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林雪雲如此損他也就這麽一回,以後的幾天內她把注意力轉向了另一個方麵——繪製地圖。


    一日,陽光明媚,萬裏無雲。


    麴府後花園中,林雪雲正拿著紙和筆,站在一處園子旁邊。她指指眼前種著各種各樣花卉的園子,朝身旁一個長相清秀的小姑娘問道:“鶯兒,這裏是什麽地方?”


    這位叫鶯兒的姑娘是她在麴府裏的貼身丫鬟。她原以為雨燕會作為陪嫁丫鬟跟過來,但哪知道這羽顯國的婚嫁習俗卻並非如此。當林雪雲來到將軍府後,身邊便有了這個新丫鱖而她對於丫鬟的名字一直很疑惑。為什麽身邊的丫鬟都起了個鳥類的名字呢!頭一個是雨燕,讓她想到了北京雨燕,這一個又叫鶯兒,讓她想到了大草鶯。


    隻見鶯兒微微一笑道:“夫人,這裏是芳汀園。”


    “嗯……好名字!”林雪雲隨即在紙上畫了個橢圓形,又在中間畫上幾朵小花,接著在旁邊注上“芳汀園”三字。


    “鶯兒,府內所有的地方我們剛才都已逛過?”


    “是的,夫人,這是最後一處了。”


    “好!完工!”林雪雲拿起紙,仔細端詳起來。終於畫完麴府的地圖了,花了整整一上午啊,怎麽跟相府的一樣複雜!她不由得歎了歎,想起那次在涼亭內吃完早點後那種找不著東南西北的感覺,真是慘啊!幸好遇到這個鶯兒,才得以回到自個兒房中。路癡就是路癡,唉,沒辦法!


    站在旁邊的鶯兒見她一副開心的模樣,倒是有些奇怪,“夫人,為何要畫下來?”


    “我的行動指南手冊啊!”


    “啊?”


    “哦,沒什麽,畫著玩的。鶯兒,你先退下吧,我一個人再逛會兒。”


    “是,夫人。”鶯兒低下頭,轉身離去。


    林雪雲收起地圖,朝前麵走去。她繞過芳汀園,正要穿過一拱形門,卻突然撞上了一麵軟綿綿的牆。


    “什麽東西?”她抬頭一看,原來不是牆,而是一個人,一個絕對邪魅的藍衣男子。


    輪廓分明的臉如同一座雕塑,平揚的劍眉下有一雙勾人心魂的眼睛,漆黑色的眼眸像是一池深不可測的湖水,深邃而神秘。挺直的鼻梁下,薄唇微微向上揚起,勾勒出了一道優美的弧線。


    此刻,男子正邪邪地盯著林雪雲,眼神中充滿了無限魅惑。


    天,世上還有這樣的男子!林雪雲感覺自己已被對方灼烈的目光電到了,立刻拍拍額頭,向男子頷首道:“對不起,剛才沒看見你。”


    對方仍然邪邪地盯著她,片刻之後又突然笑了笑,徑自向前走去。


    林雪雲站在原地,兩眼發黑,險些暈倒。剛才那笑容……太邪門了!簡直是死神之笑!


    “怎麽連句沒關係都不說?沒素質!”她輕輕咕噥著,向門內走去。


    在穿過一個假山洞,走過一座木橋後,林雪雲突然停住了腳步。


    呃……好像迷路了。


    她決定拿出地圖看個究竟,一摸口袋,卻發現地圖已不翼而飛。啊,不會是和剛才那人相撞的時候弄丟的吧!天啊,現在不認識路,也回不去,這四周怎就沒個人呢!她歎了口氣,隻好瞎轉悠起來,最後,轉悠到了一處涼亭邊上。


    “雲兒,你怎麽來了?”正坐在亭中的麴漠站起身,笑著向她走去。


    “哦,我在逛花園,接著就逛到這兒了。”終於碰到人了!林雪雲舒出一口氣,來到亭內,頓時呆了呆。


    一個俊逸的男子正坐在石凳上直直地看著她,而此人正是剛才在花園中與自己相撞之人!


    林雪雲再次感到一陣眩暈,因為對方那抹死神般的壞笑正在他臉上漸漸蕩漾開來。


    麴漠不知道她正在頭暈中,拉住玉手,微微一笑道:“雲兒,這位是大皇子殿下。”


    什麽?他就是大皇子端木榮飛!


