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9


    我說:“嗯……你說得對,不過,我覺得黨報的經濟報道影響力不會很大吧,大家或許也就是看看膚淺的概念性的陳述,對於經濟經營原理,未必就會很感興趣!”


    柳月笑了下:“我不讚同你的這個看法,其實,大多數讀者接觸各類經濟問題的重要渠道,就是通過媒體這個橋梁,因此,優秀的經濟記者往往會產生比專家更大的影響力。一些優秀的經濟報道文章雖然風格不盡相同,卻有一個共同之處,就是把商業大事用平實、有趣的語言表現出來。


    “因此,優秀的經濟記者應將與讀者的有效溝通視為必備的技巧。如果你能做到這一點,我相信你就具備了一名優秀的經濟記者的基本素質,不過,我覺得這一點,對你來說不難,你能做到的……”


    我嗬嗬笑起來:“是的,我最善於與人溝通了,不過,你說的是通過報紙和讀者溝通啊,這個……需要在寫作上下功夫了……”


    柳月點點頭:“對,經濟記者不一定是作家,不求過度追求個性化、多樣化的寫作風格。尤其是處於你現在的階段,多學經濟學,管理學知識,做到把基本事實表達清楚就可以。


    “一些剛涉足新聞領域的記者可能會為使自己的文章更有可讀性而過多借助於文學手段的表達,導致經濟報道喪失嚴謹。其實,對於任何記者而言,第一重要的不是花哨的寫作,而是做到客觀真實。而對於經濟記者,這一要求更高一些……”


    我說:“嗯……繼續說下去……”


    柳月說:“經濟記者也不是教師。現在還有一個誤區,一些經濟記者具備了一定的專業知識,但忘記了讀者的需求主要是對信息的了解,不是來聽你講課。你沒必要在分析一個企業時,張口根據科斯定律如何如何,閉口波特的競爭力說告訴我們怎樣怎樣。


    “當然,這樣的經濟記者比起不具備這些知識的來說,是進了一步。但讀者也是很反感的。可能也隻有記者和編輯同行自己會喜歡。高高在上,總是想著教育別人,不會平等地與人交流,是無法成為好記者的……”


    我嗬嗬笑起來,撓撓頭皮:“我確實也是有這個特點,寫東西喜歡說教,喜歡把自己的觀點灌輸給別人……”


    “嗬嗬……你不是新記者了,也算是一名老記者吧,雖然經濟報道還是你的弱項,但是你的文章寫作風格比較成型了,有了自己的風格,也不必去硬性做一些大的改變,注意方式就好了……讀者說不定有的就喜歡你的風格呢……當然,任何作品,即使你寫任何東西,眾口難調……沒必要讓每一個看你文章的人都滿意,這一點,即使你再有雄心壯誌,你永遠也做不到所有人都滿意,所以,保持自己的風格是必須的,走自己的路,寫自己的文,不要喪失自己的風格……”柳月說。


    “嗯……我會的……”我點點頭:“那麽,是不是我的文章裏多一些評論會好一些呢?”


    柳月繼續說:“還有,經濟記者也不是評論家,記者主要的是忠實記錄事實,更多的是一個觀察者而不是一個介入者,不要總是喜好發表所謂權威的言論……經濟記者不是無冕之王,經濟記者應該正視自己的社會地位……新聞如此,所有的作品都是如此,包括文學作品,包括未來可能出現的網絡小說,有讀者才會有作者,作者的地位是讀者賦予的,不是有些人所認為的那樣至高無上。如果不能清醒地看待自己,就有可能變得自戀,嗬嗬……”


    柳月說著,笑起來。


    我也笑了:“什麽未來出現的網絡小說啊?我可是對文學一竅不通的,隻會寫點新聞,沒文學細胞……”


    柳月說:“我前些日子看了一篇文章,文章說展望可以預知的未來,網絡的發展必將成為大的趨勢,網絡文學也必將在文學界占有一席之地……嗬嗬……說不定,你以後你能成為一個業餘或者職業的網絡作者呢,沒事在網上寫個連載小說之類的……哈哈……”


    我笑了笑:“未來不可測,我沒那麽長遠的想法,我現在都不知道網絡是什麽東西,都沒上過網呢……”


