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家前麵的小假山裏,那是她小時候最喜歡呆的地方,每次不開心了就會鑽到裏麵去,然後,一呆就是一整天,直到晚上媽媽找來了,她才悄悄的爬出去,然後,突然間出現在媽媽麵前,所以,那個小天地家裏就隻有她一個人知道,後來,她偷偷告訴了成諾凡,現在,也就他們兩個人知道吧,可是阿凡她很久都沒有消息了。


    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在t市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一切都好。


    不可能的兩個人,就還是不要再見了。


    不想出去,便坐著,靠著冰冷的假山內壁,大年初八了,大清早的她可以聽到假山外熙熙攘攘的車流人流聲,可那些,離她是那麽的遙遠。


    很餓,但是沒有什麽吃的,她出來的時候手上除了手機和那一百塊錢以外,什麽也沒有了。


    誰也不想見,她很難受。


    斜靠著,閉上眼睛腦子裏一閃而過的就是相少柏把那一疊錢甩在她臉上的畫麵,那麽的讓她心痛讓她難過。


    就好象,她跟他一起,要的就隻是錢似的。


    真的恨呀,恨自己又在他身邊了。


    她現在是寧願這樣餓死了也不要見他。


    死都不要。


    唇有些幹,好象還裂了口子,但是她不管了,反正也沒人看見她,無所謂的。


    初九了,但是天氣還是不暖和,冷冷的,這附近住的人都是高官,也很少有孩子到處跑的,所以,她很安全,許久都沒有這樣安靜了,她坐在這裏就能想起小時候,想起跟爸爸媽媽相處的那些時光,多美好呀,但是現在,那些都再也不可能了。


    爸爸的病也不知道能不能恢複到如初了,而媽媽,也不知道相少柏會不會放過。


    她想要去查查孫飛是怎麽回事的,奈何有心無力,她身無分文,什麽也辦不成。


    呼吸著新鮮的空氣,t市的空氣質量是真的不錯,天亮了,她能感覺到陽光的,小小的空間,但是人可以進出的,可以看見外麵,隻是,她一直都沒有去看。


    身子軟軟的,她困了,那便睡吧,白天比晚上要暖和些,夜裏太是冷了,她的腳都是冰冰冷冷的,幾天都沒有暖和過來了,卻就是不想走,她喜歡這裏,那就呆著吧。


    閉上眼睛睡著了,都能嗅到爸爸媽***氣息一樣。


    她走了,除了洛北南也不會有什麽人找她的,可是洛北南,她這一生都是欠著他的了。


    她誰也不想嫁了,突然間的什麽也不想做,就隻想這樣安靜的坐著,靠著,睡一會便是一會,不睡,便呆呆的看著那個出口,外麵很多人,卻沒有她想見到的那個人。


    阿凡若是在t市,一定會來找她的,所以,他一定不在。


    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一聲鞭炮聲把她給驚醒了,揉揉眼睛望出去,天好象又黑了,她動一動,全身都是麻痛,不知道是之前的傷沒好,還是給凍著了。


    可也不管,不想管,就這樣一動不動挺好的,活著,也就這樣了,她覺得沒有什麽希望了。


    她鬥不過相少柏的,心便很累很累。


    靜靜的看著夜色,一隻手摸另一隻手,冰冰的,是她這兩天很習慣的溫度。


    年過了,也便沒有什麽好去高興和期待的了。


    iphone5是相少柏買給她的,她覺得她要還回給他吧。


    卻不知道要怎麽還,那天走的時候,什麽也沒想,一轉身就走了,而iphone5就在手上。


    如今,還會一閃一閃的呢,那是她現在的世界裏唯一的光明的代表,低頭看著,它還會閃。


    可是,她從沒有開過機,不想去知道外麵世界的一切,誰的,都不想知道。


    阿凡不在呀。


    她就悄悄的一輩子在這裏好了。


    反正,媽媽也不會陪她,爸爸也不會說話的,她覺得什麽都該舍去了,就是那麽一瞬間的想法,就真的不想活了。


    堅強是什麽?


