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雎爾心中充滿焦慮。若不是她媽媽跟在身邊,她早闖紅燈鑽車底了。被媽媽拖著險象環生地穿過斑馬線,到達安全的人行道後,關雎爾毅然拿出手機給謝濱發短信,讓他立刻轉身回家,別來了。可是關母眼明手快地在女兒發出短信前將手機奪了下來。關母老花眼,須得稍微折騰才能看清手機屏上的字。一看清楚就怒了,“你這孩子是怎麽想的,爸媽隻想看看小謝本人,爸媽難道會害你?爸媽看人經驗足,幫你把把關,爸媽圖的是什麽?完全為的是你的幸福。你從小單純,做人書呆子氣十足,可有些本事書本不會教你,書本寫出來會被書呆子們罵無恥,隻能爸媽手把手教給你。不說別的,隻說你畢業找工作。你當初要是聽媽媽話留在家裏好好做銀行,不僅業務照學,現在早被好人家搶去結婚了,哪裏還會天天半夜加班加到哭,飯碗隨時會丟,追個什麽背景都沒有的普通公務員還得你爸媽幫忙?你想過你錯在哪兒沒有?你讓媽媽還怎麽敢放手讓你自己選擇?就是為了你自作主張找的這個工作,爸媽隻能降格接受小謝這個人。”


    關雎爾被當街教訓得麵紅耳赤,她即使低著頭,也可以感覺到紛紛經過路人眼中的各種表情。等媽媽終於換口氣,她堅強地道:“我不後悔。”


    “你要是真不後悔,一聽說你爸勸回小謝怎麽又高興成這樣呢?”


    關雎爾啞口無言,她從小到大都不是媽媽的對手。她發現她現在唯一行之有效的手段是坐地上耍賴不走,她這一百來斤,媽媽說什麽都拖不動。可是,她又怎麽做得出來。媽媽大力一拖,她就不情不願跟著走了。


    走到約定咖啡店門口,關雎爾已經一眼看見謝濱。關母也一眼看見丈夫對麵坐著的男孩子,她不禁駐足仔細審視一下,才對女兒道:“等下進門你少說話,聽媽媽說。”


    關雎爾徒勞地反抗一下,“這是我的事。”


    “對,這是你的事,但今天這場約見是爸媽為挽救你的事做的安排,爸媽唱主角。”


    關雎爾哀歎:“你要是嫌棄人家出身,直接把人轟走,何必還找回來聽你羞辱。”


    “什麽話,你媽是這種人?我們是誠心誠意請他來對話,隻要麵試過關,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我幹嘛羞辱他?進去,別掛著臉。”


    關雎爾幾乎是被她媽媽一把推進店裏。響動太大,引得店裏眾人紛紛注目。謝濱自然也很靈敏地一眼捕捉到關雎爾,他立刻離座站了起來。他今天很正式地穿著深藍色西裝,襯衫領帶,一絲不苟,配上他英挺的身材,當場就成為焦點。關母一看便眼睛一亮,對女兒道:“不錯,這回你眼光準確。”


    關雎爾幾乎沒聽見媽媽說什麽,她一進門就與謝濱的眼光迎頭相撞,頓時她的眼裏再無其他,心中所有的怨也煙消雲散。這回,她不需要媽媽推,兩隻腳自動邁開步,走向謝濱。謝濱也是看著關雎爾,大步走過去。小小咖啡店都不夠時間讓兩人解決行程問題中的相遇問題,兩人已經麵對麵。“對不起!”兩人幾乎是同時說出同一句話。關雎爾想到應該提醒謝濱離開,可真正見了麵,卻一聲“你……”之後,不願看他離開,一時咬住嘴唇無語。關母笑眯眯走到兩人身邊,道:“坐下來慢慢聊吧。”


    謝濱才醒悟過來,今天是重要約見。“伯母好。”他替關母挪開椅子坐下,又來幫關雎爾。關雎爾卻看著謝濱很想問他,為什麽說對不起,為誤解她嗎?可當著父母的麵,她不願再給謝濱添麻煩。她隻得悶聲不響地坐下,一眼正瞥見肩膀邊椅背上的手,離她這麽近,又似乎那麽遠,仿佛已經陌生。關雎爾更說不出話來。而這隻手似是有知,流連著,掌心擦著椅背角,一直滑到指尖,指尖又是在尖角一點,才緩緩離開。關雎爾仿佛讀懂那指尖彈出的餘韻,又不敢確定,心裏百轉千回,更是低頭悶聲不響。


    關家父母冷眼旁觀,直等謝濱看著關雎爾坐下,關母才道:“小謝,你的車子修好沒有?”


    “車子報廢了。本來就是很破舊的車子,我買的時候初學,拿它練手不會心疼。而且還有保險,損失不是很大。剛才跟伯父也說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車子是你自己攢錢買的?”


    “是的,畢業工作後省吃儉用一年多才買,隻夠買最破舊的二手車。”


    關父笑道:“這車一年多開下來,你這修車水平該突飛猛進了吧?”