    柳月說:“這世界,隻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信息技術的發展日新月異,說不定,很快,網絡就會走進我們的工作和生活……”


    沒有想到,真的被柳月說中了。


    若幹年後,我真的坐在了電腦麵前,於每一個夜深人靜的時刻,泡上一杯鐵觀音,點燃一支香煙,雙手敲擊鍵盤,帶著歲月的傷痕和迷蒙的回憶,開始無聲地講述那過去的故事……


    我和柳月突然都停住不說話了,都陷入了沉思。


    當然,此時的我,不可能會想到若幹年之後的事情,我不是神算,也不是預言家。


    此時的我,對於經常能見到柳月,能聽到柳月對我的言傳身教,已經很知足很滿足了,柳月無形之中好像已經成為我的另一種精神支柱,另一種是哪一種?我自己也說不清楚,或者不想去說清楚。


    我腦子裏此時盤算的是即將去山裏看望鄉親們和接孩子們來城裏玩的事情,柳月已經拉到了給鄉親們送年貨的讚助單位,我這邊還沒開始行動,想到這裏,我的心裏不由有些緊迫感,不過,我並不束手無策,我正琢磨使用手裏熟悉的哪一個單位合適。


    柳月這會兒正坐在辦公桌前注視著我,眼神裏充滿了遐思和沉思,仿佛在回憶,又好像是在臆想。清晨冬日的陽光照在柳月的身上,柳月的周圍籠罩了一圈金色的光環,映襯地柳月愈發楚楚動人。


    我呆呆地看著柳月,心裏突然有些發澀,又有些迷惘。


    我不知道柳月此刻在想什麽,柳月的心思我或許永遠也猜不透,可是,我又覺得,在我麵前,柳月似乎是最單純的,最沒有心計的,最沒有設防的。或許,柳月在我麵前根本就不會做任何設防,就像我在她麵前一樣。


    我想起柳月曾經和我說的話,柳月似乎在把我當成她的親人,當成她的弟弟,那時,柳建國還沒有回來,她心裏把我當成她唯一的弟弟。現在,柳建國回來了,她有親弟弟了,似乎她仍然是把我當成自己的親弟弟,和柳建國一樣的親弟弟。隻是,柳月對我和對柳建國似乎又有所不同,我知道,即使在抱有個人的主觀美好願望,但是,現實畢竟是現實,我畢竟和柳月沒有血緣關係,我們倆的姐弟親情永遠也不可能和柳月與柳建國的同類別。柳月對我的似乎是一種親情友情愛情交互摻雜的情感,而我,也是如此。


    現實的無奈和世俗的偏見阻隔了許多東西,但是,有些東西是永遠也無法遏製無法壓製無法泯滅的,那是隻有心底裏永遠的一種渴望和熱烈,就像心靈深處那團不熄的火焰,一刻也不曾停止過燃燒,雖然從熊熊烈焰成為了火種,但是,那火種卻無時無刻都在渴望去燎原。


    從柳月的眼睛裏,我偶爾能察覺到柳月心中的那團火,我更時刻了解自己心裏的火的熱度,但是,我們都在努力試圖遮掩住什麽,都在努力試圖將它蓋住,都在試圖讓這火焰在無聲無息處孤獨而寂寞地燃燒。


    或許,理智能戰勝情感,或許,理智最終在情感麵前分崩離析。我不知道我的理智有多堅強,有多明晰,但我知道柳月和我都在小心翼翼走在邊緣,都在盡量不去觸摸觸痛那傷感,那記憶,那心痛。


    看著柳月楚楚的表情和動人的身軀,我心裏默然歎息……


    柳月的身體突然微微一動,驀地從沉思中清醒,抬頭看著我,微微一笑:“江峰,你在想什麽呢?”


    “我……”我看著柳月明亮清純的目光,仿佛被柳月看穿了心事,不由有些忙亂:“沒……沒想什麽,你……你在想什麽呢?”


    “我……”柳月眼珠一轉:“我在想去石屋村呢……”


    “哦……我也在想去石屋村呢……”我說。


    柳月說:“哼哼……小鸚鵡,就知道跟著我學舌,你就不會創新一點?”


