起來的時候更是讓她如沐春風,他的聲音仿佛能安撫她的心緒。


    然後,讓她的腦子裏全都是他,讓她知道,她就是這麽深愛著顧修文,時間衝不淡,流水衝不散,他就好像一株野蠻生長的大樹,霸道蠻橫的在她的心髒裏紮根,任憑風吹雨打,他都能直直的立在她的心裏,絲毫不動搖。


    她深知她愛的卑微,不敢奢求什麽,所以早就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準備。可她獨獨沒有想到,這顆大樹有一天竟然開了花,那朵花告訴她,大樹很喜歡紮根在她心裏,也想永遠的在她心裏紮根。


    想到她轉過臉去就會麵對他,看到那張多年來日思夜想的臉,然後回憶起昨晚的那些滿含柔情的情話,她就覺得臉有點燙,心跳如搗鼓。


    躺在床上,眼睛在看著天花板,又在心裏做了一番思想掙紮之後,終於鼓起了勇氣,微微側頭,看了一眼枕邊。


    郝正思一愣,枕邊並沒有人,但是微微凹陷下去的枕頭告訴她,顧修文昨晚確實和她一起睡在這張床上。


    她的心情好像一落千丈,內心有點失望。回過神來,她默默地起了床,去衛生間洗漱了一番,又翻了翻衣櫃,換了身上的衣服,準備下樓吃了早餐就一個人去上班。


    “夫人,您醒了呀?”她走到客廳的時候,張媽正從微波爐裏拿出一碗冒著熱氣的小米粥,小米粥上撒了一層嫩綠色的蔥花,聞了聞味道,粥裏麵似乎還放了別的什麽東西,很想,混合著蔥花的香味,讓人頓感肚餓。


    郝正思睡的不好,所以剛起來的時候臉上帶了一點疲憊之色,她勉強的扯了扯嘴角,對張媽微微笑了一下:“張媽,早上好。”


    “夫人早上好。”張媽倒是顯得很精神,她觀察力極好,一眼就看出她精神不好,忙問:“夫人,您昨晚沒有睡好嗎?”


    郝正思自然不會告訴別人她昨晚一晚都在想著和顧修文的事情,所以隨便找了個借口含糊敷衍了過去,幸好張媽也懂得不該問的不要多問這個道理,也沒有追問下去。


    “夫人,我剛熬好了粥,您快趁熱吃!”


    郝正思坐在餐桌旁,看著那一碗熱氣騰騰的粥,就算心情有點鬱結,也覺得胃口大開,她非常有禮貌的道了聲謝,然後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


    她一邊吃著粥,還一邊偷偷環視了一下客廳,並沒有發現顧修文的身影,想了想,她故作隨意的問了張媽一句:“張媽,顧修文去公司了嗎?”她知道他最近公司很忙,但是也不至於到一大早就要去公司的地步吧?


    張媽是過來人了,眼睛犀利的很,一下子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她笑了笑,然後應道:“夫人,少爺在後花園陪金毛玩耍呢!”


    郝正思聽後,心才慢慢放了下來,她又裝作不在意的應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一心吃著自己的早餐。


    張媽晚上給兩人做了飯,收拾好房子就會離開,她不住在別墅裏,所以也不知道他們兩個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事,隻當郝正思是把她的話聽進去了,心裏有點高興。


    “夫人,少爺還沒有吃早餐呢,他起床的時候說等你醒了他再回來吃。”張媽心想著要給這兩個人製造點溫馨氣氛的機會,於是提議說:“您等會兒去去叫少爺回來吃早餐吧?我還沒有收拾屋子呢,您看可以嗎?”


    隻是叫顧修文回來吃個早餐,郝正思也不好拒絕,她點了點頭,有點心猿意馬。


    她默默地吃完自己的粥,然後聽張媽的話,準備去後花園叫顧修文去吃早餐,但是到了後花園那條長廊的時候,她看到顧修文正蹲著和金毛玩著“你丟我撿”的遊戲,他手裏拿著一顆黃色的棒球,丟到了遠處,金毛便跑過去把球叼回來,搖著尾巴,在顧修文麵前一副邀功求誇獎求摸摸的模樣。


