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媽媽做的事就應該由她自己承擔,為什麽要扯上你呢?菲兒,別傻了,跟我走好嗎?讓我帶你離開這裏,你爸爸的病我也會給他看的,你離他遠遠的,我就不信他能再次把你帶走把你軟禁了。”他現在,再也不是從前的成諾凡了,他在成家,已經可以作主了,他也有保護她的籌碼了,隻想勸了她,隻要她跟他一起,他們還有希望的,從前的過往,就當是一場惡夢好了,夢醒了,其實現實從沒有發生過,他隻想這樣告訴自己,幸福是要靠自己去把握的,他還不想放手,很不想。


    相少柏靜靜的站在門外,兩隻手緊握成了拳頭,他倒要聽聽,聽聽木菲兒會怎麽回答成諾凡,若是她答應了……


    哼哼……


    病房裏,病房外,都是一樣的靜,良久,木菲兒開口了,“我想他不會了。”


    很輕很淡的聲音,卻帶著一種信任,那一瞬間,相少柏頗有些動容了,原來現在,她已經有些相信他了,卻其實,連他自己也有些不明白自己的心了。


    “你相信他?”


    “他很久沒有對我怎麽樣了,阿凡,或者,人是會變的吧,三月三,就等那一天過後,我在去言說我的未來。”那一天,倘若能見到媽媽,她會讓媽媽說出來一切的,那便,什麽都清楚了,那便,也知道怎麽做了,咬咬牙,真的沒幾天了,她可以等的,為了那天,讓她等多久都可以。


    “你的意思是說,你真的會跟他結婚?”


    “嗯。”


    相少柏緊握的拳頭鬆開了,還好還好,木菲兒並沒有讓他失望。


    “菲兒,你怎麽這麽傻?就為了見到你媽媽嗎?”


    “是。”一點也不遲疑,她受了那麽多,她當然想要知道是為了什麽了,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清清楚楚。


    頹然的後退,從她的眼神中,成諾凡已經看到了她的堅持,他無話可說,隻是知道他離她越來越遠了,遠得,即使是觸手可及,也依然觸不到她的溫度,“菲兒,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呢?”低喃著,成諾凡一臉的痛苦,他回來的所求不過就是她了,卻在這一刻發現,他的所求離他是那麽的遙遠。


    “命吧。”隻兩個字,卻道盡了她心底裏的滄桑感,“阿凡,對不住了。”


    要她的對不住有什麽用呢?


    他隻想要她的人呀,不管她與相少柏之間曾經發生了什麽,他也還是想要她,畢竟年少時就有的那個夢裏,她始終都是他的最愛。


    病房裏,兩個人又沉默了,相少柏剛想要推門進去,手機就在這時響了起來,接起,走向一旁離病房稍遠的地方,道:“豐慶,有什麽消息了嗎?”


    “總裁,查到了。”


    相少柏一喜,“快說。”


    “是……”


    豐慶說了,就那麽幾個字,卻讓正在電話中的他的手機“哐啷”一聲就落了地。


    竟然是他。


    他竟然舍得。


    這是自己從來也沒有想到的可能,真的太不可思議,也讓人太不能相信了。


    許久,他才彎身撿起了地上的手機,沒摔壞,還可以用,打回給豐慶,“你確定是他?”


    “是的,那個護士已經證實了,但是她要我保證不能把她說出去。”


    “知道了。”沉重的掛斷手機,他真的知道是誰了,卻能告訴木菲兒嗎?


    不能,真的不能。


    一切,至少要等到三月三之後再說吧,真的沒幾天了,他相信這幾天一定可以挺過去的。


    不能說,一定不能說。


    那個人既然不說,那他,也便不說。


    手機收起,他也該進去了,不能讓成諾凡再與木菲兒在一起了,他不喜歡看見他們兩個在一起,從一開始就相當的不喜歡,如今的成諾凡倒是比當初成長了許多,少了青澀,多了些成熟,甚至於在最近的幾個大case裏都給他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人生中,遇到旗鼓相當的對手才會逼迫著自己上進,前行,他倒是很欣賞現在的成諾凡,不過欣賞歸欣賞,他可一點也不喜歡成諾凡和木菲兒走得那麽近。


    回到了門前,可才要進去,病房的門就被推開了,成諾凡正要出來,好巧不巧的就對上了也要進去的相少柏。


    兩個男人一下子沉默了下來,誰也沒有吭聲,就那麽的對峙著。


    “阿凡,我送你……”木菲兒一直沒有聽見聲音,一回頭,才說了一半的話就頓住了,“少柏,你來了。”


    “嗯,我送送成先生吧,你留下照顧你爸爸就好了。”臉上帶著誰也看不懂的微笑,相少柏帶著點客氣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請成諾凡隨他離開。


    “不用,我自己能走。”成諾凡高昂著頭,直接側身越過相少柏,誰要相少柏送呢,這輩子,他都不想與這個男人有半點的關係,更別論是跟他說話了,一點也不想。


    相少柏隨手把門一關,病房裏看護不在,所以木菲兒也不好出來的,伸手一拍成諾凡的肩膀,“就這麽怕跟我談?”