    我說:“嗬嗬……你哼哼什麽,我木有跟你學啊,我真的是想這個的……這隻能說咱倆是不謀而合,巧了……”


    “你想石屋村的什麽呢?”柳月問我。


    “我在想聯係讚助單位接孩子們來玩的事情啊,合算大概的費用和活動日程啊……”我說著,頓了頓:“還有……我在想,在想你要去石屋村的事情……想帶你看看我曾經戰鬥了一年的地方,帶你去看看我曾經的足跡……那麽,你在想石屋村什麽呢?”


    “我——”柳月又轉了轉眼珠,突然狡黠地笑了:“不告訴你!”


    “不仗義!不夠意思!”我說。


    “嗬嗬……”柳月笑起來:“不過,我很希望趕快去石屋村呢,我想看一看你龜縮了一年的大山,到底是什麽樣子的,我想你能在這裏隱居一年,一定會有很多的感觸和情懷,我想啊,我想在哪裏,聽你講述你這一年的心得和感觸,感受你當時的心境和心地……看,我說不告訴你,結果還是告訴你了……”


    柳月的話觸動了我的神經,我驀地想起了那過去的時光,那大山裏無比的痛悔和思念,那夕陽下眺望黛色群山的孤獨寂寞和痛楚,那寂靜深夜裏心如刀割一般的傷感和反思……


    我的眼裏不由流露出些許的傷感。


    390提及你的往日情懷


    柳月抿嘴一笑:“好了,不提這個了,對不起,提及你的往日情懷了,讓你不開心了……”


    我搖了搖頭:“沒有……我沒有……其實,那時,我就想,要是我能和你一起在這大山裏,要是你能來到大山裏,和我一起,多好……”


    柳月的眼神閃了一下,接著就黯淡下來,咬了咬嘴唇:“好了,不談這個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談及這個話題……對了,你聯係好讚助單位了嗎?”


    我搖搖頭:“沒有。”


    柳月:“哦……那要不我來聯係?”


    我又搖搖頭:“不用,我說了,我聯係,你以為我聯係不到?”


    柳月說:“不,我當然是相信你能聯係到的,我這不是怕你太忙,分不出身嗎?”


    我笑了:“你在說謊吧,什麽太忙,分不出身,借口,你這是在安慰我吧?給我麵子吧?”


    柳月笑了:“幹嘛要把話說得這麽直白啊,你就不能含蓄點!”


    我說:“在你麵前,我就喜歡直白,我就是不喜歡含蓄!怎麽著,你能把我怎麽著?”


    柳月說:“霸道!對領導大不敬,無禮的小子!”


    柳月說這話的時候,很開心,眼睛裏都在笑,目光很溫暖。


    我笑了:“嗬嗬……你放心好了,我一定可以找一家有愛心的好單位,好老板,保證讓孩子們開開心心來城裏玩一遭……”


    柳月點點頭:“好啊,就等你好消息了!”


    “那好,我這就回辦公室了,待會就給你報告數據!”我站起來。


    柳月坐在那裏,看著我,突然說:“你等等,我還有話沒和你說完!”


    我又坐下,看著柳月:“什麽吩咐,請領導訓示!”


    柳月瞥了下嘴巴:“恐怕你這話是唯心的吧,你心裏沒把我當領導吧?”


    我說:“也不是,有時候我是把你當領導的,比如在工作的時候……”


    柳月腦袋一歪,托著腮:“那還有的時候呢,把我當什麽?”


    我遲疑了一下,眼睛盯著柳月:“把你當……當……姐!”


    我說出最後一個字的時候,我自己都能感覺到聲音有些顫抖。


    柳月的身體輕微顫抖了一下,咬住下嘴唇,沉默了一會,接著說:“昨晚,我一夜沒睡好!”


    我說:“怎麽了?”


    柳月說:“我一直在琢磨你和季主任的那事,同時,從那事延伸思考到你平時的其他事情……”


    我說:“怎麽了?”


    柳月說:“我從你和季主任開始想,想了很多,想到了你的成熟和成長,想到了你的特長和優點,想到了你的成績和品質,當然,也想到了你的弱點……”


    我看著柳月:“嗯……你說!”