    “是啊,進汽配城完全熟門熟路了。”


    在兩個男人相對而笑的時候,關母卻問:“看上去小謝不用上繳家用?”


    關雎爾眉頭一皺,這種問題連她都還沒問過呢,媽媽就赤裸裸地提出來了。謝濱依然有問必答,恭敬謙遜。“家裏不需要我交家用,不過我經常會補貼妹妹一些零花錢,她還在讀書。”


    關母感歎:“現在家庭都這樣,父母自己有收入,都不要孩子交家用,恨不得還補貼一些。像我們家是獨生子女,真是從孩子出生起,一顆心全掛在孩子身上,唯恐她吃一點點虧。小謝請你理解啊,我們一聽說女兒有男朋友,恨不得拿個x光機飛過來把你照一遍,又怕被你笑話,隻好偷偷摸摸去你老家問問。你不介意吧?我們先道個歉。”


    關雎爾曉得,若是在自己家裏,媽媽肯定是用“照妖鏡”替代“x光機”,她有點兒想笑。又聽媽媽直接提到去謝濱家鄉,心又立刻吊起來,不知謝濱怎麽回答。


    “對不起,伯母,最先不理解,以為您不信任我。我職業病,一說到調查就想到我們行業的調查。該我道歉。”


    “唉,有很多事你們自己以後當了爹媽就會明白,我們小關也是不理解,逼我們連夜回來。我們到底是不舍得讓女兒生氣,立刻收拾行李回來,回來才知道事情鬧僵了。說到職業,你成績這麽好,怎麽會想到考公安大學?”


    關父立刻道:“公安大學錄取分數很高,都說是重點分數還得開後門才能進。既然現在研究生都趕著考公務員,直接進公安大學不是更抄近路?小謝填誌願時候家長不會不提一下吧。”


    謝濱曾與關雎爾說起過考公安大學的原因,這回依然如此回答:“小時候隻覺得警察很威風,一心考這個大學。等考上才知道刑偵也是門科學,才靜下心來學了好多知識,越學越喜歡。”


    關雎爾想補充謝濱業餘時間學法律,又怕媽媽責怪她多嘴,媽媽早前已經叮囑她少說話。她隻得忍著。


    關母笑眯眯地道:“小謝一心想做警察,是不是從小受家庭影響,在外麵挺受欺負的?”


    關父聞言輕咳了一聲,關雎爾直接拉了一個長音,“媽……”。但關母笑眯眯地不屈不撓地盯著謝濱。


    謝濱隻得回答:“好像不是關鍵,我記得小男孩同伴都有做將軍做警察的夢想,我隻是個喜歡把愛好付諸實施的人。”


    關雎爾鬆一口氣,可關母卻緊追不舍,“也是嗬,照說你親生父親也不會不管你。對了,你親生父親在做什麽?沒聽你提起過。他經濟情況怎麽樣,有沒有又組織家庭,以後他會不會找上你?”


    關雎爾驚得喊出來,“媽,夠了,不能揭人傷疤。”關父也伸手按住妻子的手,示意停止。


    但關母麵不改色地盯著謝濱的神色,慢悠悠地說一句頓一頓以看清謝濱的反應。“小謝,請原諒,我這麽做絕不是揭人傷疤,故意為難你。兩家門當戶對是個實際問題。結婚就是過日子,每天眼睛張開就是唰唰唰花錢,所有的問題最終都關係到生活質量。小關不好意思問,隻能我做惡人了。我放心不下。你……不會隻給你同母異父妹妹一些零花錢吧?而且,你簡曆裏一句沒提親生父親,這不大正常啊。連小關租房的鄰居都看出不正常,你不會是有什麽故意瞞著我們?”


    關雎爾越聽越坐不住,幾次三番在桌子下踢媽媽的腳,可關母非打破沙鍋問到底。關雎爾焦急地偷看謝濱的臉色,見他臉色越來越紅,抿緊的嘴角越來越深,還有那眼中流露出來的神情,知道他被戳到痛處了。可謝濱終於還是在關母的聲聲疑問中張開嘴,但他才說出一個“我”,關雎爾已經心痛難忍,跳起來一把抓住謝濱胳膊,活生生將謝濱拽了起來。“夠了!謝濱你什麽都不用說,你不需要跟任何人交代。”她一邊說,一邊大力打謝濱往外走。滿座都驚呆了,連關母都張口結舌,呆呆看著女兒發飆。謝濱完全身不由己地被關雎爾拖著走,直到撞到門,才清醒過來,忍不住回頭看看,卻被關雎爾一把推出門。就像來時關雎爾被媽媽一把推進門。


    衝到門外,關雎爾像隻母老虎,叉著腰攔在門口大聲對謝濱吼:“你快走,這兒我應付。”


