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複首戰在淞平島,對中路軍來說,那是他們打通海東城東進小魔淵必經之路的一戰。對外海全局來說,淞平島是一個支點,留重兵駐守此地,再輔以南北兩路清掃淞平島以西海域,就如同撐開了張傘,將整個齊雲東部海岸線置於其保護之下。隻有這樣,齊雲、海東、海門等地才能說徹底與魔災隔絕,而三條戰線的物資轉運、人員交通均會安全許多。


    開戰以來的半年時間大體是在為這一全局戰略服務,三路光複大軍幾乎從未越過淞平島一線,勤勤懇懇搜檢,不放過每一座島嶼,每一寸海底,終將海東以東、淞平以西洋麵掃蕩得幹幹淨淨。


    那麽就到該進行下一步戰略的時候了。


    楚秦盟也結束了‘小打小鬧’,第一次參與到北路諸家聯合進行的作戰當中。


    再不會有‘練手’的機會。


    臨時議事大殿,白玉屏風隔絕內外,海東化神親臨。


    “這次的目標是【漆山島】。”北路軍大周書院元嬰姬興德主持合議,他介紹道:“此地是咱們北路戰線上第一座四階島嶼,將由黑風穀、齊雲楚家以及……”他看了眼南宮止,“齊南南宮家聯合參與。”


    南宮止麵無表情地看著楚神通和楚問。


    楚紅裳耍了個花招,人根本沒來。


    他被晃點了。


    雙楚身後的齊休猜想這時候南宮止心情一定很糟,不過看到他不高興,怎麽自己心裏又有點小開心呢?


    嗬嗬。


    “自漆山島開始,北路軍就再難得到海東、淞風一線的支援了,漆山島不但有魔物,還有魔修,極為危險。”姬興德朝白玉屏風欠身一禮,“雖有芩前輩特意前來為我等掠陣,但他需照管的海域太大,不能輕易出手,所以各家切不可存有輕忽之心。另外……”


    他盯向黑風穀元嬰,“島中還有人類修士活動的跡象,某些人刮地皮之前,最好先設身處地,為在魔災中遭殃的外海各宗門多想一想。”


    黑風穀元嬰不屑地哼了哼。


    “還有……”姬興德又把目光越過楚神通和楚問,落在了齊休身上,“各家務必嚴格約束附庸部眾,不要以正道之名,行強盜之實。”


    齊休把頭埋得低低的。


    漆山島並不產漆,而是以四階山峰做油亮醬漆色而聞名,【定海宗】坐鎮此地已數千年,是外海實力底蘊均不下於【海門島】的勢力。


    黑風穀一萬人,齊雲楚家八千,楚秦盟五千,南宮止三千六百,大周書院近千儒修分散監督,又征發散修及小家族修士一萬,各家就這麽貌合神離地開啟了北路軍在淞平島一線以西的首戰。


    “拿到戰策了!”


    楚秦盟駐地,顧歎將手中錦卷分發眾人,“大家議議罷!”


    齊休不放過一丁點時間修行,齊妝、多羅森、秦長風、明真等楚秦金丹對行軍布陣事務不感興趣,在場諸人除熊十四外,都是各築基家主或實力級人物。


    “黑風穀先鋒,楚家攻前山沒問題,怎我家被分到南宮止後山一路去了?”佘家家主當先質疑道。


    “你算數不會?南宮家三千六百人,我家五千,合起來不是正好一路!”熊十四瞪他一眼,把佘家家主壓慫了,又向顧歎大聲嚷道:“這次可不能還讓展家小子做先鋒了罷?我熊家軍陣也該露一露臉了!”


    展劍鋒搖頭苦笑。


    顧歎也無奈笑勸:“劍鋒部眾操練最久,陣法熟習,貿然變動不宜,且先鋒最險,熊兄何必為此爭執呢?還是老樣子,你家二陣。”


    “你!”


    熊十四氣呼呼扭過頭,又找了沙諾的麻煩:“沙門主……”故意拿著腔調問道:“這次又是我們打生打死,最後由你搜刮?”


    “呸!”沙諾才不怕他,啐一口,“說得跟你沒分到好處一樣!”


    “咳咳咳……”熊十四直咳嗽。


    眼下諸家俱已懾服,唯有熊十四時不時出來鬧一番顯示自家的獨力性,顧歎暫時也無法可想,“別吵了!”他沉聲道:“這次外圍行動由大周書院指揮散修和小家族修士執行,我楚秦所有人均需上陣,沙門主,你的人也需上陣!令!”


    他命道:“展劍鋒所部為前隊先鋒,此戰明師叔會支援你。北烈山第二陣,敢、祁兩家第三陣,佘、宋兩家隨我中軍行動……”


    “沙諾所部第九隊,後隊還是你們多羅師叔的。”


    “掌門師叔會攜秦師叔、齊師叔根據情況支援……”


    果如齊休所言,執掌軍權才半年,顧歎的權威已隱隱建立起來,可謂是楚秦盟內莫敢不從。


    當然,僅限於金丹以下,金丹修士裏除了明真,基本就沒有賣賬的了。


    眾人領命自去不提,同一時間,南宮家營地內,南宮止正宴請秦長風、多羅森二人。


    “你倆都是南宮家族的女婿,卻少與我親近,這次機會正好,咱們不論修為,親戚之間說說話罷。”南宮止和顏悅色,“嫣然可好?”他問秦長風。


    “好。”秦長風欠身答道:“如今本門物資轉運全仰賴她在齊東調度。”


    “聽說她自嫁到你家便做牛做馬庶務纏身,修為上已拉下了?”南宮止又問。


    秦長風尷尬笑笑,應是。


    “你也別不好意思,嫣然的性格我知道的,求仁得仁,大約她也是樂在其中的罷。”南宮止歎口氣,又問多羅森,“湘兒呢?”


