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旋山下,本來對峙的兩支修士軍陣緩緩移動,退到正三角形的兩個尖部,把留下來的一角位置,讓給這突然而至,不知來意的新勢力。


    三方對峙,奈文家旗幟上圖案是白底金色火焰,旗下大部分修士身著統一的銀白錦緞長袍,通身暗繡和旗子上相同的金絲火紋,既是家徽,也襯托得他家修士一個個貴氣不凡。


    羅家旗幟是一隻黑色鳳凰,所有修士卻是青衫罩身,最是整齊。


    而另一陣,大小旗幟亂糟糟的,十幾位築基修士和身後兩百餘名練氣高階弟子,各有服色,七零八落地各自分成大小團體,簇擁在一起,把烏合之眾的氣息散發得淋漓盡致。


    魯平便是這些烏合之眾中一份子,他一會伸長脖子看看山頂上交談的三人,一會又死死盯著不遠處另兩家修士戰陣,看見對方服色整齊劃一,士氣更是高昂,心裏不住直打鼓。


    “我說齊老弟,寧熙不會把我們賣了吧?”舔舔嘴唇,轉頭回來,對身邊的齊休問道。


    “寧家是你招惹來的,現在你問我?”齊休滿臉不耐,“早知如此,我就不來了!”


    “是啊,是啊,如果真的要做一場……”


    魯平聲音越來越低,眼珠子又開始往身後巡梭,策劃起逃命的路線來。


    “嗬嗬,大家不用驚慌,我家還有後手,家主也不會妄動幹戈的。”


    寧家三位築基之一,築基中期的寧均,見本方各家修士有些懼意,連忙出聲打氣,又做不少許諾,終於穩住局勢。


    齊休望向君旋山頂,寧家家主寧熙,正和奈文落,羅千行談笑,舉手投足,絲毫沒有居之人下的意思,似乎三人是多年老友一般,一方霸主之氣已經有些苗頭。


    恍惚間,寧熙似乎變成了身著楚秦赤袍的自己,如果由自己領頭,聚上這麽些人,是否也能成事呢?


    想到這,齊休不禁癡了,有些後悔聽了烏道本的計策,花那麽多手段拱別人出來,把風光,勢力,統統占走……


    魯平一直在身邊嘟囔不休,齊休左耳進,右耳出,完全聽不見了。


    直到寧熙從山頂飛回,魯平等人一擁而上,紛紛問談得如何,齊休也隻有將別樣心思按住。


    “哎!”


    寧熙一歎氣,說道:“兩個人的飯菜如今三個人吃,他們哪會輕易接受。”


    “那……那麽說?”


    魯平有些急了,“真的要做一場!?”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竟有些發顫,好歹是位築基中期修士,立刻招來別家修士瞧不起的輕蔑目光。


    “是啊,不光要做,還可能是他們倆家合力,驅逐我們……”


    寧熙說完這話,環視十幾位修士的表情,嘴角隱含一絲笑意。


    齊休感應到身後烏道本用腳摩擦了三下地麵,知機出言:“寧家主,我等俱是為了聯合探寶,才與你合做一陣。但要是和羅家,奈文家廝殺,我可不願奉陪。”


    “是啊!”


    “對!”、


    “我也是這個意思!”


    有人把話說開,魯平等修士求之不得,立刻七嘴八舌地附和。


    “哈哈哈!”寧熙仰天大笑,“我又不是傻子,怎會把我們置於那種境地,我跟他們說,他們兩家誰先動手,我就一力打誰。你們看,他們誰都不敢先動手不是?”


    說完,寧熙手指兩家陣勢,果然,羅千行和奈文落回到軍陣,俱都按兵不動,互相觀望起來。


    “這不是市井潑皮打架的計策麽?被群毆之時,撈住一人猛揍,拚一個保本,拚兩個賺一個……”


    齊休和烏道本對視一眼,都不相信寧熙隻有這種手段,而奈文家和羅家,也不至於為這句話,就甘於坐視第三勢力的崛起。


    果然,隨著全知老人這個堪比白曉生的大忽悠所說寶藏開啟之時的臨近,奈文家和羅家的陣勢,同時動了起來,向著寧家這邊緩緩壓迫,君旋山下,氣氛驟緊。


    “他們……他們竟然聯手了,你要打誰?”


    魯平一邊對寧熙問道,一邊連連後退,他身後那兩位築基初期修士更是不堪,把飛劍都已提在手中,就等著一哄而散了。


    寧熙笑而不答,示意身後寧家修士放出一道焰火,焰火直入高空炸開,遠方再有人來,竟是大群大群的低階散修,烏壓壓的一片。由寧家另一位築基,曾到訪過楚秦山的寧鵬領頭。


    寧鵬帶著這些散修趕到,立刻加入寧家陣勢,寧熙飛到半空,朝來人朗聲喝道:“奈文氏,羅氏,仗勢欺人,聯手壟斷秘寶!君旋山乃無主之山,秘寶供有緣人得之,天經地義!”


    “我等小宗門和散修,應該都有機會!大家聽我一言……”


    寧熙好一番演說,又許諾若真有仙人洞府,各憑本事進入,不得相互攻殺,一派以眾多小宗門和散修代言人的形象自居。那些被奈文和羅家剛驅趕走的散修,見希望重燃,自然鼓噪響應,奈文氏和羅氏見對方人數實在太多,都停下了進逼的腳步,再次對峙起來。


    “這個寧熙,成事了!”