    “一起走。”這回輪到謝濱醒悟過來抓住關雎爾的手臂,兩人一起衝出去找輛出租車,就在關父追上來時,兩人的車子絕塵而去。


    可關雎爾終究是放心不下爸媽,一直回頭看著車後,直到看不見爸爸才回頭。她也才發現一隻手被謝濱緊緊抓住,謝濱力氣大得幾乎抓碎她的骨頭,謝濱也回頭緊張地看著車後。關雎爾還沒來得及叫謝濱鬆手,她爸爸電話進來。關雎爾接通就神經質地大喊:“爸爸,你們欺人太甚……我沒問題,我當然很安全。但我不回去,你們太過分,沒法談話……不回,就不回,沒什麽好說的了。媽媽不會改……我跟謝濱沒有以後,求你們不用操心,我光棍打到底……不是賭氣,欺人太甚了。再見。”


    關掉電話電源,關雎爾卻沒法將手機放回口袋,她的手簌簌發抖,這是她第一次激烈對抗父母,對著父母吼出聲,她不知當時怎麽來的勇氣,可對抗一結束,她便內力渙散。


    下一刻,關雎爾的手機落到謝濱的手裏。謝濱替她將手機放進口袋,又握緊她的手。“謝謝你。”


    “對不起,很對不起。請你別放心上。”關雎爾說話時依然牙關咯咯打顫,渾身肌肉緊張地抽搐。


    謝濱忍不住將剛剛還是母老虎的關雎爾緊緊抱進懷裏,不斷下意識地說謝謝,他感受得到關雎爾的顫抖,那是為了他,他無比感動,情不自禁說出內心隱藏的秘密。“如果從小就有人這麽護著我,我可能真的不會立誌當一名警察。我當時隻想沒人欺負我,我必須依附強大才行。謝謝你,小關,謝謝你,謝謝你。別怕,沒事了。”


    “我不是怕,我是第一次對爸媽這麽說話,緊張的,很快就好,你別擔心。”


    謝濱便不再說話,溫柔地輕吻關雎爾的臉。關雎爾慢慢平靜下來,但她冷靜推開謝濱,雖然謝濱並未放手。


    “謝濱,你找個地方下車吧。我家就是這樣子,你沒必要領教第二次。”


    “我不會再放開你。我願意回去,讓你媽媽審到底。其實,看你出現在門口那一瞬間,我已經決定為你忍耐了。我不該離開你,我不會再離開你。對不起,我做錯了,原諒我,說你原諒我。”


    聞言,關雎爾失去冷靜,“可你為什麽冤枉我,我跟趙醫生完全沒有什麽。”


    “對不起,對不起,我當時完全是狗急跳牆,對不起。原諒我,一定要原諒我,我們找個地方,我完完全全告訴你原因,我不會再逃避,我再也不會辜負你對我的好。關,怎麽會有你這麽好的人。”


    司機在前麵聽得肉麻死,兩頰顫顫。關雎爾卻完全心軟了,“我原諒你。我從沒責怪你。真的。”


    “呃,我還沒交代原因。”


    “我相信你,你一定事出有因。你不會是壞人,從你下夜班不顧勞累送小邱安全回家,我就知道。”


    “關……”謝濱想說什麽,卻被眼淚噎住了,他不敢再吱聲,卻任眼淚滴落,落到關雎爾的脖子上。關雎爾也哭了。


    趙醫生回來,見曲筱綃滿臉通紅地在折騰手機,便自覺將手機接了過來,“技術盲請提要求。”


    “想想這幾天一直在背後陰謀我爸,怎麽說也得假惺惺表示一下關心,可他手機關機。這是很大問題。我得聯係到他,起碼必須明確我爸人在哪裏。可我忘了奶奶家電話,難道要我打那倆孫子的電話?”


    “會不會晚上醫院陪床,白天關機睡覺?很簡單,拿ipad查一下你爸手機所在地址就行。怎麽忽然變孝敬了?良心發現?”


    曲筱綃飛個白眼,“你太年輕太簡單了。我完全不擔心我爸會出什麽事,他在老家被當神仙一樣供著,他是米飯班主。但他隻要出事,肯定有人第一時間把他扔還給我媽,要我媽掏錢解決問題。我隻是想看看,我爸有沒有偷偷摸摸回海市。”


    “哈哈,我一個病人每次出差總是跟家裏多說兩天,那多出來的兩天就關機失蹤跟情人幽會去了。”


    “這種事,我小時候零花錢沒了才肯管一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那麽多小美女要白吃白喝,你管得過來啊。我媽早想明白了,與其費那麽大力氣管個大活人,不如管住大活人唯一法寶:錢。你認栽了吧?”


    趙醫生聽得直翻白眼,當下果斷劃定底線,“我們兩個,誰出軌誰淨身出戶。我單方麵補充一條,若被我發現你出軌,掐死你。”


    “掐死?”曲筱綃雙手比劃,“真的掐死?哇,太帥了,有血性!而且你得多愛我才肯氣得都不怕坐牢判死刑!我也補充一條,你要是出軌被我發現,我把你變成植物人,你這輩子都別想打主意離開我。”


    “行,就這麽辦。我還真怕你家學淵源,我防不勝防。嗯,你爸不在老家?”


    “什麽?你確定?”


    “起碼他的手機不在老家。”


    “啊!”曲筱綃一聲尖叫,立刻電話她媽,“媽,爸爸手機沒開玩失蹤,被我查出來不在老家。難道偷偷摸摸回來了?他現在海市跟老家之間。有險情?”


