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4內部糧票終結了


    我心裏稍微有些寬慰:這麽說,劉飛的這個助理完蛋了,木有了,內部糧票終結了!


    張部長似乎還有些憂心忡忡:“這事到現在還不能說過去了,我們不聲張,說不定還有人看到要聲張,說不定出版局審閱報紙的還能發現……說不定直接捅到市委那裏,要是那樣,大家一起等著倒黴吧,我繼續做檢討,你馬嘯天也等著挨批,報社等著被整頓吧……”


    馬書記帶著僥幸的神色說:“張部長,以我的經驗,我覺得應該不會有事,這個地方的失誤,一般人隻要不刻意去看嗎,是發現不了的……”


    張部長歎了口氣:“但願吧……我們四個人知道,還能壓住,如果再有別人知道,就不能壓了,隻能往上報了……”


    說著,張部長看著我和柳月:“我再重申一遍,此事不許聲張,聽明白了嗎?”


    柳月點點頭:“嗯……”


    我心裏很不情願,也隻有點頭答應:“聽明白了!”


    張部長說:“今天幸虧小江發現地早,及時給我匯報了,我們早知道了早占主動早有準備,不然,如果是別人發現了匯報上來,那就被動了,就麻煩了……”


    馬書記帶著陰沉沉的目光又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馬書記的目光讓我心裏有些發毛,我知道,馬書記或許在懷疑我做此事的動機了。


    柳月麵無表情坐在那裏,看著地麵不做聲,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張部長又說:“好了,先這樣吧,你們都回去吧,你們三個,今天都隨時留意著,有什麽消息和異常的現象,及時直接給我匯報……”


    馬書記直接站起來,衝張部長點點頭,又衝柳月點點頭,看看都不看我一眼,直接就走了。


    我和柳月也出了張部長辦公室,回了柳月那裏。


    柳月一進門,就將辦公室的門關死,看著我若有所思地說:“今天真巧,你隨意那麽一瞥,就從密密匝匝的祝賀單位裏看見了中華民國那四個字……”


    我隨意往沙發上一坐,說:“有什麽巧的,我是火眼金睛嘛……可惜,真遺憾……事情就這麽完結了……”


    柳月看著我說:“什麽可惜?什麽遺憾?你這話是什意思呢?”


    我說:“可惜遺憾的是當事人沒有得到處分……出了這樣的事,當事人是要被嚴厲處分的,我當初寫錯了那麽一個稱呼,都被開除了,這次,這個當事人竟然就沒事,隻不過被下了一個助理稱號,哼……便宜他了……我的心思基本白費了,不過,也算是小有收獲……”


    柳月皺皺眉頭:“是不是你來我辦公室之前,已經先看了今天出版的報紙,一大早就發現了這個錯誤了,然後故意當著張部長的麵說的?”


    我有些得意地說:“你隻說對了一半,實話告訴你,我昨晚就發現了,昨晚劉飛和我一起喝酒回來,在他辦公室,他看版的時候,我就發現了,但是,劉飛沒發現……昨晚,我就決定了,這回非把劉飛扳倒不行……哎——可惜,他挨了一拳,卻沒倒……可惜了我的一片苦心……”


    柳月瞪大眼睛看著我:“你是說,你發現了版麵上的這個錯誤,卻故意沒說,你要借這個來打擊劉飛?是不是?”


    我看著柳月的眼神,心裏有些發虛,點點頭:“嗯……是……”


    “你——你——”柳月的臉上突然就變得很生氣,臉色漲紅了,壓低嗓門看著我說:“你——你太胡鬧了——你——你怎麽能幹出這樣的事情來——你太過分了——”


    我一聽,心裏有些不悅,白了柳月一眼:“我什麽我?我怎麽了我?你這麽大驚小怪,大呼小叫幹嘛?劉飛一直在算計我,坑我,我反擊他一次怎麽了?我這是自衛反擊,正義的回擊!”


    柳月的眼神有些火氣:“你——你這是假公濟私,損害集體的利益報個人私仇,你這樣做,很陰暗,不光明正大,你拿報社的名譽來滿足你個人報私仇的裕望,你——你這樣做,太過分了,太沒有覺悟了——我真的沒有想到,你竟然能幹出這樣的事情來,你——你太讓我失望了……”


    我一聽,火了,騰地站起來,瞪著柳月:“好,我沒有覺悟,我陰暗,我是小人,行了吧,你高尚,你光明正大,你是聖人,行了吧?我任人魚肉,讓人家害死,被人家整死,我就不是小人了,就不陰暗了,你就高興了,你就得意了,是不是?”