    柳月說:“不僅僅是你和季主任這一件事,當然,這件事或許是個引子,促使我總結歸納你的特點,還包括你平時的處事,我想了很久,覺得你仍然還是需要在沉穩上下功夫,在處理一些事情的時候,你仍然有些衝動,有些毛糙,你的性格太直,太直了,有好處,但是也有壞處,喜怒哀樂都寫在了臉上……江峰,記住,要想在官場做一個成功的博弈者,必須要學會喜怒不形於色,這是混官場的基本功……”


    我點點頭:“嗯……”


    “大丈夫做事,喜怒應不形於色,控製自己的情緒,真正的官場中人,比如楊哥,比如馬書記,比如宋明正,你應該能夠觀察到,他們都是有城府的人,在高興和愁苦時他從來不表現在外麵,即很難從他的表情和舉止判斷他的內心活動,當然,在他們酒後失態或者處於自己親密之人麵前的時候除外……”


    柳月看著我說:“人應該始終保持一個平和的心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正所謂人靜而後安,安而能後定,定而能後慧,慧而能後悟,悟而能後得。在你為取得一點成功而沾沾自喜時,千萬不要高興太長時間,一定要及時靜下心來,為更大的發展而努力;在你為暫時的失敗而苦惱時,千萬別一蹶不振,也要靜下心來,尋找失敗的理由,以備東山再起……


    “當你感覺到一些焦慮、抑鬱或者憤怒時,不要驚慌,不要失態,不要衝動,應當把它理解為這是你成長成熟的一個機緣,通過超越它你才能越發成熟。生命就是在對這些不良情緒的不斷克服過程中逐步完善的。


    “而健康心理則要求你對情緒的度要敏感,並且適當把握和控製,激怒時要疏導、平靜,過喜時要收斂、抑製,憂愁時宜釋放、自解,思慮時應分散、消遣,悲傷時要轉移、娛樂,恐懼時要尋找支持、幫助,驚慌時要鎮定、沉著……”


    我認真地聽著,看著柳月。


    “大丈夫喜怒不形於色指的是大丈夫有什麽情緒都不要寫在臉上。矛盾嗎?其實不然。前者給你的告誡是一種情緒健康心理,後者給你的告誡是一種情緒成功心理,真正有智慧的人,是可以兩者兼得的……”


    柳月繼續說:“為達到喜怒不形於色的能力,應保持平和之心,實在不行就學一下諸葛亮嘛,用扇子遮住臉,不讓別人看見,嗬嗬……當然,如果實在達不到,也不要硬去達到,因為人人都不同,如果世上人人都可以喜怒不形於色,那麽這個世界將變成什麽樣子?但保持平和心卻是非常必要的……我相信,這一點,你應該能達到,當然,這需要時間和實踐的不斷磨合……”


    我說:“嗯……我會記住你的話,我會盡量學會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學會平和的心態……我承認,這次,在季主任這次的事情上,我是有一些衝動,沒有認真去考慮後果,有些莽動了……你其實說得對,其實,這事應該會有更好的辦法,既能伸張正義,又能出一口惡氣……”


    柳月微笑點頭:“對,昨晚我也想了這事……不過,這事已經過去了,幸虧你和季主任接觸時間短,交往膚淺,沒有什麽把柄攥在他手裏,不然,他要是想報複你,就是不找什麽白社會黑社會,也一樣能把你拉下水……”


    我心裏一悚,突然想起和季主任一起找女人的事情,雖然我沒做,可是,這種事,要是真曝出來,豈是一張嘴能說得清楚的?


    雖然我心裏知道我自己是清白的,可是,心裏仍有些忐忑不安。


    “怎麽了?”柳月看著我的臉色。


    “沒什麽!”我忙說。


    我想了,我是絕對不能告訴柳月這事的,說出來,柳月相信不相信我的話姑且不論,就憑我隨同季主任做這事,柳月肯定就把我看扁了,會深深鄙視我。


    這事死也不能說出來!


    “看你臉色突然怎麽不大好?”柳月看著我。


    柳月的眼神好像能看穿我的心事,我不敢看柳月的眼睛,站起來:“我的臉色很好啊,怎麽不好?好了,我要走了……”


    柳月似乎若有所思,點點頭:“哦……那你走吧!”