    “不是怕,是不屑。”冷淡的應了一聲,成諾凡大步的離開了。


    “嗬嗬,有骨氣,好,我放你一馬,下次,你別栽到我手上。”越來越是欣賞成諾凡了,這才象個爺們,木菲兒倒是幸運,居然有這樣的男人為她……


    拿了根煙,突然間想要一個人靜一靜,走向電梯的時候,看護已經吃了飯回來了,他瞟了一眼手上腕表的時間,拿出手機,“菲兒,到天台上來,我有話要對你說。”


    就站在那天台上俯瞰一下t市的繁華,會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大氣的感覺,那是他最喜歡的感覺,“你知道是誰給爸爸捐的肝了?”


    “嗯,上來吧,我告訴你。”


    “好的,馬上呀。”正說電話呢,看護就進來了,所以她立碼就答應了。


    奔向電梯,他大概是想要避開這一眾人等,隻在一個僻靜的地方告訴她一個人吧。


    衝進天台的時候,風拂來,飄起她的衣角,翩然飛舞,“少柏……”是他讓她來的,可是她來了,這天台上哪裏有他的人影呢,讓她一下子慌了。


    身後,一個男人腳步一移,伸手一扯,就扯著她靠在了他的懷裏,空氣裏飄著一股子被風吹淡的煙草的味道,男人的手環在她的小腹上,薄唇蹭著她的發,他也不知道這一夜裏是怎麽了,反正,一想起她之前對成諾凡坦誠的那些話,他心裏就舒坦,嗬嗬,她不隱瞞跟他一起的事實,這樣挺好的,至少,給他帶來了滿足感。


    纖細的手掰著他的手,卻哪裏能夠掰開,終於,她妥協了,呼吸著那獨屬於他的味道,“少柏,你說那人到底是誰?”她太想知道了。


    “嗬嗬,是一個慈善基金會的人做的。”


    “是嗎?那人叫什麽名字?”


    “他不讓說,說是許了願的,說了就不準了的。”


    “我不信,你一定知道的,少柏,你告訴我好不好?”她哀求著,救她爸爸的人呢,那也就是她的恩人,她想知道是誰,一定要知道。


    “你又不認識,我說了也沒用,而且我答應過人家不說的,菲兒,別想那麽多,人家也不缺錢的,錢於他沒什麽意義,你就當人家是要積德行善吧,一說了,人家所求的就不準了,許多事,記在心裏就可以了,你也可以用同樣的方式去幫助其它人,也是一樣的回報,是不是?”


    他何時這樣的好心了,這一點也不象是他相少柏了,就在他的懷裏徐徐的轉頭,天台上的半明半暗間,他的黑眸是那麽的亮,讓她的心禁不住的狂跳了起來,“少柏,難道是你?”不然,她真的想不出來是誰了,除了這個可能就再也沒有可能了。


    搖搖頭,再搖搖頭,“我沒那麽好心,我這個人,要多壞就有多壞,你不用想是我做的,行了,餓了吧,咱們下去吃個飯,然後上來等著,估摸著你爸爸也就醒了。”問過醫生的,說是今晚一定能醒過來的,所以,相少柏也並不急。


    真的不是他嗎?


    可為什麽她一直覺得這個人與自己很熟悉很熟悉的樣子。


    是誰?到底是誰?


    她不動,隻是靠在他的身上,心底裏所有的焦慮在這一刻都拋開了,隻是想要放鬆一下自己的心,閉上眼睛,天空的靜謐撲在腦海裏,輕柔的風讓她舒服的呼吸著這裏的清新的空氣,緊摟著她的男人的手是那麽的緊,仿佛,怕她一下子消失了似的。


    她不想動,也懶怠動,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似乎這樣,就有一個人為她撐起了一片天空,讓她從此不去害怕不去憂傷。


    可為什麽居然是他呢?


    是他毀了她曾經的純真。


    是他毀了她記憶裏所有的美好。


    是他把她從女孩變成女人,可是當初給她的卻隻有了恨。


    感覺到了她顫抖的身體,相少柏摟著她越發的緊了,什麽也不說,隻是一團團的獨屬於他的氣息噴吐在她的臉上,“菲兒,或者,我們都可以忘記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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