    “你——”柳月的眼神裏露出傷痛和被傷害的目光,還帶找巨大的痛惜,看著我說:“你——你不可以這麽說我,不可以這麽說我……我……我沒有這麽想……”


    我怒氣未消,壓低嗓門回應著:“是,你沒這麽想,是,你是高尚的人,我呢,我不行,我是小人,我不但想了,還做了,我就是想借機整劉飛,我就做了,我沒有大局觀念,沒有大局意識,我心裏齷齪陰暗,我明知不說,我故意禍害大家,怎麽了?你去給張部長匯報啊,讓張部長撤我職務,處分我,讓馬書記開除我好了,我被開除了,大家一了百了,萬事大吉了……”


    “閉嘴!你混蛋,你……你怎麽能這麽說,你怎麽能這麽對我……”柳月的嘴唇哆嗦著,顯得很是生氣而又無奈。


    “是的,我就是混蛋,我本來就是混蛋,你這才看出來……”我說:“但是,我再混蛋,我也不會胳膊肘子往外拐,偏向外人……哼——張部長馬書記為了保全自己,想把這事壓下去,我偏要說出去,我回去就直接給省出版局寫信舉報,我讓你們保全自己……我非得把劉飛放倒不行……”


    “你——你敢——你真的要作死了!”柳月急了,伸手就擰我耳朵:“我不許你這麽做,你難道要一錯再錯,要一條胡同走到底?你這是典型的另類的官報私仇,你知道不知道?你真的要為了自己的私仇把大家都牽扯進去,也不要你自己的前途了?來個魚死網破?”


    我的耳朵有些疼,瞪了柳月一眼,柳月急忙鬆了手。


    柳月的話一下子提醒了我,是啊,媽的,我要是繼續往外捅,即使扳倒了劉飛,我自己不也極其容易暴露嗎,我暴露了,雖然放到了劉飛,我得罪了這麽多人,包括張部長也得罪了,對我有什麽好處呢?說不定,我的前途也就完蛋了。魚死網破的事,不值得!


    我重重地哼了一聲,呼哧呼哧喘粗氣。


    柳月此時的表情既生氣又傷心,瞪著我:“你說我胳膊肘子往外拐,你說我把你當外人,你……你自己做錯了還不承認,你還把我當外人……你……你憑什麽這麽說我……我這麽說,還不是為你好……”


    我一聽,又來火了,衝動之下脫口而出:“你說我憑什麽,就憑你剛才說的這番話,就憑你的這個態度,你為我好?劉飛害我害得還不夠?我兩次差點毀在他手裏,我被他整得還不夠慘?你是不是看到我整他很不舒服?你是不是希望他把我整死?我被整死了,你就快意了?是不是?我被整死了,我就沒有錯誤了,是不是?我為了所謂的集體利益,所謂的狗屁大局,就給被人家整,還不能還擊,是不是?”


    我知道自己有些強詞奪理,但是,此刻,我的心裏又覺得很憋屈,加上張部長要壓住此事,我的心思白費了,心裏很窩火,就是不願意承認錯誤,幹脆就死倔到底。


    柳月氣地渾身發抖,伸手指著我,壓低嗓門:“你……你胡攪蠻纏,你拿集體的利益當兒戲,你還有理了……你還胡說八道……你……你是故意要氣我……你……你怎麽這麽不懂事……你走……你走……”


    說著,柳月的眼圈紅了。


    我一怔,看著柳月的表情,心突然很痛,很後悔自己衝動之下說的這些話,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了。柳月讓我走,那我就走!我不能這麽無賴地留在這裏。


    我咬牙牙,心一橫,站起來扭身就去開門。


    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心裏又巴望著柳月能讓我停住腳步,這樣我就可以順水推舟有個台階下,既能留下來,又保全了麵子。


    可是,柳月沒有吭聲,站在那裏,閉著嘴巴,鼓著腮幫子,眼圈越發紅了,好像隨時都會哭出來。


    柳月不挽留我,我自己又作勢要走,都拉門了,不能後退了,沒有退路了,隻能灰溜溜走了。


    我一咬牙,一跺腳,開門離去。


    離去的時候,我覺得自己有些狼狽,裝傻裝大了,找不到台階下了,隻有滾蛋了。


    我的情緒很低落,因為和柳月的這一番爭吵。這是我和柳月自認識以來發生地第一次正麵交鋒爭吵,那次西京柳月休了我的吵架不算數。看得出,今天柳月氣壞了,可是,想一想,我有些生氣,腦子還是轉不過彎來。


    我無精打采地回了報社,剛進院子,就看見馬書記正站在院子裏辦公樓門口抽煙,麵無表情。


    我打算悄悄繞過去,卻被馬書記叫住了:“江峰,站住——”


    我忙停住腳步,看著馬書記:“馬書記——”


    馬書記卻沒有看我,也就抽煙看著別的方向,嘴裏冒出一句:“叫上劉飛,一起到我辦公室!”


    說著,馬書記將煙頭扔到地上,用腳狠狠搓了幾搓,轉身就上了辦公樓。


    劉飛的辦公室明明就在他隔壁,他去辦公室的時候直接就可以喊一聲,幹嘛要讓我去叫呢?媽的,擺譜啊!


    我心裏罵著,嘴裏答應著,跟在他後麵上了樓,馬書記開門進了辦公室後,我也進了劉飛辦公室:“劉總,馬書記叫你過去!”


