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修真之士徹悟世間一切至理,靈與道相合,臻至大羅金仙境界,他從此便可獲得大解脫,大快活,永生不滅,自由翱翔於諸天萬界了……”


    公正之鬼緩緩提及修士的終極目標,然後說道:“於是這副不知修煉了多少萬年,匯聚了無窮無盡能量和偉力的肉身,對其而言,從此便是無用的臭皮囊,亦不可再戀棧了。傳言絕大部分大羅金仙,會將自家肉身放逐於虛空,漫無目的漂遊,留待後來有緣……”


    公正之鬼拋出的信息越多,齊休從未聽過的新鮮東西也就越多,大羅金仙,那可是連此界化神修士都仰望不及的存在!


    心魔幻覺之猜測,似乎也越來越錯了。


    此時齊休仍在奮力抗拒誘惑,盡一切可能尋找脫身之法,可惜無論怎麽催動五感剝奪、明己心之類天賦,都不能像以前那樣輕鬆回歸現實世界了。


    “這副軀殼在虛空中自主演化無數年,直至骨肉崩解,筋膜消融,雙眼化為日月,液血聚成河川,直至成為眼前這處又能提供給後來者修行晉升之基的新境,爾後一切緣法又周而複始,生生不息……”


    聽到這,齊休眉頭大皺,難道自己身處的此界,竟真是由一具大羅金仙棄掉的肉身演化而來?


    “小友,你可曾想過,為何有些天材地寶,比如你得的那顆莽古陰陽珠,其非天然之物?為何有些修士的本命之物,此界無有?”


    為何?齊休當然感興趣,但咬緊牙關不肯宣之於口。


    也不用他發話,公正之鬼自問自答,“因為此界還在演進之中,造物一刻未停啊!”


    “小友,你可曾疑惑過,為何有些修士的本命,乃法寶法器等人造之物?為何修士的本命天生是這樣的,或者是那樣的?此界無數生靈,萬事萬物,天然生長成了這樣的,或者那樣的?繁如漫天星辰的種類,統統都是無端憑空誕生的麽?可無論是什麽,它,就不能是個別的麽?”


    “因為所有這些,其來都有自,都是這具軀殼的主人,他成為大羅金仙前的亙古生命裏的所見所聞,所思所想啊!”


    嗯?若果真如此,就說明那位大羅金仙當年就知曉自己本命裏的赤尻馬猴,或者此界繼續演化下去,哪一天也會有赤尻馬猴出現?


    公正之鬼說得頗晦澀繞口,齊休隻能盡力理解。


    “哪來什麽無端,一切都自有根源……”


    說到這,公正之鬼抬起巨大的右臂,指向前方,“且等等,我們先看……”


    單調的渾濁雲霧開始翻滾攪動,齊休眼前的大荒景象有了變化,但他還看不出什麽名堂來,隻覺自然之無窮,個人之渺小。


    “陽清升曜,陰濁沉腴,此之才所謂真正的天地開辟也!”


    話說他的神識在這邊被公正之鬼拘著看景,他的肉身,卻也那邊被九星坊大殿諸人圍觀。


    “楚師叔切勿著急,他應是急火攻心,行岔了氣而已,感覺不至於到走火入魔的地步。”


    楚無影被白山之主拘去,這邊眾人就沒什麽再滯留的必要了,姬羽梁已經帶著下屬離開,其他來助拳的諸家修士也紛紛告辭。


    正打算動身歸家,眾人才發現齊休仍緊閉雙目,似乎正處於深度冥想修行的狀態,可偏偏楚神通怎麽也叫不醒他!


    金丹大圓滿的楚無影沒死,但人已被白山之主拘去,就算活下來,按白山的規矩,日後楚無影真身也不可能下山了。


    因為楚無影的遭遇,現在又把金丹後期的齊休氣成了個活死人!到底什麽症結不好說,但對齊休的大道未來那肯定是相當不妥的。


    等於楚家被叫來這九星坊一趟,前後腳就折掉了兩位相當有希望的元嬰種子,在其他諸家修士連汗都沒出的背景下,其損失可謂慘絕人寰了。


    於是除了被楚神通含恨不許接近的禦獸門及齊雲城田家人外,其餘諸家修士圍上來,紛紛同情地望聞問切,發自內心獻計獻策,說吉祥話。


    “楚師叔,我感覺不能再耽擱了,咱們盡快將他運回山門,廣請門中聖手診治吧。”


    見楚神通忙亂地打法決、灌丹藥等嚐試統統不管用,最後還是蔡家的人加重語氣勸說他:“早一刻就增一分的機會!”


    “要不再等等?我師弟正在趕來。”


    喀爾紹高聲說道:“這白山禦獸門裏就沒有他治不好的疑難雜症!”