    我忙出了柳月辦公室,走出了辦公樓,長長出了一口氣。


    外麵的陽光很燦爛,雖然寒風依舊。


    我不由回頭看了一眼柳月辦公室的窗戶,卻看見柳月正站在窗口眺望,看著我。


    我心裏有些慌亂,忙衝柳月揮揮手,柳月也衝我揮手。


    我一溜小跑出了市委大院。


    回到辦公室,我將柳月需要的數據報給了柳月,開始工作。


    陳靜看完報紙,看著我說:“老大,北方集團的王董事長剛才來電話了,說快過年了,想過來看看咱們,同時給咱們新聞部的同事準備了一點年貨,沒人2000元的購物券,表示表示……有了上次的教訓,我沒敢答應,說要先給你匯報……”


    我點點頭:“嗯……你做的對,沒有不透風的牆,咱們新聞部單獨接受禮物,肯定又得被人抓住把柄折騰……這事就算了,你回頭告訴大家,記者們自己出去采訪人家送的東西不要在報社聲張,也不要在辦公室裏說,大家各人心裏有數就行……比起其他部室,咱們新聞部其實很不錯了,報社有發的年貨,大家自己還有來東西的門路……但是,你記住告訴大家,千萬不要接受現金,出了事,誰也沒法保……”


    陳靜點點頭:“嗯……我回頭就給大家傳達老大的指示,一定落實好!不過,這個北方集團的王董事長啊,是個熱心人,有愛心的人,哈哈……錢賺多了撐得慌,一心想給咱們做貢獻呢……我回頭就給王董事長回話謝絕……”


    我笑了:“行,我有辦法有渠道讓他做貢獻的……”


    下午,我直接去了北方集團,拜見了王董事長。


    王董事長見了我很熱情,握著我的手連說我這人是個講義氣重感情的好哥們,又說我不仗義,看不起他的集團,不到他的集團來任職,而且,還不給他麵子,不接受他的年貨。


    我忙解釋了半天,王董事長樂嗬嗬地也沒有再提,連說理解。


    我接著提出了想接扶貧村的孩子來城裏玩,想讓他讚助的想法,同時介紹了扶貧村的基本情況。


    王董事長爽快地同意了,連說這是好事,為山裏的孩子奉獻愛心,沒問題,他們來讚助這個活動,接著就安排給了集團的辦公室主任,讓那辦公室主任和我具體接洽,同時提出孩子們來城裏玩的吃喝住行及其他相關費用,全部由北方集團負責。


    我很高興,又說要給他宣傳回報,王董事長聽了也很高興。


    一筆交易就這麽成了。


    晚上,王董事長盛情挽留我吃飯,在集團自己開的飯店裏吃。


    我記掛著晴兒,忙推辭,說老婆在家裏一個人,不放心。


    王董事長一拍大腿:“江兄弟,咱們這是哥兒們私人聚會,你把弟妹接出來,一起吃啊!”


    我忙說:“這不妥當!”


    391怎麽不妥當


    王董事長說:“怎麽不妥當,我還沒見過弟妹呢?好了,別客氣了,我這就安排辦公室主任帶車去接弟妹,你先給弟妹匯報一下,我再把你嫂子叫出來,咱們今晚來個家宴……”


    我不好再推辭,就給晴兒打了電話,晴兒聽了,也就答應了。


    晴兒來了,王董事長和董事長夫人還有我一起在集團的飯店豪華單間吃飯喝酒。


    王董事長和夫人連誇晴兒漂亮,樂得晴兒喜滋滋的。


    王董事長很能喝酒,我就舍命陪君子了,席間免不了又說了些感謝王董事長的話。


    晴兒在席間知道了我要接山裏孩子來城裏玩的事情,很支持我的做法,同時說等孩子們來了,她也要參加活動,陪孩子們一起玩。因為她從明天開始就放寒假了,時間很充足。


    我沒有理由拒絕晴兒,就答應了,心裏有些躊躇柳月和晴兒一起參加活動會不會出什麽叉叉。但是絕口不提柳月要去給鄉親們送年貨的事情,更不提柳月要和我一起去石屋村的事情。


    一來二去,我和王董事長都喝多了,酒足飯飽之後,我醉醺醺和王董事長及其夫人告別,在晴兒的攙扶下回到了家,倒在床上,一下子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起床後,我直接去了北方集團,和北方集團的辦公室主任對活動的行程及日程等具體事宜進行了具體的敲定。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午飯後,我從北方集團和王董事長聊了一會天,接近下午上班時間,告辭出來,哼著小曲,準備去單位上班,同時琢磨著給柳月匯報下我的成果。


    到了單位,剛進辦公樓,迎麵遇到了馬書記。


    馬書記見了我,眼光有些冷:“接到通知了嗎?”