    劉飛臉上有些詫異,往常都是他叫我去馬書記辦公室,今天怎麽成了我叫他了?我知道他一定很奇怪,皮笑肉不笑地表示了一下,然後就出來了。


    以前劉飛叫我的時候,都是我跟在他身後進馬書記辦公室,這次,是他跟在我身後進來的。


    705劉飛此刻毫不知情


    馬書記又在抽煙,坐在寬大的老板桌後麵,依舊麵無表情。


    劉飛此刻毫不知情,輕手輕腳進來,關好門,然後看著馬書記:“馬書記,您找我……”


    馬書記抬眼看了一眼劉飛,又看看我,鼻孔裏開始喘粗氣,說了兩個字:“都坐——”


    我和劉飛坐到沙發上,沒有人坐到他對麵的椅子上。


    接著,突然,好像火山爆發一樣,馬書記變成了一頭暴怒的獅子,衝著劉飛就開始了痛罵。


    馬書記語無倫次地罵著,眼裏噴著怒火,劉飛直接就懵了,呆頭呆腦挨著罵。


    很快,劉飛似乎從馬書記的怒罵裏明白出了什麽事,臉色霎時變得發白,渾身都開始發抖。我知道,劉飛是深知此事的利害關係的,都是老新聞了,他不會不明白這事的嚴重性。


    劉飛的眼光有些發直,又有些絕望和恐懼,怔怔地看著馬書記,都忘記看我了。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劉飛如此真正失態,如此精神落魄,心裏感到很暢快。


    “你個混球,讓你分管梅玲的廣告這一塊,梅玲剛走,你剛接手,就給我送了一份厚禮,你是不是好日子過膩歪了,沒事找死……”馬書記繼續痛罵劉飛:“時事部剛出了事,你接著就給我捅漏子,越捅越大,你是不是想把我害死,想把報社摧毀……這次,要不是張部長考慮到剛出了事,不能再繼續出事,決定把此事內部壓住,你就死定了,你知道不知道?到時候,不光我挨訓檢討,誰都救不了你,你知道不知道?”


    劉飛聽到這裏,突然舒了一口氣,他明白自己遇到救星了,張部長為了自己,要壓住此事,他也就沾光了,安全了。劉飛接著看了看我,似乎很不明白為什麽我也在這個場合。劉飛做深深的痛悔狀,表情很痛苦:“馬書記,我失職,我混蛋,我糊塗,我錯了,我對不住馬書記的期望,我對不住報社,我對不住報社黨委,您罵得對,罵得好,我犯了彌天大錯,我請求報社黨委給我處分……”


    馬書記怒氣未消:“要不是張部長決定此事不張揚,不丟宣傳部的麵子,你這次的處理是輕不了的,既然張部長決議壓住此事,就不再上報市委,也就不再對你采取組織處理措施,但是,上級部門不處理你,報社內部不能姑息你,不能饒了你,我現在通知你,你這個助理,取消,待會開黨委會,我給大家通報取消你助理的消息……”


    這個助理,本來就是馬書記自己給封的內部糧票,加封或者取消,隻是馬書記一句話而已,無需走什麽程序,馬書記說在黨委會通報,不過是個遮掩。我知道,馬書記通報取消劉飛助理的消息時,是不會說出真正的原因的,他會找其他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來給大家一個交代。


    劉飛這個助理,當上是因為我,我出了事,牽連了副總編,劉飛得益,掛上了助理的頭銜,這次被取消,也是因為我,我暗中算計了他一下。


    我本想給劉飛狠狠一擊,想把劉飛置於死地的,卻隻是抹去了他的一個內部光環,絲毫沒有動搖他在組織部的備案和根基,這讓我心裏有些不爽,不過,去掉了劉飛的一個內部虛榮的光環,也算是有所收獲,總比一無所獲強。


    本打算痛打落水狗,直接舉報到省出版局的,柳月的一席話讓我有些驚醒,萬一張部長和馬書記知道了是我舉報的,劉飛雖然完蛋了,我卻也沒有什麽好下場,和劉飛魚死網破不是我的追求,我得不償失。於是,我決定放棄往上舉報的想法。


    “現在是暫時壓住了,但是,要是別的途徑捅出來,捅到省裏或者市委,張部長和我也是沒辦法的,到時候,你就等死吧……”馬書記不輕不重又說了一句,這句話讓劉飛的表情又緊張起來,看著馬書記:“馬書記……這個地方的幾個字,隻要不是特意刻意看,一般人應該是發現不了的,我覺得,應該沒事的,過了今天,報紙就過期了,就沒人看了,就沒事了……”


    劉飛似乎想從馬書記那裏得到一絲安慰,又似乎在安慰自己。


    馬書記看了看我,又看著劉飛:“沒人發現?還不是讓江峰發現了……”


    劉飛一聽,看著我,眼裏露出驚異的神情,他一定同時也明白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個場合了。


    我沒做聲,強自笑了下。


    “現在,知道這事的隻有我張部長柳部長和江峰,還有一個你……馬書記說:“此事,要嚴格保密,不準對外泄露,任何人都不準說,包括自己的家人,明白了嗎?不要自作聰明搞什麽小動作,不然,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馬書記的口氣有些眼裏,看著我和劉飛。我明白,他這話與其是在警告劉飛,不如是在警告我,此事關係劉飛的重大利益,他自然不會說的。馬書記這話明明白白是衝我來的。


