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深了,我擁抱著晴兒,帶著無比的孤獨和苦楚,寂寞地思考著,瞪視著黑暗中的空氣……


    有時候我很討厭自己,討厭自己為什麽要有思想,我有時多麽渴望自己成為一個麻木而無知的人,在渾渾噩噩中過著滿足而幸福的生活,在我的心靈被萬蟲齧齒的時候,我極其渴望自己的思想死去,希望自己的大腦停止運轉。


    也許我多思的性格注定了我生命裏的憂鬱。為此我會抱怨造物主的粗心:既然造就了我多思的性格,多愁的情懷,為什麽不造就我適合於這性格的獨特優勢?造物主無能力再來向我施舍它的恩惠,平庸的我隻能對著這黑夜再一次地無眠,也許黑夜才是憂傷的家園,在這寂寥漆黑的夜空下,我可以肆意的展示我的憂傷,放飛我的心情……


    於是,我讓靈魂飄離了我的軀殼;黑夜,又讓它承載著憂傷慢慢回歸!


    迷惘回望自己走過的生命之路,我不停地詢問自己:這條道的方向是你的選擇嗎?怎麽看不到你以前的夢和情懷?為什麽沒有留下你豪情的印痕?


    因為這迷惘的回望,迷失太多自我的憂鬱如深秋的蕭瑟一樣包圍著我,於是我想過改變一下行走的方向,在一個全新的方向裏找回自己的夢。但人生要走的路不隻一條,現在,在夢裏,在黑夜裏,在夢幻裏,我無法確定最適合我的方向和路,人生的羈絆太多太多,我能在肩負責任的重壓下找回自己,升華自己嗎?我有那樣一種勇氣和膽識去挑戰世俗嗎?


    因為太多的不確定,我隻能依然被動前行,也因為被動前行,迷茫的憂鬱不停地嗜咬我脆弱的靈魂。


    如果今生沒有和你相識,如果沒有曾經的那些山盟海誓,我是否就沒有這麽多的孤獨?我無力地眼神看著窗外沒有月光的夜空,怔怔發呆。


    如果今生沒有和你相識,我怎麽會這樣無數次遊蕩在夜的深處,把思念寫在你的背後,享受孤寂無數,看著你到處漫遊,留下淺淺深深關於曾經的那些愛的痕跡……


    我在黑夜裏輕聲歎息著。


    難捱的一夜終於過去。


    第二天早上,晴兒醒的同時,我也“醒”了。


    “咦——峰哥,今天怎麽醒的這麽早啊?”晴兒醒了,不想起床,趴在我的胸口,伸出手指,調皮地撥弄我的耳垂。


    “昨晚睡得早,睡眠質量好,自然醒的就早!”我伸手揉揉發澀的眼睛,衝晴兒笑了一下。


    “看你的眼神和麵容,好像還沒有睡足啊,”晴兒看看時間:“才6點鍾,你再睡會吧,我起床給你收拾收拾東西……”


    說著,晴兒爬起了,起床,先去收拾我出差回來的行李包,把我換下來的衣服放到洗衣盆裏。


    “峰哥,你的書少了一本……”晴兒把《平凡的世界》上中冊拿出來,衝我一揚:“下冊不見了……”


    “哦……”我半倚在床頭,看著晴兒:“沒丟,他們借了看去了……”


    柳建國寫的那個紙條,又被我夾在了書裏,我現在也同樣不想讓晴兒知道柳建國是柳月的弟弟,於是伸手:“把書給我!”


    晴兒把書遞給我,邊柔聲說:“乖乖峰哥,繼續睡吧……”


    我答應了一聲,將書放到枕頭下麵,躺下,半清醒半迷糊著。


    晴兒躡手躡腳端起洗衣盆出去了,輕輕關上門,在院子裏的水管前給我洗衣服。


    我聽到院子裏水管嘩嘩的聲音,將柳建國的書又摸出來,打開,拿出那張紙,仔細又看了一遍,然後又重新小心地放好,將書放到褥子下麵,才又躺下,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這次我睡得很沉,直到晴兒擰我的耳朵,才醒。


    “峰哥,起來了,7點半了,吃飯飯了……”晴兒趴在我耳邊說。


    我睜開眼,坐起來,屋裏彌漫著好聞的飯香。晴兒洗完衣服,同時做好早飯了。


    我摸晴兒的手,很冰冷,是冷水激的。


    我將晴兒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裏,捂住:“秋天了,水涼了,以後洗衣服要摻熱水……看你的手冷的,這女人的身子,受不得涼的……”


    晴兒衝我笑笑:“你還挺懂這個啊,沒事,我身體結實著呢。”


    “以後天會更冷,抽空我去買個洗衣機,買個全自動的,這樣冬天洗衣服就方便了……”我說。


    “算了,等等吧,到時候咱們一起去買……”晴兒衝我說。


    “幹嘛要等等?”我說。


    “不告訴你,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晴兒說。


    “哦……你是說等到咱們結婚的時候一起采購,是不是?”我說。


    “嘻嘻……是的,答對了,加十分!”晴兒笑著說。


    “可是,我們什麽時候結婚呢?”我愣愣地看著晴兒。


    “你說呢?你想什麽時候結婚呢?”晴兒說。


    “我聽你的!”我說。


    “那好,明天就結婚!”晴兒兩眼緊盯著我。


    “行!木問題!”我痛快地回答。


    晴兒笑了,摟住我,親我:“回答的不錯,很痛快,明天當然不行了,哪裏來得及呢……不過,我不想拖太久了,等到合適的時候,我們就結婚吧……”


