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暖暖的橘黃色的光淡淡打在走在校園小道上的一對父女背上,父親英俊挺拔,穿著黑色的風衣,女孩穿著大紅色帶蕾絲花邊的連衣裙,外麵罩了一件白色的開衫外套,可愛乖巧,小小的右手被爸爸的大手緊緊握著。小女孩跟著爸爸的腳步,歪歪斜斜地走著。


    “小小,你看到前麵那棟教學樓了嘛?”男子俯下身蹲在女孩身邊,指著右前方那棟已經有些老舊的磚紅色教學樓,溫柔地問著女孩。


    女孩的視線順著爸爸的手指看去,然後懵懵懂懂地點點頭,用稚嫩甜甜的聲音回答:“看到了。”


    爸爸幫女孩將外套散開的珍珠紐扣一顆顆扣好,淡淡的開口:“那裏,就是我和媽媽相遇的地方。”


    女孩疑惑地看著男子:“爸爸,是媽媽追的你嗎?我聽方阿姨說很多人在追爸爸。”


    男子有一瞬間的慌神,眼裏閃過一抹不易擦覺的失落,很快收起眼底的傷悲,寵溺地對著女孩一笑:“怎麽可能呢,小小的媽媽很美,很優秀,讀書的時候很多男孩子喜歡的,當然是爸爸追的她了,而且花了爸爸很多很多的時間和很大很大的精力呢。”


    女孩皺起小小細細的兩條眉毛,嘟起嘴不解地問道:“那為什麽媽媽一直不跟我們在一起呢?”


    男子靜靜地看著那棟教學樓,良久都沒說話,直到小女孩不耐煩地催促:“爸爸,為什麽啊?”


    男子才回過神來,輕聲說道:“是爸爸不好,爸爸把媽媽弄丟了。”


    男子站起身來,牽著女孩往回走,秋風乍起,他隻覺得很冷,很冷,從皮膚到心髒,沒有一絲絲的溫暖。


    小小,今天我帶著女兒來到我們相遇相愛的地方了,但是這裏再也沒有了你,是我不好,我對不起你,如果時間可以倒退,我多麽希望受折磨的是我,我再也不會那般對你。


    你一定很恨我吧,恨我那麽狠心,那麽絕情,你也一定很傷心吧,傷心我不愛你,傷心我不為你考慮,以至於生生逼死了你。


    小小,又是一年了,你在天堂已經整整四年了,女兒也四歲了,我給她取了一個小名,也叫小小。你說她長大後會不會也跟你一樣可愛,一樣迷人?


    小小,四年了,我是如此的思念你,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想念著你,我多麽希望你還好好地待在我身邊,哪怕你恨我,厭惡我,討厭我,隻要你身體健康,我都會覺得幸福。


    不,不需要你待在我身邊,隻要你活著,我隻要你活著,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比如你一直想去的江南,我可以在那裏給你買一間小小的屋子,你可以白天在青石路上逛逛,晚上寫你喜歡的故事和心情,但是你一定不要太晚睡覺,不要熬夜,不然我會心疼。再比如你一直喜歡的法國,那個長滿薰衣草的浪漫國度,哪怕你跟一個很紳士的男人結婚,我也能夠接受,畢竟,我……隻想要你,好好地活著。


    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時,你神采飛揚的樣子,那也是在這樣一個秋季,溫度……比現在還要暖一點吧,那一天陽光很好,你穿著藍白的校服抱著課本往教室走,我拿著籃球匆匆往樓下衝,於是我們撞到了一起,從此我的生命多了一個你。


    那時的你笑顏如花,灼灼其華,我被你深深地吸引,很長一段時間我都迷戀你的笑,你那麽美,笑起來更是絕代風華,可是後來,我再也沒見你對我笑過,你對著所有人笑,包括方謹年,可是你就是不再對著我笑,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嗎?但是我又怎麽能怪你,所有的錯都在我,是我對不起你,是我把你從一個花樣年華的女孩子變成了一個內心陰鬱的病人,直至生命的終結,這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知道你即將走向生命終結的那天,我多想從高樓跳下,可是我不能,因為你並不是什麽都沒有留給我,你給我留下了我們的珍寶——小小,我還要慢慢撫養她長大,一點一點地看著她成長,愛著她,寵著她,把那些我來不及對你的好加倍地給她。


    我想你一定很愛很愛她吧,不然也不會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留下她,所以,我會好好照顧她,這……也許是我唯一可以為你做的了。


    親愛的小小,不知道我還可以這樣稱呼你嗎?親愛的,小小,你在天堂還好嗎?


    你走了,從此我的生命,少了快樂,少了幸福,少了歡樂,少了所有的跟美好有關的東西,因為我的生命少了一個你!


    易烊千璽的思緒飄到久遠的過去,這裏,他每年都會來一次,蘇小小的墳墓就在不遠處的山上,正對著這邊,他知道,蘇小小一定也不想忘掉他們的曾經。


    那一天,他心急如焚地從美國回來,因為天氣原因,航班延誤,不知道為何,明明婚禮的時候還是豔陽高照,暖風徐徐,等他到機場卻突然狂風乍起、雷電交加!


    是蘇小小對他的懲罰嗎?故意罰他見不到她最後一麵?


    他回去已經是一天後了,沈青川告訴他,小小不願意讓他見到她的遺體,隻是將哇哇啼哭的孩子交在他手上,告訴他:這是蘇小小和他的孩子,是蘇小小用命換來的。


    還有的便是一個骨灰盒!


    那裏住著的是他心愛的女人,一個叫做蘇小小的女人。


    那一刻,他是恨蘇小小的,恨她比他還要絕情,不讓他見到她最後一麵,淚水劃過臉龐,整個人仿佛被掏空。


    但是懷裏的孩子又提醒他要堅強!


    後來,他又釋然了,見不到她最後一麵,她便可以以最美的姿態活在他心裏,他想象著蘇小小還是活生生的一個人,隻是出了遠門,也許有一天就會那麽突兀地站在他麵前。


    笑意盈盈地看著他,伸出右手,說:“易烊千璽,你好,我是蘇小小,好久不見!”


    他期待著有這樣的一天。


    如果可以的話!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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