    我和劉飛都點點頭,劉飛帶著討好和乞求的目光看了我一眼,似乎在巴結我。


    這時,馬書記看著我,又說:“小江,你真是火眼金睛啊,一下子就能隨意看出這幾個字,還是當著張部長和柳部長的麵……這個版麵這個位置的這幾個字,就是專門有人告訴我,我還要找半天才能看到,你倒是很犀利很準確啊,隨隨意意一看就指出來了……”


    馬書記的話裏有話,我聽出來了,不慌不忙地說:“馬書記高抬我了,我也是巧合了,隨意一瞥,正巧就看見了中華民國四個字,當時也沒多想什麽,隨意就說出來了……唉……要是早知道這事會這麽嚴重,我就不做聲了,或者直接給你匯報……我做事情不周到,我也檢討……”


    馬書記從鼻子裏哼笑了一聲,有些冷,說:“這樣的事,你給張部長匯報自然是正確的,何況,張部長當時就在跟前……我沒有任何責怪你的意思,你做得對,做得好,我表揚你還來不及呢,你又哪裏來的檢討呢……”


    馬書記的話,分明是反話,我越聽越冷,心裏有些緊張。我知道,或許,從這一天起,馬書記就會在心裏開始將我劃入另類了,他開始真正要對我有戒備了,將我從他心腹的名單裏劃去了。


    對這一點,我沒有什麽可惜遺憾的,事已至此,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是死是活隨它去,管他娘的那麽多呢。


    屋子裏沉默起來。馬書記繼續抽煙,我和劉飛坐在那裏不做聲。


    突然,馬書記冒出一句話:“江峰,我問你,你給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在報紙簽付印之前就見到廣告版麵的報樣了?就發現那地方的錯誤了?”


    我心裏一驚,沒想到馬書記突然問起這個,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


    劉飛看著我,眼珠子快速轉悠了一下,突然說:“馬書記,沒有,江主任絕對沒有看到那天的報樣,我可以作證!”


    我心裏一愣,甚至有些震驚,劉飛怎麽會這麽說呢?


    馬書記看著劉飛:“哦……你作證?你憑什麽作證?”


    劉飛說:“昨晚,我一直和江主任在一起的,我們給梅社長送行了……吃完飯,江主任在我辦公室喝茶聊天,廣告部鬆了廣告版麵報樣來,我自己看的,看完簽完字就送總編室了,江主任沒有看到那報樣的……是不是,江主任?”


    說完,劉飛用討好的目光看著我。


    我一時有些發懵,接著就迅速明白過來,馬書記一問這句話,劉飛肯定是明白此事是我搗鬼的了,肯定知道昨晚我看報樣時候的一瞬間表情一樣是什麽意思了,知道我當時是看出問題來而沒有做聲了,是我在暗算他了。但是,他憑著自己的小人之心,害怕我暗中再繼續指使其他人往上捅這事,到那時候,張部長馬書記也救不了他,他老嶽父也沒辦法,所以,幹脆,他以退為攻,在馬書記麵前為我打掩護,保護我,討好我,在我麵前主動示弱,同時也為自己找一條後路,希望我能放過他。


    我有了台階,也就點點頭,不置可否地說:“哦……啊……嗯……”


    此刻,我在馬書記和劉飛之間迅速權衡了一下,既然劉飛這麽說,我就順水推舟吧,不能承認這事,不然,馬書記和我之間,會直接揭開盤子,要是馬書記匯報給張部長,不但是馬書記,就是張部長也不會放過我。那我可就真的得不償失了。為了整劉飛,我直接公開得罪了張部長和馬書記兩個老大,無異於直接找死。劉飛在自保的同時,也掩護了我,雖然我知道他不是心甘情願的,但是,我還是要成全他,也算是保全了自己。


    我這樣想著,心裏不由使勁冒了很多汗。


    馬書記似乎相信了劉飛的話,又看著我和劉飛:“此事先這樣吧……劉飛,你的助理既然取消了,你也就不再其位謀其政了,老老實實gan你的辦公室主任吧,你分管的其他編務內容,我會安排給其他黨委成員……不要有什麽情緒,不要想不開,你這是咎由自取,活該!”


    劉飛忙點頭:“是,是,我服從領導的決議,服從黨委安排,我理解我明白馬書記這是在愛護我,保護我,我感謝領導對我的關照,我這確實是咎由自取,活該……我沒有任何情緒……”


    馬書記說:“好了……出去吧……”


    我和劉飛忙站起來出去,臨出門時,我低頭瞥了馬書記一眼,正好看見馬書記看我的眼神,陰冷而犀利,還有幾分詭秘。


    我的心裏一驚,忙轉身出來。


    出來後,劉飛拉著我直接去了他辦公室,關死門,抹了抹額頭的汗,心有餘悸地對我說:“江主任,拜托你了,關鍵時刻,一定要拉老哥一把……”


    706來不及和我清算


    我知道劉飛這話是什麽意思,這個時候,他來不及和我清算了,急於自保了,他還是擔心我不會放過他。其實,他可能這會還沒想到我心裏的盤算,我他媽的這個時候犯不上為了整他把我自己搭進去,我甚至希望不要有人去舉報,因為在這樣的時候,就算不是我舉報的,隻要捅出來,馬書記和劉飛都會懷疑是我弄的,甚至張部長都會懷疑到我。