    “嗯?”曲母好一陣沉默。“你在家裏?別走開,我立刻就到。”


    趙醫生笑嘻嘻跳起來,“我出門玩兒去,你跟你媽玩密室陰謀吧。”


    “你去哪兒玩?我等下就去找你。你別周末總一個人出去玩啊。”


    “哈哈,怎麽跟怨婦似的。我去練肌肉,幾天不練好像胸圍大了一圈,穿襯衣緊。順便把一個報告聽完。”


    曲筱綃滿意地一聲歎,伸手摸摸嗲趙的胸口,放他出門。趙醫生才走出門,卻見電梯裏衝出一男一女,曲筱綃卻認識,那是關雎爾的父母。看清關家父母的慌張神色,曲筱綃頓時眼睛亮了。關母也看到曲筱綃,忙不迭地問:“小曲,你看見小關回來沒?”


    關父則是直接敲2202的門。曲筱綃搖頭:“沒看見,關關要是回來也肯定回2202。怎麽了?”


    關母不肯說。此時樊勝美出來應門,驚訝地看著外麵。這表情,關家父母一看便知關雎爾不在裏麵。關母急了,拉住樊勝美的手問:“小樊,你知道謝濱的電話嗎?”


    “我忘了,安迪還記得。我們問問她。什麽事嗎?”


    曲筱綃搶著道:“這還用問嗎,伯母好意安排關關和小謝見麵,結果小謝拐關關跑了。我們關關這麽單純,問題嚴重了。”


    關母急道:“不是,唉,但會出問題。安迪在哪兒?那間?”


    都沒敲門,安迪已經被外麵的吵鬧聲吵得開門出來。“什麽事?”


    “問你要謝濱電話。可能他們四位聊著聊著,小關跟謝濱跑了。”樊勝美搶在曲筱綃之前,免得曲筱綃誤導。


    安迪想了想,“不給。小關肯定是自己跟小謝跑的。我谘詢一下小謝的意見再說。”她毫不猶豫關上門。


    曲筱綃苦苦忍笑,將趙醫生推進電梯,自己也不得不跟進去,免得當場笑爆。22樓走廊裏,關母詫異地看著2201,又驚又急,問樊勝美:“安迪……她是不是已經知道什麽?”


    “安迪就這脾氣,她不會多管閑事。放心。”


    關母隻能扒著2201的門大喊:“安迪,你告訴小謝,我們不會為難他。讓他們回來,有話好說,別自說自話。”


    曲筱綃大笑著在20樓下電梯,又趕緊衝回來,免得錯過好戲。“自說自話是指私定終身?”


    “哎,小曲,請問你是不是知道謝家的事?”


    “我……我什麽都不知道啊。但我反正不喜歡警察這個職業,危險,環境不好,尤其是刑警。但我跟關關他們說再多他們也不願聽我。”


    關母愣住,原以為曲筱綃知道很多,想不到隻是那麽簡單的不喜歡。卻逗得她疑心頓起,捉著謝濱細細盤問,一絲情麵都不給,結果氣走兩個小的。她盯著曲筱綃,隻覺得胸口熱血翻湧,差點吐血。


    樊勝美冷冷看著曲筱綃,她知道曲筱綃又在玩把戲。曲筱綃卻偷偷衝她做個鬼臉。樊勝美隻得重重呼出一口氣,扭過臉去不看。受曲筱綃恩惠多了,她沒有立場。


    安迪很快拿著手機出來,對關母道:“手機接通,他們不接聽。我給他們發了一條短信過去,如實描述這兒的情況,讓他們自己決定怎麽辦。然後說說我的意見。小關是個有分寸的人,小謝,從我幾次接觸看,也是正派人,伯母不用擔心他們的安全。”


    曲筱綃道:“擔心的不是安全,你這一根腸子的。擔心的是小姑娘一激動私奔了,私奔,你的明白?”


    曲筱綃說的正是關母的擔心,關母不禁又捂住胸口。關父也是歎息。隻有安迪斜睨曲筱綃,卻對關家父母道:“如果關伯母你們打算在這兒等小關,要不來我這兒坐著等?我跟包子在看電影,你們一起看?小曲不許跟我搶。”


    “我還是跟你搶吧,你跟包總昨天才結婚的,我們還是不跟你們擠一起了吧。伯父伯母請,我家在這邊。”


    關家父母恨不得等門口一直等到女兒回來,可還真不好意思擠去安迪家,又是對曲筱綃有莫名的忌憚,一時進退兩難。樊勝美道:“不如來我小屋裏等……”


    “哎呀,小樊,謝謝謝謝,我們坐走廊上,麻煩你拿兩把凳子給我們。”


    樊勝美索性搜出四張凳子椅子,三張坐人,一張放茶水,她也坐外麵作陪。曲筱綃看著無趣,正要回家,見她媽從電梯出來。“咦,媽,你怎麽這麽快過來?路上遇見老趙沒?”