    “在海門島與盟裏幾位家眷一處。”多羅森答道。


    “嗯。”南宮止點點頭,“外海戰事接下來隻會越來越艱苦,越來越殘酷,就不要讓她上前線了。”


    多羅森自然應是。


    “哈哈哈……”南宮止看看秦長風,又看看多羅森,忽然自己個仰頭樂了起來。


    兩人不明所以,南宮止笑了好一會兒,終於止住,說道:“你倆不必如此拘謹,我跟楚秦,跟南楚的關係,比你們想象的近很多!這樣……咱們叁開個小型道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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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題轉到大道經義上麵,南宮止毫不藏私,傾情教導,氣氛漸漸輕鬆起來。


    秦、多羅二人都是修真呆子,十分珍惜元嬰修士傳授道法的機會,兩人又都無甚具體軍務,和南宮止一談就談到大戰在即,齊休派人來催,方才收住。


    “聽人說齊休要將下任楚秦門主之位留給顧歎,我怎麽記得該是你秦家的?”南宮止親送兩人出門,走到門口,忽然出言問道。


    “這個……”


    秦長風被說中心病,麵色微沉,一時不知如何對答才好。


    “你別有顧忌,若是齊休偏幫外人欺負我南宮家的女婿,盡管來找我,我的話,他不敢不聽。”南宮止又對多羅森說道:“你也一樣,有事盡管來找我。你們二人之間,也需多親近。”


    多羅森隻得應是。


    送走二人,南宮止含笑回身,一邊慢慢踱步,一邊用得意的語調自言自語,“紅裳啊紅裳,你太小看我了,要想征服最烈的馬,少不得準備些酷烈的手段,剛柔相濟之下,我相信,你終將乖乖站回到我麵前……”


    另一邊,兩人道別出來,行到楚秦營地門口,多羅森站住,“秦師兄……”他欲言又止。


    “放心吧。”秦長風猜得到對方想幹嘛,“我這就親自去把南宮止的態度一字不漏,轉告掌門師兄。”


    還未尋到機會,齊休卻已風風火火迎了出來,急問:“你倆哪去了!?”不等回答,拉著二人就往乙木禦風梭飛去,“差一點點就遲了,金丹前輩輕軍慢軍,到時候是罰你倆呢還是不罰呢?”


    三人登上甲板,將將好趕上飛梭啟航,兩艘乙木禦風梭被數十隻銀背駝鰩簇擁著,從低空緩緩往漆山島方向飛馳。


    秦長風趁路上這個機會,把南宮止的話盡數轉述,齊休聽罷閉目想了想,隨後在心裏笑道:“南宮止啊南宮止,你終歸還是看輕了紅裳,看輕了我,看輕了長風啊!”


    “聚兵旗……”


    等到地方,展劍鋒看到數竿大周書院聚兵旗已分別在漆山島周圍升起,不由想起了酆水往事,心中一凜,連忙搖搖頭,把不吉利的念頭驅去。無數散修和小家族修士被分成各個小隊,分布在整個漆山島外圍,如同他當年的遭遇一樣,被分派到一地,或是巡邏或是立陣防守,隻有簡單的命令,沒人會告知他們戰爭的目的和規模,渾渾噩噩,不知未來身處何地,不知能否看到明天的太陽。


    正麵,黑風穀已開始準備攻山,他家用的是一種靈蟲屬幽蜉做空中乘禦之物,無數幽蜉蟲外殼上長有形態各異的彩色斑紋,與外海那斑斕俗豔的飛梭正好相得益彰,加上萬名黑風穀中男修俱著黑衣,而女修卻各穿各的,混在一起也是斑斕形狀。空中海上,整個兒在漆山正麵升起了一道斑斕之牆,濃烈詭譎的色彩正如黑風穀給外人的印象,危險而奔放。而這麵斑斕之牆的前鋒已開始進入島中魔障,兩種危險的氣質並未如預想般激烈碰撞,而是無聲無息地融合、浸潤,仿佛正邪之間的分界都模糊了,一如這個外道翹楚在此方世界的尷尬。


    他們後麵,是楚家八千人,黑白相雜的仙鶴頭頂紫色肉冠,群聚在乙木禦風梭周圍,無論男女俱著齊雲道袍,朵朵白雲紋在袍服上緩緩流動,如霧似幻。


    齊休與楚神通、楚問打過招呼,領著楚秦大軍兜往漆山背後,那裏的聚兵旗下,南宮止已先到了,他帶領的三千六百人俱著與楚家服色微微不同的齊南道袍,齊齊站在一艘巨型青雲狀飛梭上。


    “見過南宮前輩!”齊休一馬當先,朗聲遙稟。


    “好!”


    南宮止意氣風發,“你楚秦一來,我這兒的聲勢才盡夠了!”他先衝秦長風和多羅森二人眨了眨眼,又大聲向齊休問道:“用你楚秦為我前驅,可否?”


    “前輩本就是為我主家幫手而來,如此情義,啟有再讓您為前驅之理!?”齊休似乎早已料定,一抱拳,做慷慨狀:“我楚秦願為前驅!”


    “好好好!”


    南宮止撫掌大笑,連聲叫好,“齊休啊齊休,你果然是個人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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