    當然,要是有哪位大領導自己看到了報紙的差誤,那就會和我無關了,那樣最好,我不但自己不受牽連,還能看到劉飛被整死。但是,我知道,這樣的機會很小,別說領導,就是其他人,也幾乎不會有人關注到廣告版麵那烏壓壓的祝賀名單裏的幾個字,甚至都不會有人去正兒八經看祝賀單位名單。


    我似笑非笑地看著劉飛:“劉總……”


    劉飛忙說:“江主任,別這麽稱呼我了,千萬別這麽稱呼了,我已經不是助理了……”


    我於是改口說:“唉……劉主任……今天出了這樣的事,我也很痛心啊,我正為你感到難過和惋惜呢,我怎麽會再火上澆油呢,雖然我昨晚看了報樣,可是,我也是馬馬虎虎看了一眼,什麽都沒注意到,剛才馬書記問我這話,我正不好回答呢,我要是說昨晚見到廣告版麵報樣了,馬書記一定會以為我昨晚看到了錯誤故意沒說,其實,我是真的沒看到呢,但是,也是解釋不清楚的了……幸好你直接給我解圍了,省了我一番解釋,我感謝你還來不及呢,怎麽會做落井下石的事情呢?”


    劉飛說:“我知道你昨晚一定是沒有看到那錯誤的,不然,你一定會告訴我的,所以,剛才馬書記問你,我也擔心他誤解你,就趕緊替你解圍了……我可不想因為我自己的失誤連累自己兄弟,要是再連累了你,我心裏就更過意不去了……”


    我笑笑:“劉主任,你放心,這事,兄弟我絕對不會聲張的,但願其他人也都不會發現,安然度過這一天,隻要今天過去,過幾天就沒事了……”


    劉飛說:“這個十分不起眼的地方,這個微不足道的細節,我相信,是沒有人會發現的……當然,除了老弟的火眼金睛……可是,像老弟這般火眼金睛的人,我相信江海不會再有第二個……”


    劉飛的話是什麽意思,我當然明白,嗬嗬笑笑:“劉主任,高看我了……我哪裏有那麽厲害……”


    劉飛主動握住我的手,緊緊的,誠摯地說:“江主任,我不是誇張,我說的是真的,你比老哥我強,強多了,老哥我現在越來越佩服你了,真的……”


    我忙謙虛:“不敢當,劉老兄,我才是真的佩服你呢……我哪裏能比得上你,其實,我現在的很多本領,都是跟你學的……”


    我此次暗算劉飛的方法,和劉飛第一次暗算我的伎倆如出一轍,那次,也就是我和柳月分手不久,劉飛發現了我稿子裏的失誤,沒有簽字,沒有聲張,結果報紙出來,我被處分,調到辦公室,然後我申請去了鄉下大山裏的石屋村扶貧,一去就是一年。


    我和劉飛互相裝了半天逼,然後我離去,回了辦公室。


    此次我雖然沒有整倒劉飛,卻也讓劉飛不大不小吃了個苦頭,繼十傑青年評選後又給了劉飛一個痛擊。雖然沒有打到我的目的,也算是小有收獲吧,聊以自了。


    我坐在辦公室裏分析起這次沒能大獲全勝的原因,想來想去得出一個結論:時機不對,正趕上部裏和報社剛因為時事部的事情挨了批評和處分,張部長和馬書記都不能再被市委批了,受不了了,所以,隻能將此事強行壓下來。要是換個時機,說不定就會是另一個結果。但是,這樣的機會,並不是隨時都有的,並不是按照我的主管願望來臨的,看來,劉飛他媽的是命中注定要大難不死了。既然他大難不死,不知道會不會有後福呢?副縣級招考就要來臨了,他必定會和我一樣去報考的,報考這個,他的有利條件可是比我強得多,不說資曆和閱曆,光他有一個人事局局長的老丈人,我就比不上。但願報考的時候,我和他能避開,避免正麵交鋒。不然,我還真不敢確保自己勝算在握。


    想了半天,又想到了柳月,想到了和柳月剛才的爭吵,想到了柳月趕我走時的紅眼圈,心裏不由翻騰起來,矛盾起來。


    一方麵,我感到憋屈,有些抱怨柳月,我不就是整了劉飛一下嘛,給我上綱上線,上升到危害集體利益的高度,上升到假公濟私的高度,讓我聽了心裏和不爽,難道就隻許劉飛害我,不許我反擊了?現在假公濟私官報私仇的人多了,我就幹了這麽一次,就對我大動肝火,嚴加斥責,值得嗎?犯得著嗎?另一方麵,我又覺得柳月說的話其實也不無道理,找不出可以挑剔的地方。可是,我心裏仍覺得別扭,轉不過彎,倔驢脾氣上來,明知錯了也不肯認錯。