    “我正好在附近喝茶。沒看見小趙。”曲母一臉煩躁,但硬是擠出笑臉對走廊上眾人招呼一下,才拉曲筱綃進去了。


    安迪也回去,換包奕凡拿零食和咖啡出來給關家父母打發時間。等包奕凡走,關母跟樊勝美道:“你們還真關係挺好,我一直擔心我們小關一個人租房住,看你們都護著她,連帶對我們也這麽周到,我放心了。”


    “本來就都是單身來海市,互相照應是應該的。再加上小關人好,大家關係就更好一層。”


    “你見過小謝,你放心他嗎?”


    “隻見過幾麵,沒什麽交談。別的不知道,隻知道小關很喜歡他。”


    “唉,很喜歡……很喜歡,別喜歡……”關母刹住,總算沒說出心裏的擔憂,可臉上怎麽都掩蓋不住地憂心忡忡。


    曲母合上門,嚴肅地問女兒:“你爸在哪兒?”


    曲筱綃連忙奉上ipad獻寶,“你看地圖,在這兒,gps定位的呢。”


    “說明你爸離開老家,朝著海市來了?也對,他開車去的,當然開車回來。你奶奶沒事了?也沒聽他說一聲。”


    “是啊,可幹嘛關著手機悄悄回來?要說沒電,我春節後買手機給你們,還特意給配了車充的啊。”


    曲母戴上老花眼仔細看了半天,摘下眼鏡嚴厲地道:“我問你,你在買給爸媽的手機裏做了什麽手腳?你跟蹤你爸?有沒有跟蹤我?嗯?”


    曲筱綃愣住,頓時發覺事態嚴重。“我買好手機,怕你們手機被偷找不到,就讓店裏的順便開啟這項功能了。這功能還能遙控指揮刪掉手機裏資料……”


    “能不能遙控偷取手機裏的資料?”曲母卻又追到新的線索。


    曲筱綃警惕了,連忙膩上去,貼著媽媽撒嬌地道:“不知道誒,我都不會用這個,還是拜托老趙才把爸爸的手機定位了。老趙還以為爸爸手機被偷了呢,表揚我幸虧早早替你們裝了這軟件。”


    “筱綃,不許花言巧語,你說實話,你為什麽在爸媽手機上做手腳。”


    “我沒在媽媽手機上裝。但爸爸……你不是也一直想知道他又跑哪個狐狸精那兒去了嗎。”


    “你不肯說實話是不是?好,我叫楊秘書來,他懂這種手機,讓他看看你在我手機裏做手腳沒有,到底還做了什麽手腳。我看還是你自己說。”


    “我……兩個都裝的。但我真的隻是裝了防偷,沒用過其他功能。對的,這回才第一次用那功能,還不會用,等老趙回來才找到爸爸定位。我還是打不通爸爸電話急了,才想起有這功能。”


    “筱綃,媽生你養你,難道還會不知道你性格?你能才第一次用?”曲母滿臉氣惱地搖頭,“你竟然把手腳做到媽媽手機上,你竟然監視媽媽,你竟然偷媽媽資料,你竟然這麽對媽媽。”


    “冤枉……”曲筱綃尖叫。


    曲母顫抖的手指指著女兒,不怕女兒的尖叫,徑自道:“媽媽不會冤枉你,媽媽很心痛,很心痛。”


    曲母說完,起身拎起包欲走。曲筱綃撲上去抱住媽媽,“我發誓,我真的沒監視媽媽。我幹嘛要監視媽媽?媽媽隻有我一個女兒,你什麽都給我了,我還幹嘛要監視你?媽媽你想想,我沒理由監視你。不像爸爸,我要幫你捉小三,我還得防著他把家產都送給那倆兒子。媽媽,你想想啊,別冤枉我。”


    曲母搖頭,“我不會冤枉你。我即使把所有的都給你,我絲毫財產不剩,你還會監視,你就是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性格。媽媽比你自己還了解你。”


    曲母強力甩脫曲筱綃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留曲筱綃在屋裏抓狂,這回,她是真的沒撒謊,可是媽媽不信她。


    包奕凡與安迪依偎著看恐怖片,兩人最大的樂趣是以科學知識揭穿各種馬腳。包奕凡有手機進來,安迪便自覺按下暫停,等包奕凡忙完再一起看。一起看才好玩。


    包奕凡拿來手機一看是爸爸的,便遞給安迪,“我結婚,他比我還賣力。要不是這回正處於父子反目狀態,他一定不肯妥協答應我們婚事簡辦。我結婚第二天,他又來煩什麽?你幫我聽?我名義上還在跟他吵架呢。”


    “哈哈,不高興,我站你一邊,也跟他對立。”


    包奕凡隻得自己接起。都不需要包奕凡說話,老包自己興奮地呱啦呱啦講翻了。“我昨天下午開始進省城,跟老魏才住下,一批一批的人就上來見我們,都是以前我挖空心思上門求見還約不上的……”


