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季桐,桑夏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是大一快要考四級的那會兒。


    她在學校裏找了一個安靜的角落,耳朵裏塞著耳機,mp3裏播放的是日文歌曲,她手上拿著的卻是四級的輔導書。咬著筆杆子,對試題發愁。


    忽然間,她聽到學校那些不怎麽樣的,隱藏在各個角落的廣播設備響了。


    “醫學院的顧季桐,你還記得晾在徐謙陽台上的衣服嗎?等著你來收啊!花兒都要謝了!”


    桑夏撲哧一下噴了,這樣的事情,也能拿來廣播一下?


    後來桑夏才知道,那衣服已經晾了半個月,換句話說,顧季桐半個月都沒有回寢室了。這在校規如此嚴謹的a大,是完全不允許的。


    桑夏在圖書館撿到了一本中國近代史綱要,正好是大一這學期結業要考的科目。她隨便的翻了翻,上麵寫著顧季桐的名字,桑夏愣了下,那個簽名秀氣極了,她從來沒有看過哪個男生能把名字寫的這樣好看,男生的字跡,在她的印象中,都是歪歪扭扭的。


    大概就是因為這樣的一點好奇,她開始看這本書,顧季桐做了很多的標注,她覺得有些地方說的很對,劃出來的重點很多,但是卻不零碎。她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忽然有人站在了她的跟前。


    陽光就被擋住了,她抬頭看眼前的男生,高大,足以讓她仰望,齊耳的短發,風一吹,也許會飄揚起來,身上帶著淡淡的檸檬味兒,是皂角的香氣。


    他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同學,這本書是我的。”


    桑夏不由得打量了他幾眼,“你是顧季桐?”


    顧季桐點頭,“你是桑夏。”


    她驚訝,“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顧季桐笑了笑,“借書證上寫著呢。”


    桑夏和顧季桐就是這麽認識的,她那天借了他的曆史書,拿回去看完,結果,讓她驚愕的是,考試的題目完全跟顧季桐劃過的重點一樣,她都忍不住要問,“顧季桐你是不是偷看過試卷啊!”


    顧季桐就笑,“你怎麽不說試卷是我出的呢?”


    桑夏哼了一聲,她當然不會那麽想了,那樣興致完全不同了。現在這樣,她可以說是她點兒好,複習的內容都考了。如果是他出了試卷,他的書她看了的話,那樣桑夏會覺得,這一場考試,完全沒有含金量。


    室友得知桑夏的成績之後,驚愕的不得了,直拍大腿說:“這不可能!桑夏,這門課我就沒見你去上過,你怎麽可能過?怎麽可能還是全係最高分?你這樣讓我們這些天天玩命上課的人,情何以堪啊!”


    桑夏聳聳肩,“碰巧而已。”


    室友接著咆哮,“你讓我也碰一次,巧一次吧!祖墳啊,請你冒青煙!”


    “其實,我隻是看了顧季桐的書,他劃了重點,我拿來背了一下而已。”她說的風輕雲淡,並沒有注意到,室友們聽到她這句話的時候抓狂的表現。


    “啊啊啊啊啊啊!顧季桐!你居然拿到了顧季桐的書?他還給你劃了重點?啊啊啊啊!要了親娘的命了!為毛?為毛你沒有早點告訴我們?哪怕就看一眼,我也及格了啊!及格了有木有啊!”室友咆哮,幾乎聲嘶力竭。


    顧季桐,真的很厲害嗎?


    桑夏這個問題,讓所有的人鄙視。


    到底,顧季桐是誰?


    聽說,顧季桐是醫學院的高材生,a大最著名的黑麵殺手博士的愛徒,全係成績第一。並且,他選修了法律,不過一年的時間,他已然拿到了律師資格證。最主要的,顧季桐還打破了一個傳言,a大無帥哥!


    作為全國頂級的綜合大學,a大就跟中了邪一樣,招進來的學生學習是很好,但是長得都差強人意,尤其是男生這一塊兒,搞得很多係花校花之類的,都得去其他學校尋覓男友。


    顧季桐的出現,就打破了這一詛咒。他雖然從不參選每年的校花校草評選,但是一直都是當之無愧的校草。


    這……


    也太氣人了吧?做人要厚道的道理,顧季桐顯然是不懂。


    桑夏從論壇裏了解到這些之後,隻有這個念頭。


    不過,他也有缺點,這缺點是顧季桐跟桑夏熟悉之後,她慢慢發現的。


    “桑夏,有人找。”


    教室裏,正準備上下一節專業課,桑夏忽然聽到有人這麽說。她猶豫了一下問道:“誰啊?”


    “顧季桐。”對方回答道。


    一語激起千層浪,貌似就是這個場麵。整個班級裏的人,尤其是女生,沸騰了,那顆八卦的心蠢蠢欲動。還有那眼神,誇張的很。就好似餓了許久的狼看見食物了一樣,幽綠幽綠的。


    桑夏出來,來人卻並不是顧季桐。


    一個微胖的男生,看見桑夏之後頗為激動,“你是桑夏吧,我是顧季桐的室友徐謙。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顧季桐把自己縮在寢室裏,已經整整一天。任憑誰叫門,他都不開,好似死在裏麵了一樣。


    “怎麽回事?”桑夏問。


    “他做實驗失敗了。”


    “隻是因為這個?”


