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不好意思,怎麽每次難受的時候都是千晴來替她解圍呢,千晴居然一眼就看出她是不舒服的了,“沒事,我隻是沒睡好,昨晚打遊戲打得晚了。”她也有她的自尊,她撒謊了。


    “小丫頭片子,這就是還在上學的好處,嗬嗬,等你以後跟少柏結婚了,看你還有沒有空打遊戲,到時候,男人孩子一天到晚纏著你,你腦子裏呀就再也沒有別的了。”


    男人。


    孩子。


    什麽都離她遠遠的,輕輕的一笑,坐下來就吃,她不會再有孩子,也不會再有什麽愛她的男人了。


    相少柏也坐了下來,與沙逸軒相談甚歡,於是,兩個男人聊男人的,兩個女人聊女人的,正說著,千晴一歪頭,唇便貼上了她的耳朵,“少柏是不是轉xing了呀,居然知道心疼人了,剛去找你前就吵著說忙著訂婚沒吃東西,偏要擠我這一桌,還讓人送了一些過來,都是滋補的呢,你快吃,我可是來之前就吃飽了的。”


    木菲兒一怔,眸光瞟向相少柏,他連看都沒看她,隻與沙逸軒再說著什麽,專注的世界裏她依然還是一個外人。


    是吧,外人,永遠都是外人。


    突然間,什麽都不好吃了,胃口也沒有了。


    一直忍著的痛也越發的強烈了。


    輕輕的靠在椅背上,手落在小腹上,抬頭正好看到對麵的攝影師在拍著這宴會上的林林總總,她眉頭一皺,“千晴,一直都有在錄影的嗎?”


    千晴隨著她的視線而去,看到那攝影師道:“我不知道是不是一直都有拍,不過從我進來到這會兒是一直都在拍呢,我聽說,咱們t市的地方台還在直播你和少柏的訂婚宴呢,瞧瞧,他現在對你可是上心的了。”


    臉色一下子煞白一片,靜靜的坐在那裏,眼睛也是靜靜的看著相少柏,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仿佛,她深愛他一樣,然後,她拿起了手機,熟悉的一串號碼按下去,號碼很熟悉,可她真的沒有打過幾回,常常是看了又看,最終沒有打過去,隻因,她想爸爸,卻又不知道要對爸爸說什麽。


    電話的鈴聲在響,腦子想象著爸爸走向電話機的畫麵,突然間心是那麽的沉重。


    電話被接起了,“菲兒,是你嗎?”


    蒼老的男聲,爸爸是真的老了,她鼻子一酸,強忍著沒有讓淚流下來,“爸有沒有看電視?”


    “沒有,不喜歡看那玩意,我在看報紙。”


    果然,怎麽都不會說他在看電視。


    是呀,說看了,難堪的會是自己個的女兒。


    剛剛宴會上的一幕幕,她是多麽的尷尬呀。


    她訂婚,卻沒有人家半點未婚妻的樣子,倒象是個傭人。


    “爸,天冷了,早些睡呀,晚安。”輕聲的軟語,爸爸永遠都是爸爸,他不道破,是因為他舍不得自己。


    真的什麽也吃不下了,千晴怎麽勸也沒有用,她隻是笑,溫柔的,淺淺的笑,這樣子象極了最標準的未婚妻了吧。


    “菲兒,多少再吃點。”


    她的視線就落在了千晴的小腹上,癡癡的看著,真的是很羨慕呢,懷一個自己心愛男人的孩子,那是女人一輩子最幸福的事了,以後,她會是一個沒有孩子的女人,“千晴,你的女兒說好我要認幹女兒的,等她出生了,可不許嫌棄喲。”


    “巴不得呢,菲兒你要是反悔我可不答應,我們家小公主以後就認準你這個幹媽了。”


    她點點頭,真的是胃痛頭痛,很累很累的,可是相少柏還是沒有離開的意思,於是,她便安靜的等他,等他膩了這樣的環境再離開。


    她是看見誰也不開心了。


    終於知道他千趕萬趕的趕回來非要與她訂婚的目的了。


    是讓爸傷心。


    媽應該也會看到吧。


    無所謂了,比這更重的打擊不是也有了嗎?


    終於散了,她坐在他身旁的副駕駛座上,夜色在車窗外叫囂著,車子飛快的開往鳳園,什麽也沒說也沒問,她忽的認命了,他送她去哪兒就去哪兒吧。


    隻要,還沒結婚,就好,她就知足了。


    快到了,心是那麽的平靜,她發現她現在是什麽都可以接受的了,不是逆來順受,而是覺得跟一頭狼計較這些真的沒有意義的。


    相少柏,他不是人。


    那她也便不把他當cheng人,也便不會與他認真去理論什麽。


    車停了,攬勝的車旁赫然還有另一部車,加長的黑色房車,一看到他下了車,立刻就有一個女人也下來了,跑到他的身邊,小鳥依人的靠在他的懷裏,木菲兒隻覺周遭有什麽在閃動,耳朵裏仿佛還聽到了“哢嚓哢嚓”的聲音,她往前走,什麽都不在意,什麽都隨他去了,等他膩了,煩了,覺得不新鮮了,她也就自由了。