    包奕凡聽得滿臉尷尬,當即將免提取消。可安迪還是能從保密不怎麽好的手機裏聽到東鱗西爪。兩人麵部肌肉僵硬地麵對,誰都知道木已成舟,無法阻止其他成年人的自發行為。可隨即,包奕凡眼睛一亮,“什麽?有辦法重啟審批”


    安迪不知道重啟的審批是什麽玩意兒,可看看包奕凡滿臉的興奮,便知魏國強投包奕凡所好,一定是做了件讓包奕凡很難拒絕的事。她隻能無奈地翻白眼。包奕凡見此,連忙伸手攬回安迪,一邊繼續“嗯,嗯”地聽電話,一邊以行動撫慰安迪。他草草結束通話,將手機一扔,趕緊解釋:“我爸跟魏先生一起進省城,應該沾光不少。想不到我也跟著沾光。去年我有一個配套項目被槍斃,原因是高耗能,你知道,近年國家對於耗能的杠子定得很嚴,去年明明風調雨順,用電不愁,可地方上依然拉閘限電,搞得工廠停三開四無法生產,就是為了年底用電達標。昨晚……”


    “知——道——了(liao)。”安迪不想聽下去,朝中有人好辦事唄。


    “你聽我厚著臉皮解釋。那個項目我從一回國就開始飛德國談合資,德國方麵一直沒合作意向,一直隻簽署出口合同,而不簽署技術合作協議。直到經濟危機波及到歐洲地區與歐元,他們的最大出口市場萎縮。此消彼長,前年開始他們主動提出洽談合作,直至去年索性談兼並。你知道,對於一個將追求產品升級和產品日臻完美作為信念的人而言,兼並一家有領先技術的國外公司,並逐步實現技術嫁接和國產化意味著什麽。飛躍!可惜,審批遇到障礙,我最近一直在鼓動市裏相關部門協助重啟,研討會已經開了兩個,效果寥寥。若單純隻談兼並,距離理想太遠太遠啊。我知道你很不願意與魏先生有牽涉,可我也不會假惺惺對你說你若不願我就退出,擠迫你看在愛我的份上答應。我直接告訴你我誌在必得,請你原諒。”


    “不管我答不答應,你都要做。也就是不管我答不答應,你都要引狼入室,讓我事實認可魏國強?”


    包奕凡並未正麵回答,而是軟軟地哀歎:“安迪,做實業很難,在這個浮躁大環境下做以追求技術進步為立身之本的實業更難,私企實業企業難上加難。誘惑太大,讓我走一次捷徑?”


    “你知道我完全無法接受魏國強,看他在我麵前晃,我會發瘋。但我相信我若拒絕你,你會抓狂得發瘋。與其你發瘋,不如我發瘋吧。因為我愛你。”


    包奕凡吃驚,愣愣看住安迪好一會兒,又緩緩鑽入安迪肩窩,埋首不出。


    “哎,怎麽了?”


    好不容易,肩窩裏甕聲甕氣來一句:“激烈思想鬥爭。”


    安迪無語,伸手指輕撫包奕凡毛毛的短發,發愣。“如果我是個正常人,這原本可以不成其為選擇……”


    “誰說你不是正常人!”包奕凡隻能抬頭,痛苦地歎息,“我放棄。我另想辦法重啟審核。”


    安迪按住包奕凡抓起手機的手,“魏國強不會不知道他在做什麽,即使你今天放棄,明天他還會想到其他項目,讓你臣服,讓我默認。我們都不純潔,誘惑再大點兒,我也會投降,讓我們今天的堅持顯得可笑而愚蠢。除非他放棄。”


    “別揣測他的意圖啦。我放棄。”


    安迪卻看著包奕凡心疼,想到當初第一次參觀他的工廠,他意氣風發地向她介紹他投入巨資的研發中心,追求完美品質是他的夢想。估計魏國強自己都沒想到過會正好打在包奕凡的七寸。可再想想媽媽和自己的遭遇,一想就氣血翻滾,決不願承認魏國強。“包子,對不起。謝謝你放棄。”


    包奕凡暗啞地道:“我說過保護你,不會食言。對了,昨天結婚簽字後,我其實想說的是,雖然我認為你完全沒有必要簽署文件授權委托一些責任,但既然你不放心,明文簽署了委托,我請你轉移委托給我。如果你有個萬一,由我承擔撫養你和你弟弟的所有責任。結婚後,於情於理,都應該是我承擔。”


    “對不起,包子,我怎麽淨給你帶來不快。”


    “就像你說的:因為我愛你。我願意,沒有不快,很樂意。”


    安迪才給老譚打電話。老譚當然沒出國,可老譚在電話裏的回答很幹脆,“懶得變動,等委托書三年後到期時候再說。”


    可包奕凡聽了,一張臉鬱悶地扭到一邊去,避開安迪的注視。安迪也知道這事兒難開口,可還是得對包奕凡有個交代。“老譚說懶得麻煩,三年後移交給你。”


    包奕凡不得不跳起身,來回走動平息激動,“一幫老江湖都不相信愛情。你以為魏先生在做什麽?他試圖以利益誘惑我,約束我,以保護你。譚總不放心我接手,拖延三年,看看再說。都什麽意思!”