    我在辦公室裏坐立不安,不時看著電話,想等著柳月給我來電話,可是,一直沒有來。我忍不住好幾次摸起電話想打給柳月,又沒敢。


    柳月把我趕走了,她心裏一定很傷心很生氣,我這麽想著,心裏越發不安起來,想起柳月的紅眼圈,心裏就痛得不行。


    我今天的話一定是傷了柳月的,我這會又有些後悔自己太衝動,說話沒分寸,確實是有些胡攪蠻纏、強詞奪理。關鍵是我錯解了柳月對我的愛護和好心。


    我像熱鍋上的螞蟻,在辦公室裏團團轉了一個中午和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我趴在辦公桌上又胡思亂想了一陣,不知不覺竟然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我夢見柳月正坐在辦公室裏獨自垂淚,那傷感的麵容和眼神讓我痛徹心扉。


    我驀地醒了,心裏疼的不行,看看窗外,天色已經黑了,大家都下班了。


    我突然認定柳月此刻一定在辦公室沒有回家,我此刻突然非常想見到柳月,不可遏製地想見到她,不管她願意不願意見我,不管她還生不生我的氣。


    可是,去見她,總得找個由頭吧。


    我想了想,摸起桌子的一篇外宣稿,出了報社,直奔市委大院柳月那裏。


    到了宣傳部樓下,辦公樓一片漆黑,隻有柳月辦公室的窗口還亮著燈,柳月果然在辦公室沒走,和我夢裏夢見的一樣,隻是,不知道她是否在垂淚。


    我進了宣傳部辦公樓,上了走廊,柳月辦公室的門虛掩著。


    我躡手躡腳走了過去。


    悄悄從門縫裏看過去,我有些出乎意料,柳月沒有如我夢中所想的那樣傷心垂淚,此刻坐在辦公桌前,嘴裏含著一個棒棒糖,正在津津有味地翻看一本雜誌,嘴裏還含混地偶爾哼著什麽調調。


    看柳月此刻的神情,似乎顯得比較輕鬆,還帶著幾分嫻靜。


    我彎腰趴在門縫,呆呆地看著柳月發怔,見到柳月此刻的神態,心裏不自覺感到幾分寬慰。


    我正看著,柳月連頭也沒抬,嘴裏還含著棒棒糖,忽的說出一句:“哼……小壞蛋,我讓你偷看……”


    我一愣,以為自己被柳月發現了,可是又一想,柳月分明沒有抬頭,沒有看見我,她或許是在對著雜誌裏的人說話呢,自言自語呢。


    我大氣不敢出,繼續看著柳月。


    柳月安靜下來,繼續看雜誌,忽然又似乎自言自語地冒出一句:“嗯……不聽話,不乖,就得打屁屁!”


    我忍不住想發笑,柳月在看什麽呢,難道是在看童話。


    我繼續看著柳月。


    柳月忽然又說:“大灰狼……再偷看,不給你吃棒棒糖……”


    我不由摸嘴唇,怎麽越來越感覺柳月像是在說我呢,不由身子往後縮了縮。


    柳月的嗓門突然提高了,依然沒有抬頭,說:“既然來了,就進來——站在門口鬼鬼祟祟幹嘛呢?做賊心虛啊……”


    這下,柳月當然無疑是說我了,我被柳月發現了。


    柳月是怎麽發現的呢?我有些奇怪,來不及多想,撓撓頭皮,推開門,有些傻乎乎地咧開嘴巴站在門口。


    柳月抬起頭,托著腮幫,饒有興趣地看著我,我剛要陪出一個笑臉,柳月突然臉一板,嘴巴一嘟:“江主任,這麽晚了,你來幹什麽?”


    “我……我……”我支吾了一下,然後反問柳月:“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不下班?”


    柳月說:“我先問你的,你怎麽還問我呢?得有個先來後到吧……你先回答我……”


    “我……我是來從稿子的……”我說著,揚了揚手裏的稿子:“對,我是來送稿子的,一篇稿子,外宣稿,我來送給你……”


    說著,我走進去,走到柳月跟前,把稿子遞給她。


    “喲——看看是什麽十萬火急的稿子啊,還得連夜送來……”柳月的神情似乎想笑又忍住不笑,臉色強行板住,接過稿子掃了一眼,然後說:“就這稿子?就這樣的稿子需要你連夜送來?沒必要吧,不是什麽緊急的事件性新聞,隔個三五天送來也行哦……”


    “我……”我撓了撓頭皮,把戲被柳月揭穿,有些不好意思,突然又問柳月,轉移話題:“你還沒回答我,你為什麽還不下班呢?”


    柳月麵無表情地說:“奉張部長之命,值班呢,值守電話,看那白天報紙上的‘中華民國’有沒有其他人發現舉報,好及時滅火啊……有人惹出了事,就得有人來擦屁股啊……哼……”


    我咧了咧嘴巴,沒出聲。


    柳月拿出嘴裏的棒棒糖,看著我說:“稿子收到了,明天我會看的,你還有事嗎?”


    很明顯,柳月在下逐客令呢,看來她還在生我的氣啊。


    我不想離開,卻又暫時想不出什麽理由,支支吾吾地說:“哦……嗯……我想想,我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我是不是還應該有事呢……嗯……應該還有事的,我想一想啊……”


    “什麽還需要想一想啊?什麽叫還應該有事啊?”柳月嘴角沒有一絲笑容:“沒事了,就走吧,有事明天再說……”


    “我……我還有事……”我忙說。


    柳月把身體往椅背上一靠,悠閑地看著我說:“說吧……什麽事?”