    齊休心裏莫名升起絲酸意,烏道本果然有識人之能,寧熙不光穩住了形勢,還同時小小籠絡了一番人心,本應是三分計策中最弱的一家,在這君旋山下,竟然逼得另外兩家進退兩難。


    時間緩緩流逝,到了寶藏開啟的時間,君旋山毫無反應,各家和散修們都有些亂了氣勢,分出許多人手,四處勘探開來,可惜仍舊一無所獲。


    齊休心中大石終於落下,若真有重寶在前,這三家若是爭搶之中動手大戰,可完全違背了自家的設計,鼎立三足,就有可能不穩了。


    很快熬過了三天,許多散修和小宗門開始失望撤離,羅家和奈文家修士也大都呆在臨時布成的防禦本陣裏,懶懶觀望。


    十五天後,羅家第一個離開,奈文家緊隨其後,隻剩寧家和齊休等人還在堅守。


    “這次消息岔了,大家陪我空跑一趟,真是令寧某,過意不去……”


    寧家本陣,寧熙高坐正中,一臉喜色,絲毫不因寶藏乃是謠傳而有半點失落之情。齊休等人分列兩旁,自然都表示不礙。


    魯平也回複了築基中期修士該有的氣勢,笑道:“這次雖然走了眼,但我等俱都抱成一團,羅家和奈文家也奈何不得半分,以後有的是機會,大家說是不是?”


    “是,是。”


    齊休隱沒在人群之中,與眾人同聲附和,再不顯一點崢嶸。


    ……


    君旋山烏龍之事一過,整個羅家舊地大環境雖然愈趨穩定,但隱隱已發生了大改變,寧家修士活躍起來,與羅家,奈文家修士,經常同時出現在各個山門的大小聚會之中。


    全知老人的風物誌,可想而知,是一點都賣不動了。


    楚秦山中,齊休終於過上了設想的平靜生活。甚至秦思過趙瑤婚禮這種小事,竟然引來三家築基修士齊聚,在席間一邊籠絡自己,一邊互相鬥嘴拆台,倒是好玩得很。


    ……


    紅蓋頭,紅喜服,嶄新的大紅木床,趙瑤靜靜端坐,手中無意識地把玩著二階下品【五煙綺羅紗】,這是掌門師叔送給她和秦思過大婚的禮物,能生成五煙迷陣,隱蔽身形,正適合她近身作戰使用。


    魏玥兒陪在一邊,低聲教著女兒家第一次的要領,她已三十出頭,凡人之軀自然不如修士耐久,已是個完完全全的少婦了。


    兒時閨蜜露骨的話語,把素來有七分男人作風的趙瑤說得麵紅耳赤,心裏直慶幸有蓋頭遮擋,不至於露於人外。


    “我娘親當年從合歡宗得了些秘法,給你自己慢慢看罷。”


    魏玥兒一邊說,一邊將一本小書塞進手中,趙瑤拿起,湊在紅蓋頭下翻了幾頁,盡是些男女交纏的圖畫,愈發害羞起來,手一翻,小書便憑空消失,收入自家儲物袋中。


    魏玥兒羨慕地看著她這手仙家道法,說道:“當年我們第一次見麵時,你都不認字,可你修行之後,不光學什麽,都能很輕鬆的超過我。後來,就愈發疏遠了……”


    趙瑤能體會她的心思,甚至隱隱猜到,玥兒願意隨了掌門,就是不想過那種山門外,一見仙師就跪拜禱祝的生活。她從小受母親寵愛,魏家又勢大,自己和思過,李探那撥人年紀還小,都不知仙俗之別,和她能平等相處。等到大家年紀漸漸大了,就都不太願搭理一個掌門的俗家繼女,最多把她當和外麵凡人領主一般的地位,不太能容得她還以朋友自居了。


    想了想,開解道:“修行之路,哪容得半點分心,門中雖然和睦,但對外廝殺頻頻,若是稍有懈怠,隻怕就是身死道消。你看思趙那麽聰敏的人兒,也死在了清涼瀑,可想我等身上背負的,有多沉重了……”


    玥兒也是一歎,說道:“一想起當年仙林山下的慘狀,我就做噩夢……”


    “是啊……”趙瑤也陷入了回憶當中,那些花季少女倍受侵害的軀體,具具無頭屍身,頭顱堆成的小山……


    兩人默默坐著,都沒了說笑的心情,忽然門被推開,敏娘進來,說了些恭喜的話,就把玥兒帶走,獨留趙瑤一個人呆在房中。


    偷偷揭開蓋頭,盯著一對大紅燭光,回想起當年,在擂台賽上,將未來夫君一腳踢倒,搞得他哇哇大哭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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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禁一個人,輕輕笑了。


    忽然有許多男人聲音傳來,依稀能分辨是烏道本,明雲翳,毛茂林幾個老頭子,還有思過……


    幾人聲音由低轉高,隨後站在門外說些男人間肮髒的笑話。


    連忙蓋上蓋頭,門被推開,一道熟悉的男人氣息進入房中,隨著關門的聲音響起,男人越走越近,趙瑤竟然全身發抖,即是因為害怕,也是因為期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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