    安迪一時不知所措。


    此時,竟然聽見曲筱綃的尖叫聲穿門而入,而後是重重的摔門聲。聲音顯然不同以往,安迪竟忍不住側目。更不用說本來就坐走廊上的關家父母與樊勝美,更是看著匆匆離開取道樓梯下樓的曲母和2203的門吃驚。


    包奕凡懶得管外麵,自言自語,“都拿我當什麽人。”


    包奕凡懶得管外麵,自言自語,“都拿我當什麽人。”


    “都拿你當壞人?”見包奕凡瞪眼意圖反抗,安迪連忙閉上眼睛不看,搶著道:“想到當初你媽對我百般挑剔,現在終於有人幫我對你出手,大快人心。有娘家的感覺真好。”


    “你……怎麽幸災樂禍。被人這麽對待,你想想我的感覺。”


    安迪依然閉著眼睛,若無其事地笑道:“你當初對我說:別理她。並未采取更多有效行動阻止你媽。我比你厚道,總結我的血淚經驗,明確告訴你隻有兩條路可走:反抗到底,或者無視。走中間道路意味著沒完沒了還對不起你自己。你還在生氣嗎?我可以睜開眼睛了嗎?”


    “別睜眼。我沒那麽差勁。他們把我想象成什麽人了?”


    “你媽當初不也一樣,把我想得不知多貪財淫蕩。我可以睜開眼睛了嗎?”


    “啊,是的,不過我當初完全不以為然,我很了解你。ok,睜眼吧,隻要你不像他們那麽想就行。”


    “唔,不一樣,我不睜眼。根據你過往輝煌,我不確定我們的婚姻能持續多久。但我跟老譚的區別是,我認為既然相愛就在一起,全心全意對待,哪天不相愛可以分手;老譚可能從我的心理承受能力考慮覺得我可能承受不了分手,他因此提心吊膽。”


    “你別睜眼。你不覺得你這麽說很傷我?老譚那樣想也罷,你怎麽可以。”


    “實話嚒。你眼睛睜著沒?你看我手腕上的同心結,實話歸實話,我還是寧願在這件事上迷信一下,乞求天長地久。”


    “別胡說,毫無疑問的,我不會離開你,我們一輩子在一起。”


    “實在是不吐不快啊,哈哈,我繼續不睜眼。你不覺得‘我不會離開你’已經反映出你潛意識裏早清楚你比我更不靠譜嗎?”


    包奕凡啞然,看著閉著眼睛的安迪,不禁失笑,怎麽都沒法繼續生氣。安迪等了會兒,沒聽見反駁,隻得睜開眼看。見包奕凡好笑地看著她,也笑道:“真不適應,尤其不適應的是,忽然一幫人對我的生活指手畫腳,即使都是好意。”


    “你承認魏先生也是好意?”


    “我一個腦細胞都不願為他轉。”


    包奕凡眼看著不愛偽飾的安迪吊起了眉毛,他連忙道:“我們不談其他人,這兩天隻有我們兩個人。”


    “唉,你聯絡魏國強吧,再晚,等他離開了,又得拖上好一陣子。”


    包奕凡驚訝地看著安迪,好一陣無語。安迪攤攤手,“你為之奮鬥多年的理想,我怎麽會不支持。而且在這件事上你屈服於他,他也不至於看輕你。不過你安排好,別讓我與他碰頭。你慢慢打電話吧,我去看看小曲。”


    包奕凡其實可以說出一連串感謝之類的話,可他覺得此刻任何言語都有失輕佻。他唯有擁抱,長久的擁抱,感謝安迪為他做的犧牲。當然,他不會再次拒絕。


    安迪回避出門,讓包奕凡可以單獨打電話,她也是眼不見為淨的意思。出門便看見關母貼著關父的耳朵竊竊私語,而樊勝美有些尷尬地坐遠遠的,以示不偷聽。安迪走過去問:“曲曲怎麽回事?”


    “不知道,隻看見她媽媽摔門而走,滿臉不快。”樊勝美又忍不住笑道:“你今天這種時候還多管閑事?不怕冷落了包總?”


    安迪搖頭,“不知道怎麽回事,沒結婚時候我都是愛誰誰,一結婚,他的誰誰變成我的誰誰,我的誰誰也變成他的誰誰,我沒法再愛誰誰,他也得看著我的臉色才能愛誰誰。一夜之間怎麽能翻天覆地的變化,我跟他都憋屈,似乎沒一個人是贏家,這場局好怪異。”


    樊勝美聽著笑,等安迪講完,笑道:“等孩子出生,你得更憋屈了。”


    安迪不禁兩眼轉向2203,情不自禁地做一個鬼臉。樊勝美心領神會,禁不住地笑。說曹操,曹操就到,2203的門在安迪的注視下,竟然“謔”地打開,裏麵匆匆走出曲筱綃。樊勝美一看曲筱綃臉色,便自覺身體後仰,稍稍躲到安迪身後,設法隱形。而關家父母則是初聞曲筱綃驚天動地的尖叫,一聽見2203有響動,都不約而同看過去。於是,心煩意亂的曲筱綃一出門,就看到三雙明晃晃的眼睛給她打了追光,照得她心頭火起。但曲筱綃習慣性地自覺忽視最高點的追光,來自安迪的,而直奔低點而去。