    “什麽通知?我不知道啊?”我說。


    “通知你去市委宣傳部小會議室,有事找你!”馬書記說。


    正說著,我的傳呼響了,我一看是柳月的:速到宣傳部小會議室來!


    我忙說:“收到了,剛收到,柳部長打來的!”


    馬書記臉上好像有一股怒氣,說:“那你就去吧!”


    說完,馬書記就走了。


    我有些發暈,怎麽回事?馬書記怎麽對我這樣的態度呢?柳月怎麽這麽突然給我打傳呼,也不說什麽事情,也不讓我回電話,難道是事情緊急,她也來不及提前給我說說?或者不方便接電話?


    我來不及多想,急匆匆趕到市委宣傳部小會議室。


    推開會議室的門,我一愣,會議室對麵坐著三個人,中間是柳月,兩邊是梅玲和劉飛,三個人臉上表情都很嚴肅,柳月的眉頭微微皺著。


    見我進來,劉飛麵無表情地指指他們三人對過的單獨擺放的一張椅子:“江主任,你坐這兒!”


    操,我坐這兒,好像是會審的架勢,審犯人啊!我有些生氣,看了看柳月,柳月也點點頭:“坐吧!”


    我忐忑不安地坐下來,看著他們,半小時前還歡快的心情蕩然無存。


    我知道梅玲和劉飛在這裏,柳月是不能表現出什麽的,不管她心裏是怎麽想的,都不能表現出對我的異常神態。


    我晃晃腦袋,定定神,坐好,看著他們三人,說:“我剛到報社,馬書記說讓我來這裏,接著又接到柳部長的通知,原來三位領導都在啊,怎麽了?看你們的神態,都這麽嚴肅,好像是會審的樣子,嗬嗬……三位領導召我來,有什麽重要事情呢,是不是有什麽重要采訪任務呢?”


    我強自鎮靜地說著,甚至還嗬嗬笑著,內心裏卻感到了一種強烈的不安,他們三人的神態都太不正常了,特別是柳月,臉上的表情很嚴重,我極少見到柳月有如此的表情。而梅玲此刻的表情顯得有些快意,雖然臉上很嚴肅,但那眼神裏卻流露出滿不在乎和嘲笑。劉飛呢,臉上什麽都看不出,麵無表情,眼神很認真。


    我說完話,梅玲和劉飛都不說話,臉卻一左一右都轉向柳月,那意思是讓柳月先開口。


    柳月抿了抿嘴唇,微微點了點頭,好像是意會梅玲和劉飛的意思,然後看著我,開口了:“江主任,下午剛上班,就接到張部長的安排,安排我和報社的梅社長以及劉主任聯合和你談話……按照領導的要求,這次談話是針對你個人的,請你以一個黨員和基層領導幹部的身份,實事求是回答我們提出的問題……”


    柳月不稱呼劉飛劉總,稱呼劉主任。顯然是對他這個內部糧票的不屑。


    我看著柳月那冷峻的神色,心裏打了一個寒噤,接著又看了看梅玲和劉飛,說:“請領導提問吧,我以一個共產黨員的身份保證,一定如實回答組織上的審問……”


    柳月說:“我想糾正一下,江主任,我們今天,不是審問,我們不是執法機關,我們任何人都沒有資格沒有權力審問你,我們是受領導委派,找你調查一下情況,我們提出的問題,你可以不回答,也可以保持沉默,但是,如果回答了,就要保證實事求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是收不回來的……所以,對我們提出的問題,希望你能三思,慎重思考後再回答……”


    柳月的話似乎在隱隱提示我警示我什麽,雖然我不知道要我回答什麽問題。


    柳月說話的時候,我看到梅玲臉上露出了不快的神色,似乎在生氣於柳月對我的什麽暗示。而劉飛則依舊毫無表情,攤開一個記錄表,晃動著手裏的一支簽字筆,開始在本子上記錄什麽。


    我點點頭:“知道了,請各位領導說吧,什麽事情?”