    是疲憊。


    她再堅強也是一事無成,她是沒用的人。


    她什麽東西都在相少柏手上捏著,她不快樂,很久都沒有快樂過了。


    沒有流淚了,淚,早就流光了吧,那天來的時候,她一直哭一直哭的,無聲的啜泣著,不知道哭了多久才停了的。


    那個曼曼,應該是他的最愛,所以,他才說是故人。


    遇見了,就是緣份。


    隻是想要讓他追上曼曼的,卻是他自己錯過了。


    那一疊錢砸在她臉上,當真是委屈的。


    閉上眼睛,睜開眼睛,都是那一疊錢揮過來的畫麵,怎麽也,揮之不去。


    她覺得自己要瘋了。


    可是身體,又好象要不屬於她的了一樣。


    很冷很冷,先還會痛,可是現在,已經不痛了,隻有麻麻的感覺襲上身,還是睡吧,她的眼皮又在打架了,好累,好困。


    天黑了呢。


    舔了舔唇,幹幹的,水也好久沒有喝過了,這裏真好,一直都沒有人來打擾她,到處都是發黴的味道,她卻已經沒有感覺的了。


    相少柏把車子停在了醫院前,下巴上的胡子早就冒出了青碴,也長了,但是,他沒有時間刮掉,找不到她了,真的找不到了。


    他在找。


    洛北南也在找。


    猛子也沒消息,他還是沒有找到曼曼,也許不是曼曼吧,畢竟她從前並沒有見過曼曼,也許隻是她猜測的,她的感覺。


    停了車,衝上電梯,按下去木南生的那層樓,幾天都沒來看他了,他沒有那個心情,但是今天,他必須要來,除了木南生,他不知道能從誰那裏知道線索了。


    推開門,老爺了正在‘嗚啦嗚啦’的對蔣護士說著什麽呢,他聽不懂,便向蔣護士道:“他說什麽?”


    蔣護士一歪頭,這才看到是他,“相先生,他在念叨和你木小姐呢,說是幾天都沒見了。”


    果然,老爺子念叨了,他衝到床前,他那樣子老爺子一見就指著他的下巴,又開始嗚啦上了。


    穩了穩心神,不知道問了會不會刺激到老爺子,可是現在,他不管了,“木叔叔,菲兒不見了,你能猜到她去哪了嗎?”直接就問吧,他不想拐彎抹角了,再找不到,真的會瘋了的,就象她當初在遊艇上失蹤落水一樣,天知道他有多瘋狂的找她嗎?


    牙齒碰撞著,老爺子的唇也顫抖了,他在說什麽,但是,相少柏聽不懂,蔣護士也搖頭,就是聽不懂。


    抬頭看看窗外,天又要黑了,再找不到,真的是會急死人的,三天兩夜了呀。


    老爺子的手指在動,然後,眼睛看著他的手心,“木叔叔,你要寫字,是不是?”


    木南生鬆了一口氣,然後用力的點點頭,相少柏立刻抓了他的手指點在自己的手心裏,“木叔叔,你寫吧。”


    於是,他就寫呀,把能想到的地方都寫了,但是,相少柏都搖了頭,木南生寫的,他都去找過了,都沒有。


    木南生寫了一個‘家’字,他又搖搖頭,失望呀,也更加著急了。


    木南生的手費力的一移,就在那個家字的旁邊又開始寫字了。


    相少柏感覺著他寫的字,筆劃很多,一點一點的感覺,是個‘假’字,隨即,又是一個‘山’字。


    心底裏驀的一驚,木家的老宅子對麵是有一個假山的。


    人倏的站起來,“木叔叔,我去找了。”


    老爺子還在嗚啦嗚啦的喊,可是,他都不管了,他現在隻想去那裏找她。


    不然,天又要黑了呀。


    如果她真的是在那假山裏,那裏晚上有多冷呢?


    木南生的心顫著,女兒小時候喜歡寫日記,他曾經悄悄的看過,每一次女兒記著日記說不開心的時候都會提到假山,原來她每次都是躲到那裏麵去了。


    相少柏瘋狂的開著車,也不知道闖了幾個紅燈了,也不管,隻希望快些再快些。


    終於到了,遠遠的就看見了那座假山,不是特別的大,可也不小。


    車子駛近了,他才要找個地方停下來,忽的就看到了不遠處一輛急駛過來的計程車。


    計程車停了,成諾凡拎著皮箱跳了下來。


    然後,直奔假山的一個小山洞,若不是眼睛一直跟著成諾凡,他真的沒有去注意那小小的洞口的。


    車子,徐徐停了下來,他安靜的坐在車裏,眼睜睜的看著成諾凡進去,然後,很快就抱出了一個女人,他看不到她的臉,可是,那身衣服赫然就是她的。


    是她,果然是她。


    她一動不動的靠在成諾凡的懷裏,仿如沒有了生命一樣。


    心巨痛著,咬著牙,強逼著自己沒有下車,但是計程車開,他便急忙的跟了上去,很耐心的尾隨在那部車後,不是特別遠,也不是特別近。


    她寧願在這裏凍死也不要見他,是不是?


    想到這個,心口除了痛就再也沒有其它了。


    車窗一直都是開著的,冷冽的風吹在臉上,很冷,卻冷不過她在那假山裏的冷吧。


    三天了。


    她還活著嗎?


    她的腿傷好了嗎?


    她腳底挑開的水泡也好了嗎?


    他什麽也不知道,隻是知道成諾凡懷裏的女人一直都是不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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