    “咦,你們還在?私奔下一步就是生米煮成熟飯。像現在這種你委屈我同情你眼淚吧嗒吧嗒流我替你擦幹淨……你們還真坐得住。”曲筱綃一邊說,一邊按電梯,等在電梯邊看都不看大家,渾身都在說明“不幹我事”,卻字字戳中關家父母心坎。


    隻有安迪敢問她一句:“你剛才怎麽了?我特意扔下包子跑出來關心你。”


    “哼,你一結婚眼裏還哪有我,一定是包總出門去,你沒事幹才出來瞎逛。”


    “你去敲門問包子在不在,看我最後一句話是不是說來關心你。”


    “那你為什麽不敲我門,那你為什麽站這兒聊天,你跟我來,跟我來。”曲筱綃不急著走了,扯上安迪就回2203。


    但安迪被更大的力氣扯住,是關母跳起來拉住安迪袖子,央求安迪:“安迪,請你千萬千萬給我們謝濱的電話。”


    曲筱綃道:“我們平民百姓誰敢惹警察,像那種有單位有組織的人找起來容易,關關媽別為難我們啦,我們忙中添亂給謝濱手機發短信已經夠狗膽包天,不敢啦。你趕緊放手,別嚇到孕婦。”


    安迪一邊掰關母的手,一邊與曲筱綃搶著道:“關伯母別擔心,小關很有分寸,不會亂來,何況她已經知道你們在這兒等她……”


    “那就更逆反!不是我嚇你們。”曲筱綃完全不給安迪機會,拉了安迪就走。


    安迪走進2203就問:“你幹嘛又煽風點火?”


    “那種當媽的就是欠揍。”


    “生你媽媽的氣?那也不該轉嫁到關關爸媽頭上去啊。”


    “我怎麽會生我媽媽的氣。我是擔心,唉,你不會懂。我媽快不要我啦!我惹毛她啦!我正要找老趙搬救兵,老趙去健身房鍛煉都沒開機,混蛋啊。好,你的耳朵先借我一用。”


    “你別慌,聽我講。我相信媽媽不會不要孩子。你看我懷孕到今天,感覺肚子裏的孩子已經成為我心中頭等大事,如果現在有什麽迎麵撞來,我寧可拿頭頂住也要保護肚子裏的孩子。可我都還沒見過我的孩子,你呢,你媽媽已經養育你這麽多年,愛你這麽多年,更不會不要你。何況,你媽還能不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


    “可這回我媽真的被我惹毛了,可是我這回真的冤,我沒存心惹她,我不知多愛她。”


    “跟她好好解釋。”


    “沒法解釋,她已經不相信我了。我牌子砸了。”


    “找老趙做中間人,趕緊跟你媽對話。順便跟關關媽道個歉,關關那兒事情沒那麽嚴重。”


    “笨,隻有你才以為關關那兒沒那麽嚴重。你以為關關媽是被我挑撥的?你好好想想,你剛跟包總戀愛時候,包總要是蔫頭耷腦跟你訴苦,你會不會心一軟再一軟,軟來軟去就軟到床上了?好了,你說的我媽不會不愛我讓我放心不少,但願你說得對。還有,你愛我我也很開心。你一定要繼續愛我,比愛關關更愛我。你現在愛包總去,我找老趙。”


    “你也很愛關關,但太亂來。”


    曲筱綃打開門,先將安迪拱出去,又手忙腳亂鎖好門,“我的一顆心啊,誰能理解。咦,關關爸媽呢?”


    正清理現場的樊勝美道:“他們去公安局了。”


    “混蛋啊,都給他們指路了,還是走一條最笨的。關關她爸這麽多年機關是怎麽蹲的。再拖下去,關關以後後悔來不及了。”曲筱綃一邊說一邊衝進電梯。


    樊勝美目瞪口呆看著,奇道:“她這回真安好心?”


    “她沒少為關關操心,不過也渾水摸魚摻點兒假。”安迪摸出手機撥打謝濱的,“關機。”


    “我剛才該阻止的已都做了。找人家單位,讓單位去找小謝,讓小謝以後怎麽做人。小關爸媽不肯聽。做父母的拿自家孩子當私產也罷了,不拿別人家孩子當回事就不對了。小曲淨惹事。”


    安迪本來已經翻到短信頁麵,想了想關掉。“仁至義盡。還是堅守原則,不多幹涉成年人的私事。曲曲就是自以為是幹涉太多。你小心,別惹到曲曲,她今天炸窩了。”


    “她就是不炸窩,我也能離多遠就多遠。我繼續看法條。”


    兩人微笑告辭。此時22樓走廊又恢複寧靜。但兩人不約而同看小黑屋一眼,奇怪,外麵鬧了那麽久,小黑屋新主人竟然都沒露一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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