    柳月說:“今天上午,部裏接到市紀委轉過來的一個通知,是關於你的,張部長看了,做了批示,要求部裏會同報社進行調查,我在部黨組中分管紀檢,同時,梅社長和劉主任是報社的紀檢成員,馬書記委派過來,會同我一起對此事進行調查,我們三個人,下午開始組成聯合調查組,對市紀委轉過來的情況進行調查,調查完後,上報給張部長,之後作出處理……”


    柳月講話的聲音很平緩,很沉著。


    我點了點頭,呼出一口氣:“嗯……我知道了,那麽,既然是市紀委轉過來的,就一定是關於紀律方麵的了,那麽,就請領導們提問吧……”


    此時,我沒有意識到什麽嚴重的事情,因為我沒有作出什麽違反紀律的事,大不了就是出去采訪接受禮品,這個簡直太正常了,我接受的都是小禮品,從來不收受現金。


    柳月看了看梅玲:“梅社長,你說吧!”


    看來,在我到之前,他們三個都已經分了工了。


    梅玲咳嗽了一聲,坐正,然後看著手裏的一個東西,說:“江主任,前些日子,市區發生了一起車禍,市糾風辦的季主任無照酒後駕車肇事,又找人頂替,被揭發,現在季主任已經進了看守所,案件正在審理中……”


    我認真聽著,心裏想,這個事情和我何幹呢,我不但是沒有違反紀律,而且還應該受表彰。


    梅玲繼續說:“在案件審理過程中,相關人員清理了季主任的辦公室,在季主任的辦公室裏,發現了一個記事本,這個本子上,有季主任零星記錄的一些事情,其中有一件事情牽扯到你……”


    我一聽,屏住了呼吸,難道是季主任送我4萬塊錢的事情?這個我不怕,我還給他了,有錄音為證,不怕!


    梅玲繼續說:“在這個本子上,季主任寫了一件事,很簡單的寫的,說某年某月某日,也就是前些日子,季主任和交通稽查支隊的劉支隊,還有你,到市郊區的天海山莊去吃飯,吃完飯,三個人分別找了一個小姐,進行了**行為……”


    我一聽,懵了,我靠,這事啊!我沒幹,我不怕的,這季主任也真他媽的賤,這事也寫到記事本上。


    我問梅玲:“就這事?”


    梅玲抬起頭看著我:“是的,就這事!”


    我說:“就說了這一次的事情?”


    三人一聽,臉上的表情都很意外,梅玲說:“難道還有季主任沒有記錄的別的事?”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說走了嘴,同時也放心了,忙說:“當然沒有,我就是隨便問問的,嗬嗬……”


    我突然笑起來,三個人更加意外,都看著我,柳月皺了皺眉頭:“江主任,請你嚴肅點!”


    我收住笑,看著他們:“那要是季主任小本上寫我殺了人,是不是我就得被槍斃?難道他說什麽就是什麽了?”


    柳月說:“江主任,請不要擴大議題,我們就事論事,按照處理事情的程序,舉證為先,雖然我們也不能確認你做沒做,但是,既然季主任的本子上已經寫了,我們就要詢問,既然國家公務人員管理條例和黨員守則上規定不許國家幹部**,我們就得調查,請你認真對待我們的詢問……要是季主任小本上寫你殺了人,就不是我們能調查的了,就需要公安機關來調查了……剛才梅社長把事情說了,今天下午,我們要你來,就是想聽聽你對這事的解釋,請你對這事做出一個明確的說明……”


    我看柳月的神色很嚴重,就收斂了笑,說:“好吧,我說一下這個事情,這事情確實是有,日期和地點都很正確,吃飯喝酒也是有的,找了小姐,也是有的……”


    我這麽一說,柳月的臉一下子變白了,梅玲努努嘴吧,劉飛麵露喜色,埋頭記錄。


    我繼續說:“吃過發,劉支隊安排了三個房間,每個房間安排了一個小姐,他們在房間裏和小姐做沒做那事我不知道,但是,我和那小姐,在房間裏沒有做那事……”


    柳月臉上的表情緩和了下,緊盯著我。梅玲和劉飛臉上則露出不相信的表情,劉飛說:“你和那小姐在房間裏沒做那事情,那你們幹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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