    “我說了,我聽你的!”我說。


    “那好,等我覺得合適的時候,咱們就登記結婚,就成為兩口子!”晴兒的語氣很果斷。


    我知道,在這方麵,我沒有自主權,我不能拖延,我隻能聽晴兒的。


    誰讓我曾經做出以前的事情呢!現在在晴兒麵前,總覺得虧欠了晴兒什麽,像個小婆子。


    我抱著晴兒的身體:“今天你不上班?”


    “嗯……我請假了,今天在家裏收拾東西,整理你的狗窩……”晴兒說。


    我一聽,想起書裏柳建國的紙條,看來放在宿舍不安全,還是放到辦公室裏吧。


    “我沒空陪你啊,我得上班,很多事情的……”我說。


    “你去忙就是,我整理完宿舍,去老三哪裏,商議一些事情,中午趕回來給你做飯吃,你可別中午有飯局啊……”晴兒說。


    “嗯……我會盡量推掉飯局!”我下床,穿鞋。


    “去洗刷吧!洗臉水打好了,牙膏也給你擠好了,相公!”晴兒嬌滴滴地說。


    我回頭衝晴兒笑了笑,然後洗刷。


    吃飯的時候,晴兒問我:“我昨天聽說妮妮以後就長期跟柳月了,妮妮是判歸宋明正撫養的,柳月怎麽能把妮妮接過來呢?”


    “這是人家的家務事,我怎麽會曉得!”我埋頭吃飯。


    “宋明正那個小老婆不是個善茬,妮妮跟著她,不會有好日子過的,宋明正一下到縣裏,更沒人約束她了,妮妮跟著柳月,也算是跟對了,宋明正能答應,也算是有情有義了……”晴兒說:“柳月這麽好的女人,宋明正為什麽要跟柳月離婚呢?不可思議,難道是第三者?宋明正見了小的,忘了老的?可是,這個小的,我看和柳月是沒法比的,柳月雖然大,可是,那女人味……唉……”


    說到這裏,晴兒突然住了口,歎了口氣。


    “你歎氣幹嘛?”我看著晴兒。


    “我歎氣是這柳月的女人味沒人能抗拒,隻有宋明正能舍得……”晴兒說:“這女人味啊,到底是什麽樣的東西呢,竟然連你這個小屁孩也跟著要死要活地忽悠了這麽久,竟然就能讓你連我這個7年之癢的糟糠之妻都能拋棄……”


    “你有病是不是?”我抬頭看著晴兒:“是不是沒事找事?少拿這些不停刺激我,惹我!陳穀子爛糠,你有完沒完?”


    “怎麽?受不了了?”晴兒衝我一吐舌頭,做個鬼臉:“我這不是刺激你,不是惹你,是時常敲打敲打你,提醒提醒你,警戒警戒你,不要重蹈覆轍,犯了錯誤不要緊,改正了就是好同誌,我們的政策是允許同誌們犯錯誤,也允許改正錯誤,你這個人,我要是不常敲打你,你就得意忘形……”


    我被說到短處,說不出話,繼續低頭吃飯。


    曾經,我豪情萬丈,意氣風發,桀驁不馴,不管是在外麵還是在晴兒麵前,都是不服管的,誰也管不了我,晴兒在我麵前,曾經一直是個小綿羊,從不敢約束我管我,可是,現在,我逐漸發覺,我正被晴兒逐漸馴服,晴兒正在和我的關係中逐漸占據主動,雖然她很多時候是溫順和服從的,可是,在某些方麵,晴兒正越來越有主見。


    難道,這就是成長的過程?


    晴兒看我不說話了,也就不再繼續敲打我,轉移話題:“今天天氣不錯,秋高氣爽,我要把被子褥子都拿出去曬一曬,晚上你回來睡好軟的被窩哦……”


    我沒理晴兒這話,突然想起了秦娟,問晴兒:“秦娟那邊這幾天咋樣了?”


    “還行,不錯,幹得很歡,剛進新單位的新鮮勁兒正濃呢……”晴兒笑嗬嗬地說:“我去看過她2次,帶她出來打了兩頓牙祭……這丫頭想你了,一個勁兒問你什麽時候回來呢……”


    我笑了:“那就好,我平時忙,你沒事的時候,多看看她,一個小孩子,孤身在外,不容易,萬一出了什麽閃失,我們也不好向秦老師交代……”


    “嗯……”晴兒點點頭:“她說了,在江海,就我們兩個親人……”


    “等你外語補習學校開始的時候,秦娟空閑時間讓她去你哪裏打工,兼職,幫忙收拾雜活,也算是賺個外快,還能常見到她,免得空閑時間她出別的事……”我說。


    “行,好主意!”晴兒換個語氣,酸酸地看著我:“哥哥的話就是聖旨,小女子聽從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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