    707規規矩矩


    “我……”我猶豫了一下,鼓足勇氣說:“我今天回去想了想,我今天白天做的不對,不該對你那樣……那樣的態度,我做的那事,是不大妥當,你今天說的有道理,我不對,你說的對,我不該拿報社的大局開玩笑,報私仇……還有,我不該和你頂嘴,不該和你胡攪蠻纏,不該和你說那些傷人的話……我……我想給你道歉……”


    我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規規矩矩站在柳月麵前。


    柳月嘴角抿了抿,似乎是忍住不笑出來,然後說:“你真的想通了?這可不是我逼你的,是你自己主動這麽說的……”


    “我想通了,我自己主動說的,”我說:“我不該讓你傷心,我不懂事,我錯了……”


    柳月低頭不語,一會兒說:“你能想通,那就好……其實,白天我也不對,不該那麽性急,不該對你大吵大嚷,不該衝你發火,把你趕走了,我也很後悔……”


    我一聽,心裏輕鬆了,說:“那你不生我氣了?”


    柳月歎了口氣:“我倒是想生你的氣,可是,我卻始終生不起來……我什麽時候真正生過你的氣呢……”


    柳月的話既像是對我說,又像是自言自語,神情有些迷惘。


    我心裏更加輕鬆了,忙坐下,坐在柳月對過,說:“沒生氣就好,今天白天你那樣子……你趕我走……我還以為你真生我氣了……”


    柳月抬眼看著我,嘴巴一嘟:“怎麽?我沒生氣你就得意了?”


    我忙說:“沒……沒得意……”


    柳月說:“我趕你走,你有情緒不?”


    我忙說:“沒情緒,沒情緒……”


    柳月說:“那你為什麽要走?”


    我有些傻了,說:“你不是要趕我走嗎?你讓我走,我哪裏敢不聽你的話……”


    柳月突然撲哧笑出來:“你這次怎麽這麽聽話,我讓你走,你就走哇……什麽時候這麽乖了……”


    我看柳月笑了,也跟著笑出來:“我什麽時候都聽你的話啊,你讓我走,我哪裏敢不走啊……”


    柳月哼了一聲:“說的好聽,你是怕挨訓,想借坡下驢,逃之夭夭吧?”


    我嘿嘿笑了起來,對柳月說:“你笑了,我就放心了……”


    柳月嗔怒地看著我:“我笑了,你以為就沒事了?”


    我忙低頭:“那還有事啊?嘿嘿……其實,我就知道,你不會生我氣的……”


    柳月揚了揚手裏的稿子:“來送稿子是假,來打探虛實是真吧?”


    我老老實實點點頭:“嗯……是的,我今天在辦公室一陣天都心神不寧的,趴在辦公桌上睡了,做夢夢見你正在辦公室裏哭呢,就趕過來了……”


    柳月說:“你倒是大仙啊,還夢見我在辦公室哭,你怎麽不夢見我在笑呢?你說,我幹嘛要哭啊?”


    我說:“被我氣的唄……”


    柳月撅了撅嘴巴:“哼……原來你自己也有數啊……我還以為你正在生我氣呢……”


    我說:“我怎麽會生你氣呢,我是不會真正生你的氣的,我其實知道,你是對我好的,你是為我好的……”


    柳月的眼神變得溫柔起來,似乎有些脈脈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說:“好了,我不和你鬧了,你也不許和我鬧了,你比我小,我該讓著你的……今天白天我不對,不應該對你發火,我應該心平氣和和你說道理的……”


    我說:“不對,我是男人,你是女人,我應該讓著你的……是我不對……”


    柳月抬頭看著我,注視著我,輕聲笑起來。


    柳月的笑真好看,好美麗,我癡癡地看著,心裏忽然覺得有些甜蜜和傷感。


    我突然覺得,我和柳月的日子,似乎永遠是悲喜交加,悲中帶笑的。


    柳月用心疼和愛護的眼光看著我:“你還沒吃飯吧,餓了沒有?”


    我說:“沒吃,不餓,你吃了沒?”


    柳月說:“也沒吃,也不餓!不過,這會你一過來,我忽然覺得餓了……”


    我嘿嘿笑起來:“我這會也忽然覺得餓了……”


    柳月看了看桌上的電話,沉思了下,說:“可是,我這會不能離開電話,要到晚上9點才可以走哦,張部長可是吩咐了的……”


    我說:“要不,我出去買飯在你辦公室吃,好不好?”


    柳月說:“好!”


    我說:“你想吃什麽?”


    柳月說:“我想吃春餅!”


    我說:“好啊,正好我也想吃春餅,正好大門對過有一家春餅店,我這就去買!”