    徐謙點頭,“是個挺大的實驗,顧季桐這人一直很不要臉的說要以造福天下蒼生為己任,這個實驗成功了的話,他就死也瞑目了,結果,一年的努力,還是失敗了。研製出的藥,導致白鼠全部死亡,所以我估計他是死不瞑目。”


    原來是把起腳點站得太高,他期望的太高,所以當這一切付諸東流的時候,他要崩潰。顧季桐是個感性的人,按理說,他不應該學醫學這專業,可恰恰,他還是最出色的一個。


    “桑夏拜托你了,讓他開門吧。”


    “為什麽?”


    “我已經在外麵凍了一晚上了,我受不了了啊!裏麵還有我的學術報告,馬上要交的,桑夏,你幫忙讓他開門吧!”


    其實,桑夏想問的是,為什麽找我。


    “找把斧子來。”


    徐謙找來了一把斧子,他還念叨著,“桑夏你是打算威脅他說用這個自殺?我覺得要不要找把刀來?斧子誇張了一點吧。”


    “哐啷!”


    桑夏掄著斧子,砸壞了門鎖。


    “啊啊啊啊!桑夏,你……”徐謙驚的嘴巴可以放下倆雞蛋。


    桑夏彈了彈手上的灰,將斧子交給徐謙,“門這不是開了麽。”


    下一秒,有一夥兒人馬衝了出來,為首的那人是遠近馳名的宿管,她怒吼道:“徐謙,你跟我借斧子,居然是要破壞公物,你跟我去學生處!”


    徐謙就這樣被帶走了,場麵相當的壯烈。


    桑夏打算去看看顧季桐,沒想到反倒是他開了門,對她笑了笑,好似第一次見麵時候的微笑,“我沒事兒,就是睡著了而已,你這一斧頭砸醒了。徐謙太大驚小怪了,他去找的你吧。他人呢?”


    桑夏指了指走廊,“被帶走了。”


    顧季桐哦了一聲,“走了啊。也沒帶幾件換洗衣服,哎……桑夏,我餓了。”


    桑夏默然,跟我有什麽關係?


    “桑夏,你去幫我買飯吧。”


    看在曆史書的份兒上,桑夏說:“行。”


    買了飯,顧季桐吃的歡快,他狼吞虎咽,一點也不優雅,她看不出這個男生哪裏迷人,能讓那麽多女生喜歡。不過,這張臉是真的好看。


    “桑夏,你明天洗衣服嗎?”


    是周六,想了下,她點頭。


    顧季桐笑,“那太好了,你幫我也洗了吧。”


    桑夏怒。


    顧季桐又說:“要考四級了是吧,我給你劃重點。”


    桑夏默,“好。”


    她在心裏鄙視自己,不就是個四級麽,考十次八十過不了不丟人,不要這麽勢利眼啊!可是,另一個聲音告訴她,顧季桐啊,他劃重點這個名詞解釋的答案是,必過!


    沒想到的是,因此,顧季桐養成了這個毛病。


    “桑夏,我的襯衣放哪裏了?灰色的那件。”


    “櫃子裏最下麵。”


    “桑夏,我有一件寶藍色的t恤你看見了嗎?”


    “你說過時了,讓我丟掉。”


    “桑夏……”


    “……”


    桑夏掛掉顧季桐的電話,迎上了室友意味深長的笑容,“桑夏,你們倆在一起了?”


    “沒有。”她澄清。


    “哦,沒在一起,那是結婚了。哎呀,太不厚道了,你還瞞著我們,禮金都省下了。有錢沒地方花啊!”


    桑夏黑線,這哪跟哪兒?


    春運期間火車票是最難買的,偏偏a大今年放假比往常晚了一些。火車站的售票處可不管你是不是高材生,照樣沒有票賣給你。


    在寢室的室友都為回家發愁的時候,桑夏一臉的無所謂。她想,就算不回去也無所謂,去舅舅家過年。


    顧季桐忽然打電話給她,桑夏張口就問:“沒到午飯時間啊,怎麽這麽早打開?”


    “桑夏,你下來。”


    桑夏出了宿舍樓,看見了一群女生,正中央的那個麵帶微笑的男生就是顧季桐,她腹誹,真跟偶像明星似的?


    “桑夏!”他喊她,聲音有點沙啞。


    她一點點的挪過去,“怎麽?”


    “給。”他塞到她手裏的是一張火車票。


    桑夏愣了,“你該不是去給我買火車票了吧?”


    “你是不是特感動?”


    “排了多長時間的隊?”


    “就一會兒。”


    桑夏忽然覺得暖暖的,嗓子啞成這樣,絕對排了一整晚不止。她忽略掉了周遭圍觀的女生,有那麽一瞬間,她眼裏隻有顧季桐一個人,她覺得,這個男生不光是好看,還很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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