    顧修文笑著揉了揉它的頭,又給它吃了點零食,它仿佛開心的要飛起來。


    今天是晴天,才七點鍾,天邊就露出了陽光,陽光投射在一人一狗身上,顧修文在笑,金毛在笑著,一派歲月靜好的場景。


    不知道為什麽,郝正思的腳步停了下來,就這樣靜靜的看著顧修文的身影,脫去成熟的西裝,他就是一個淘氣的小男孩,其實他根本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麽成熟,她不知道他在別人麵前是怎麽樣的,但是他在她的麵前,確實像個幼稚的小男孩。


    “夫人。”老林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她的身後,她沒有回頭,隻是淡淡的應了一聲。


    老林的視線也同她一起落在了顧修文的身上,目光似是在回憶。他問:“您在想什麽呢?”


    郝正思不答,他又忽然輕聲笑了一下,像是能猜中她的心思一樣,說:“您是不是在想,少爺對您是不是真心的?”


    其實這種事他本不該去管,畢竟他隻是負責保護顧修文的安全而已,這是作為對恩師的承諾。可是看到這個小男孩一天天在他麵前長大,直到長成了可以成家立室的年級,他才感觸良多。


    上次顧修文和郝正思產生了誤會,他不但沒有鼓勵顧修文去給郝正思解釋道歉,還給顧修文提了一個爛到家的意見,以至於後來的事情一發不可收拾,讓兩個相愛的人彼此都受盡折磨。


    雖然顧修文說不關他的事,但是他還是很懊悔。


    不過這次,郝正思糾結了一番,還是應了:“......嗯。”她深深地看了在草坪上和金毛玩耍的小男孩,又微微垂下了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兩隻手握在一起,手指微動,不知道在想什麽。


    老林知道,郝正思這是相信他了。


    “夫人,我不會告訴你少爺對你的感情是不是真的,或者他到底有多愛你。”老林似乎歎了一生氣,記憶開始倒溯:“我是看著少爺長大的,從他在繈褓裏牙牙學語,一直到現在長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郝正思靜靜的聽著,不去插話。


    “少爺是個執拗的人,從小時候就是,他一直到現在。換句話來說,隻要少爺認定一個人,就會從一始終的去對那個人好。太太說得對,如果少爺真的愛上了一個女孩子,那麽那個女孩子一定會很幸福。”他說到這裏,轉頭看向了郝正思,滿含笑意,“而您就是那個女孩子。”


    郝正思的頭垂的更低了,她的手指也在不安分的交纏亂動著。


    老林繼續說:“我從來沒有看到過少爺能為一個女孩子而去做那麽多事情,就連那個他以為被他毀了清白的白雅筠,他也從來沒有如此認真的對待過她,他對白雅筠好,其實隻是覺得他毀了她清白,所以對她有愧疚感而已。”他頓了頓,想起他家少爺為了夫人吃別的男人的醋時的表情,忽然又嗬嗬笑了兩聲,“夫人,你不知道吧?在你離開別墅之後,少爺曾偷偷到你的租屋樓下待過很多個晚上,他隻有看到你安全回到家,才會放下心來。”


    聽到這件事,郝正思猛然抬起頭來,滿臉訝異:“什麽?”顧修文曾經到她樓下看她?而且還是很多個晚上?那她為什麽從來沒有發現過他?


    老林點點頭,說:“那段時間,徐氏正在暗中打壓著顧氏,少爺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但是每天晚上把事情處理完了之後,都會悄悄到你租屋樓下看你,就算他有好幾個晚上都忙到了淩晨,也還是要拖著疲憊的身體去看你,看到你在家之後才能安心睡覺。”


    郝正思驚訝的已經快要說不出話來,她喃喃道:“可是我從來沒有看到過他在哪......”


    那個小區樓下很空曠,幾乎沒有什麽遮蔽物,按理說如果顧修文就在她樓下的話,她往窗外一看,就能看到她,可是她並沒有看到過顧修文的身影在哪裏。


    老林解答了她的疑問:“少爺每次都是開車去的,到了小區樓下就把車燈關掉,隱藏在馬路邊的樹木下,位置很偏僻,但是從那個位置,他能看到您的租間位置。所以您看到不到少爺。”


    郝正思已經震驚的無法用言語來表達,隻睜大著眼睛看著在那邊草坪玩的開懷的顧修文。


    他曾經偷偷去看過她嗎?但是又不讓她知道?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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