    柳月微笑了下:“那你去吧,那就辛苦你了……”


    我出去很快買了春餅和菜回來,在柳月辦公室的茶幾上攤開,和柳月吃起來。


    沒有心事了,我吃的很香。


    吃完後,我看了看柳月辦公桌上的電話:“我看今天是不會有事了,這麽一點地方的幾個字,誰會注意呢……這事,算是便宜了劉飛了……”


    柳月說:“我其實知道,這事隻要你不搗鼓,是不會有事的,報紙上這樣的差錯,平時也是有的,隻是沒人發現,或者,有人發現了,也沒你那政治敏感性啊,哪裏想到這麽多……也就是你,帶著目的去看報紙……對了,今天在報社,發生什麽事情了沒有?”


    我想了想,就把白天馬書記和我還有劉飛談話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柳月認真聽著,聽完沉思了半晌,一會兒說:“看來,馬書記是懷疑你有意這麽做的了……看來,劉飛是猜出來你要整他了……”


    我說:“馬書記隻是猜測,但是,劉飛給我打了掩護,馬書記估計猜不透,不過,馬書記對我直接給張部長匯報,越級匯報,很不高興……至於劉飛,他知道我想整他,這是很明顯的了,不過,也正合我意,我就是想讓他明白我不是一味挨打的,不是坐以待斃的,我也會出擊反擊他的,讓他覺覺味,也未嚐不是壞事……”


    柳月說:“馬書記不是這麽簡單的單純僅僅因為越級匯報的事,他沒這麽簡單的城府,他會對你的忠誠發生懷疑,發生動搖……”


    我說:“他要這麽想,我也沒辦法,懷疑就懷疑,動搖就動搖吧……我想了,他就是不信任我了,也暫時不會對我怎麽樣,他現在的工作離不開我,他需要我給他出力,再說了,就是我對他表麵忠誠的時候,他沒有對我發生懷疑動搖的時候,他對我也沒有真正當成什麽自己人,他隻不過是把我當成可以利用的工具,為他長麵子的工具而已,說不好聽的,他就是把我當成一條為他看家護院的狗……既然他這樣,我又何必呢……”


    柳月歎了口氣:“官場上的事情,哪個不是在互相利用呢,哪裏有什麽真正的忠誠和友誼呢,除了利益,還是利益,永遠不可能有真正的朋友的……倒是劉飛今天主動為你打掩護,出乎我的意料,他的心思和城府,確實不是一般人,他倒真的可以用深謀遠慮來形容了……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可怕,甚至比馬嘯天還可怕……”


    我有些不大認同,說:“可怕什麽,今天劉飛在我麵前像個孫子,可憐兮兮的,一副喪家犬的模樣……”


    柳月說:“這才是他地可怕之處,官場最可怕的人,就是能做大爺也能做孫子的人,這是典型的口蜜腹劍、笑麵虎型號的……這樣的人,能屈能伸啊……這次你讓他受了驚嚇,卻沒有傷著他的筋骨,反而驚動了他,讓他對你更加防備了……”


    我說:“這次我的時機沒把握好,哪裏會想到張部長竟然想息事寧人呢……算我倒黴……”


    柳月說:“你這次的動機我暫且不評論,但是,做法是不對的,集體的利益,報社的大局,是玩玩不可當兒戲的,在國家和集體麵前,個人的事,永遠是小事,不能再這樣幹了,好嗎?”


    我點了點頭:“嗯……知道了……”


    柳月突然笑了,說:“我發現,你要是想報複人,手段也是夠狠的,不出手則以,一出手就要置對方於死地……”


    我說:“我是被劉飛逼的,我不想主動去害人,但是,誰要是害我,我也不能一味退讓,還有,不單是我,還有你,誰要是再害你,我會出手更狠,我絕不容許任何人再禍害你……”


    柳月的眼裏有些動容,一會說:“沒有人要害我的,我會自己注意提防的,你不要這麽想,不要這麽有殺氣,還是多一些寬容心吧,不然,冤冤相報何時了啊……我是絕對不允許你為了我胡來去冒險的,在我眼裏,任何人的性命都抵不上你一根頭發絲那麽重要……”


    我聽了心裏很感動,很溫暖,說:“為什麽?”


    柳月的眼神動了下,說:“不為什麽,就因為我們是一個娘的,就因為你是我弟弟,是我的親人……”


    我的心裏再次被感動,一股濃鬱的親情蕩漾在心間。


    柳月說:“有些人,嫉妒心太強,事事要壓住別人,事事都要搶,何必呢,多累啊……其實,沒必要,這樣的人,未必就是真正的聰明人,占小便宜吃大虧……”


    我點點頭說:“嗯……是的……有人是小事精明大事糊塗,小錢小利益看的清清楚楚,大錢大的利益根本就沒有眼光,大失換小得;有人是小事糊塗大事精明,吃小虧賺大便宜,小失換大得……”


    柳月用讚賞的口氣點點頭:“是的,說的對,不過,這世間,前者人多,後者人稀,這就如同如同釣魚,小誘餌釣小魚,大誘餌釣大魚……薑子牙釣得一個國家……做人,一定要經得起謊言,受得起敷衍,忍得住欺騙,忘得了諾言,放得下一切,最後用笑來偽裝掉下的眼淚,要記住越是忍住淚水,越會變成幸福的良藥……”


    我看著柳月,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心裏卻似乎若有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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