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一尋慢慢的抽出了手,然後將照片還給他,“我知道了,你還有別的事嗎?”


    他看著手裏的照片,又看看她一臉超然的神色,明白她完全沒有當一回事。他苦笑了一下問:“顧一尋,沈淩雪這裏的戲拍完後,你有什麽想法?”


    她低著頭,不緊不慢的往前走著,其實她還真的沒什麽想法,也不知道要去哪裏?石遠南的轉變讓她實在不知所措,但又不想和他說這些事情。


    “我問你話呢。”他碰了碰她的肩膀。


    “回老家。”她簡潔的回答他。


    “不行。”他下意識就反對。


    “憑什麽?”


    “你回老家幹嘛?”


    “看我爸。行了,別跟這爭個沒完沒了,你不是還有事要趕回去嗎?我要也回上班了。”顧一尋停下腳步,雙手插在上衣兜裏看他。


    林墨言看著她一臉的疏淡,那種刻意被拉大的距離感讓他又有被激怒的感覺,他強迫自己冷靜,“行,你回去。”


    話音剛落,顧一尋便頭也不回的往回走。


    一星期後,顧一尋接到了石遠南的電話。在此前毫無音訊的日子裏,他換了電話號碼,停了微信,關了微博,不上qq。除了和林墨言來的那天匆匆見了一麵外,他就好象完全消失在她的世界裏了一樣。


    那天還在片場,拍一場狂奔的戲,顧一尋背著水壺和一些必需品跟著工作人員們奔走著。跑到最後,演員沒累暈,她感覺要虛脫了。


    石遠南的電話打進來時,她正彎腰喘粗氣,響了一陣子了,她才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滑下了接聽鍵。


    “喂。”


    “阿尋,是我。”石遠南低沉的聲音傳來,仿若天外來音。


    顧一尋慢慢的直起身,背著家夥什蹣跚著走向路邊,“說吧,你想解釋什麽?”


    “我現在在大連,參加公司的一個發布會,很快我要參演一部大製作的電影,演一個很有個性的配角。”


    “然後呢?”她沉著氣問。


    “沒有然後,阿尋,我隻是想和你說,我在這條路上一定會走到成功那一天,你相信我。”


    “你成功了呢?和我一起分享嗎?”她冷笑。


    “你始終不明白,理想和現實之間的差距。我愛你,我也竭盡全力的想要和你在一起,但現實不允許。我想了很久,想通了。所以,我選擇妥協。阿尋,我不是薄情的人,但我無情。我的無情在於二擇一時,我幹脆的舍棄了你。”石遠南的語速很緩,似乎想到透徹的表達出自己的內心的痛苦。


    “阿南,你怎麽可以這樣?在出租房裏的時候,你說過的,三年後你要娶我。你說過,今生你會想娶的人隻會有我一個。這些你都說過,你肯定沒忘。”她順著路邊的雜草叢無力的坐下,質問起這些時,她已經完全沒有了底氣,仿佛那些承諾本來就是那麽不可靠。


    “阿尋,可能以後我麵對大眾時,什麽都會否認得幹幹淨淨。但是,今天在你麵前,我仍然願意承認那些我說過的話,以及我給過的承諾。你知道問題核心在哪裏嗎?在於我隻能選一樣,我太了解我自己了,所以我不能選你。一個沒有了夢想的石遠南,他會變得沒出息,變得可怕,會成天和你吵架,會怨恨你。阿尋,為什麽要變成那樣?一輩子太漫長了,對你對我來說都是。我很坦誠的告訴你,我渴望功名成就的心就和你渴望平淡安穩度日的心是一樣的。這些種種,我想了又想,都會成為我們走向陌路的隱患。所以,在我們之間還沒變得那麽醜陋的時候,還有那麽多美好的時候,分手吧。”石遠南的語速始終不疾不徐,甚至整段話顯得條理分明。


    顧一尋木然的看著腳下的雜草,石遠南終於還是把分手兩個字說出了口,他那樣謹慎一個人,從不瞎開玩笑的人,這說明他是認真的。她仰頭又看著天空,橫店的上空飄著幾朵灰色的雲朵。春節才過多久啊,奶奶給她套的銀手鐲還在她手腕上戴,居然就要分手。這說起來,真不像真的。


    “阿尋,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我好不容易有了這樣的機會,公司給了我這些東西。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什麽時候才能停下來。所以,你保重,要過得幸福。好不好?”


    多麽可笑,提分手的人還敢要求對方要過得幸福。顧一尋死死的抓著手機,直到手指關節都泛起痛意,罷了,還能說什麽。就這樣吧,她按了掛機鍵。頭伏到膝蓋上,隻覺得心生生的疼,淚卻再流不出來。


    被分手了!她不想分,可是,有辦法麽?


    後來,她照常幫紫凝拎東西,拿水,拿台詞本。就象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但動作卻是機械的。一個被放棄的人,如果要活下去,總是要找點事情做,不是嗎?


    晚上收工後,和紫凝道過晚安後她就回了自己房間。


    她從沒有覺得一個房間那麽大過,大得她不知道該把自己往哪裏放。


    心丟了,魂在這個空間裏飄來飄去。石遠南的電話再也打不通,他應該用的是臨時卡,為的就是防止她沒完沒了的打電話。


    林墨言倒是給她打來了電話,他問她在做什麽?他的語氣那樣悲憫,他一定是知道石遠南說了分手,所以電話才會來得那樣及時。


    顧一尋既不哭也不笑,也不罵。她隻是反複的說:“我沒事,沒事。”


    紫凝接到林墨言的電話後,去總台拿房卡。開門進去後,就見顧一尋縮在窗戶旁邊的牆角裏。仰頭看著房間的天花板,表情是呆滯的。


    “阿尋。”她拍了拍她。


    “我真的沒事。”顧一尋收回視線,看了一眼一紫凝。


    “我就是有點擔心你。”紫凝挨著她坐下。


    “林墨言讓你來的吧?他真是很善於收拾爛攤子。”她隻覺得喉嚨幹幹的,眼角似乎又要湧出淚意,將頭倚到牆壁上,感覺沒那麽累時她又說:“阿凝,其實大家都挺可憐的,都為了自己所求的那點東西。命運真殘酷啊,石遠南得到了他想要的,於是我就什麽都沒有了。林墨言找到了他想要的,於是葉棠什麽都沒有了。你說,月老怎麽盡幹這樣混賬的事情?”


    紫凝沒說話,因為,沒什麽可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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