    “不用了!”


    他口稱師弟,那自然也是元嬰修士了,禦獸門專注療傷的元嬰手段必定不凡,但楚神通怎會答應,一口回絕後再不猶豫,裹起齊休、楚青玉和這位蔡家金丹,疾速往齊雲山趕。


    其實這回他自己的心境也受到了影響,除了對齊休和楚無影的遭遇感到內疚,諸家修士的同情,以及剛楚青玉在旁提議是不是回南楚城,把楚紅裳請出關主持大局的主意,格外刺痛了他。


    楚紅裳重塑肉身後大道艱難,楚青玉之前被田無常以楚無影之事找上門,沒選擇通知閉關中的自家元嬰老祖,而是帶他們來齊雲找自己。


    “若是換成紅裳和楚問來,以他們的剛強,應對定然遠勝於我罷!”


    途中楚神通悶悶地想著:“除了修煉鬥法,我原是個廢物,以致害人害己,前在齊雲山裏被人看輕,後又在齊雲禦獸那麽多人當麵,進退失據,再出好大一次醜!”


    離開九星坊往北,他不惜冒險以最快的速度飛行於白山境內。


    幸好自白山有了新的化神主人後,兵鋒廝殺之事逐漸消停,被那些白山元嬰法相降臨,半路狙殺的危險極低。


    當他飛越白山上空時,姬羽梁已乘坐碟形飛梭,率領聞心等人到訪摘星閣了。


    此時摘星閣主司空極已歿,繼任閣主乃一名叫司空壽的金丹後期老修。


    摘星閣上摘星台,雙方分賓主對坐。


    “楚無影涉嫌多起凶案,白山老祖雖已將其領回山中,但一些口供方麵……賢侄能否找機會幫忙相請司空宙道友一二?”


    白山的種種,姬羽梁自然非常清楚,他對司空壽說道:“我知山上的事不能說,但楚無影上山前所做惡行,書院也確實需要他做一些澄清,這不算壞白山的規矩吧?”


    “自然不算。”


    司空壽笑答:“我會幫貴書院問問的,不過巡察使大人您也知道,司空宙師叔什麽時候下山,我也沒法掌握具體時間。您放心,一得機會,我定然轉告,至於那位楚無影的口供……”


    “不急。”


    那邊事情才剛發生,司空壽完全不知楚無影,姬羽梁抬手,“我等貴門消息便是。”


    “好的……”


    正說著,姬羽梁忽然心中一動,微微歎了口氣便提出告辭,離開摘星閣後又馬不停蹄驅使碟型飛梭一路前往桑海門地界,將飛梭懸停於他家山門正上方。


    “大周書院巡察使姬羽梁查不法事!”


    使出元嬰威壓念了句貫口後,他便領著聞心等人穿過護山大陣降臨,山門上下仙凡已瑟瑟發抖地大片跪倒在地,“何人以通天令出首?自上前來!”


    著實有點不巧,他前腳剛走,那邊摘星閣的元嬰老祖司空宙後腳便借青銅油燈法相降臨。


    “恭迎老祖!”司空壽攜一眾弟子恭謹迎接。


    “合議談得怎麽樣了?”司空宙當頭就問。


    “各家還在扯皮。”


    司空壽抱怨:“不過我感覺談得差不多了,就靈木盟和楚秦門圍繞博木城那事難辦……”


    這次白山大議和,各家選擇的談判地點正是在大戰中獨善其身的摘星閣,由於血仇結得太深,伏擊、暗殺、誘捕、詐降等各種齷齪手段全都使過,各門各派相互之間實在缺乏信任,像是古熔、顧歎等主事之人都不敢冒險前來。


    來的那些,大都地位稍低,是以無人敢當場拍板,導致扯皮嚴重,談判進展緩慢。


    “傳諭!”


    司空宙不能說是傳誰的諭令,那就是泄露白山頂上言語了,反正白山各家都能聽懂就成,“各家在七日後必須締結好和約,從此不得相互攻伐,違命者,自負其責!”


    “同時再令各家整軍,必須於十五日後至我摘星閣下完成集結,其中何歡宗出兵一萬,白山劍派、楚秦門各五千,其餘每家七千五百人。除大陣外,載具糧草、靈石法器等皆自備!”


    “各家身在白山境內的金丹、元嬰修士,必須全員到齊!”


    “江南宗、桑海門、燕歸門等九星坊八家,這些處於分封三代的宗門亦需各派五十人到場觀禮!”


    “我摘星閣出八百人押陣,你再從大庫裏取出五行兩儀星陣,等各家大軍到時前來,立刻發兵南下,沿途操演十五日!”


    “也就是說,三十日上,大軍必須抵達九星坊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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