    這一次沒逃成,可總有一天她會徹底的擺脫他的。


    “菲兒,去給阿燕放洗澡水,對了,放些玫瑰花瓣,她喜歡這些。”身後,男人溫聲的吩咐著。


    “好。”她站住,等他說完,便進了鳳園,推門而入,滿眼都是玫瑰,火紅的玫瑰,那麽的喜慶,仿佛是特別的為她和相少柏的訂婚而準備的。


    唇角揚起一抹笑,隨手撿了幾束抱著去了洗手間,先放水,再把新鮮的玫瑰花瓣一一的灑進去,她訂婚的花瓣就拿來給另一個女人洗澡用了。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至少不浪費了。


    推門出去,兩個人正站在大廳的雪亮吊燈下親吻呢,她也不避諱,低低的道:“要不要準備點宵夜招待燕小姐?”


    蘭和燕,他的身邊就是這些個鶯鶯燕燕的女人,她真的沒覺得什麽,隻是覺得他有些髒,很髒很髒。


    “去燉一盅燕窩,然後,去你房間裏就別出來了,這不需要第三者在場。”


    “好。”唇角依然是淺淺的笑,隻要一盅燕窩,她就解脫了,鬆了一口氣,她是這麽的期待著回房的那一刻,想她的風鈴,打開天窗,細數風鈴的叮叮當當,那是多美的一件事呀。


    燉好了燕窩出來就放在餐桌上,“少柏,好了,我回房了。”


    “嗯,放著吧。”他淡淡的,眼睛依然還在手中的報紙上,阿燕還在洗澡,倒是他早就洗好了,慵懶的披著一件晨褸,還是連腰帶也不係一下,於是,從他的脖子到腳踝,一條長長的縫隙一直延伸著,大刺刺的還露著他的分身,急忙的移開視線,她覺得他該去演三級片,演了一定會很紅很紅的。


    真的,她打心眼裏相信他會紅的。


    回房裏躺在床上,回想著他的樣子她依然會笑。


    不是她的菜,她從來也不會去在意,管他是和什麽女人,都與她無關來著。


    天窗按開了,風鈴聲響起,她在叮叮當當中入睡。


    媽媽,別生氣,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爸爸,也別生氣,隻要還活著,就有希望。


    那一夜,木菲兒睡得很香很沉。


    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很久沒有睡到這樣的自然醒了。


    天窗卻已經關了,風鈴也不再響了,她昨晚睡前有關嗎?


    木菲兒真的想不起來了。


    洗了臉,悄悄的推開房門,門外真靜,客廳裏一個人也沒有。


    肚子餓了,昨晚的胃痛現在還沒有消散,她想吃點東西。


    推開廚房的門,居然有煮好的粥,還熱著,看著兩個空了的盛過粥的碗,她想相少柏和那個女人是吃過了吧。


    盛了一小碗,飛快的吃著,她是真的餓了呀。


    吃得正香,廚房的門居然被拉開了,“木菲兒,你喜歡偷吃?”


    “啊……”她一驚,手中還沒吃完的碗“砰”的一聲落地,“啊……”又是一聲尖叫,相少柏就象是遊魂一樣,出沒都是無聲的,害她摔碎了碗也灑了一地的粥。


    急忙的彎下身子去撿拾地上的碗的碎片,一不小心,手就被劃破了一道口子,真的顧不得了,撿了碗的碎片扔進廚房的垃圾桶,再輕聲道:“對……對不起,我以為你們吃過不吃了呢。”


    “嗯,是吃剩的,你繼續吃吧。”卻不想,相少柏似乎心情大好,居然斜倚著廚房的門打量著狼狽萬分的她,竟是,好心的讓她吃粥了。


    可她怎麽還吃得下呢?


    木菲兒飛一樣的越過他跑回房間裏,再也不敢出去了,餓就餓著,胃痛就胃痛吧,他那目光嚇壞她了。


    “嗬嗬……”身後傳來一聲笑,笑得讓她毛骨悚然。


    可是,不過是一分鍾,她就聽到了樓下汽車啟動的聲音,衝到窗前,相少柏正在車裏朝著她揮著手,仿佛早就知道她會奔到窗前看他一樣,他衝她喊道:“我出門兩天,冰箱裏有食物,你自己煮。”


    說完,他開車就走了。


    兩天,隻要過了,就滿七天了。


    心,突的雀躍了起來,隻要能出去,她就去上學,學校,是最好的了。


    既然逃不開他,那就把大學讀完,這樣,她將來才有資本與相少柏對抗。


    突然間,就開始期待了畢業的日子。


    恨亦無期,是他,亦也是她。


    回首,她把窗子合上,兩天,她的世界裏不會有他。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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