    林雪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瞄了他一眼。以前在相府裏她就聽說過,當朝皇帝端木澤皓原來有一位美麗賢淑的皇後,因對她非常迷戀,端木澤皓便廢掉了其他妃子,獨寵於她。但不幸的是,皇後為他生下三子後,卻突然暴病而亡。皇帝一直悲痛不已,加上日夜勞國事,傷神過度,竟也身患重疾,日漸消瘦。而這三位皇子與麴漠都是多年的好友,大皇子端木榮飛,是位風流的邪魅公子,據說隻要他一出現在京城裏,所有的女人都會跑去一睹他的俊容;二皇子端木蕭逸,是個寡言少語的冷麵公子,行事孤僻,不喜與人交際;三皇子端木子尋則更加神秘,其行蹤十分詭異,幾乎沒幾個人見過他。


    林雪雲看著麵前這個風流的男子,心中不禁一歎。原來他就是那位迷倒眾生的皇子啊!唉,也不怎麽樣嘛,空有其表,一點禮貌都不講。她努努嘴,向端木榮飛略微點了點頭,“殿下。”


    “你是……淳於雅雲?”對方仍然直直地盯著她,臉上也仍然露著一抹邪魅的微笑,


    “是的,殿下。”林雪雲低下頭,偷偷白了他一眼。真是受不了這種笑容!她又轉身看看麴漠,發現對方也在微笑,卻是柔情似水,猶如春風拂麵,讓人倍感溫暖。她突然覺得自己已深深喜歡上這抹迷人的笑容,不禁向對方回笑道:“你們在這裏做什麽?”


    “哦,我與榮飛兄正在對弈中。”


    “嗯……”林雪雲看到桌上擺著一副圍棋,輕輕點了點頭。原來他們在手談啊!


    她來到桌旁,細看棋盤,眼中頓時閃過一絲興奮。天啊,這可是個寶貝!她以前隻見過木製圍棋盤,有雞翅木的,黃花梨木的,香榧木的,而眼前這幅棋盤卻是通體的白釉瓷!她心中一喜,又看了看圍棋罐,也是白釉瓷,寶貝啊!


    一向喜歡瓷器的她抑製不住內心的激動,盯著棋盤頻頻點頭。


    麴漠卻感到一絲奇怪,“怎麽了,雲兒?”


    “噢,沒什麽。”林雪雲淡淡一笑,在桌旁坐下,“剛才走了很久,腿有點酸。”


    “那就在這兒歇歇吧。來,雲兒,喝杯茶。”麴漠倒了一杯茶給她。


    “嗯,還真有點渴了。”林雪雲接過杯子,抿了口茶,忽然覺得似乎有人在看著自己。她抬頭一瞥,卻對上一道灼烈的目光,而這目光正從端木榮飛的眼中射出。


    林雪雲立刻感到一股熱浪迎麵撲來,微微一皺眉,扭頭望向了遠處的樹林。


    麴漠正在專心下棋,因此並沒有察覺她的異常反應。


    片刻之後,林雪雲又扭過頭,想再看看那副美麗的棋盤。可她一轉頭,再次發現了一道灼烈的目光,自然也是從端木榮飛的眼中射出。這目光好似一道激光一樣,實在讓人感到不舒服。


    林雪雲瞥瞥嘴,自顧自看著麴漠下棋,心中卻在狂暈。難不成對方剛才一直都在注視她?可她到底有什麽好看的!唉,看來別人說的對,這端木榮飛的的確確是個風流公子哥,一見女的眼神就成那樣,還是一皇子,真是沒教養!


    被看的人在心中暗自鬱悶,看著的人則拿著棋子,在輕輕壞笑。


    這笑聲倒被麴漠聽見了,抬頭不解地問道:“怎麽了,榮飛兄?”


    “哦,沒什麽。”


    麴漠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笑道:“榮飛兄,該你了。”


    “好。”對方收起目光,拿起一粒棋子,卻略微皺了皺眉,“漠兄,你已經贏了。”


    “哦,是榮飛兄手下留情而已。”


    “漠兄棋藝精湛,我豈有留情之理啊。”端木榮飛放下棋子,慢慢站起身,“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麴漠也站起來,行禮道:“榮飛兄,那我就恕不遠送了。”


    端木榮飛笑著點點頭,走出了亭子。


    見他已走遠,林雪雲托起下巴,輕輕一歎,“他真的是皇子?”


    “是啊,雲兒,你為何這麽問?”麴漠對於這個問題感到很奇怪。


    “他長得這麽魅,應該去拍拍電視劇電影啥的,肯定是絕對的偶像派!”


    “電視劇?電影?”


    “噢,沒什麽,嗬嗬!”林雪雲突然意識到古代是沒有這些玩意兒的,於是吐吐舌頭,沒有再說下去。


    “對了,雲兒,剛才為何久久盯著棋盤呢?”麴漠的聲音極富磁性,眼神也非常溫柔。林雪雲感受著身旁這個強大磁場,淡淡一笑道:“隻是喜歡這個白釉瓷的棋盤,所以就一直盯著它看了。”


    “既然雲兒喜歡,那就給你了。”


    “嗯?給我?”


    “對啊,這副棋是祖上傳下來的,現在就給你吧。”


    “還是一祖傳寶貝?呃……那我不要了。”林雪雲立刻搖。這麽貴重的東西自己怎能要呢!


    麴漠摟住她,輕笑起來,“你已是我的妻子,也是麴家的一分子。所以,別客氣,收下吧!”


    “那……行!”既然這麽說了,就收了吧!


    麴漠見她滿臉歡喜之色,心中立刻一陣溫暖。


    二人又在涼亭內聊了片刻,便起身離開了花園。


    不過,有一人卻沒有離開。


    他站在一處花叢中,深邃的目光正緊緊盯著那兩個漸漸遠去的身影。


    “淳於雅雲……”花叢中人低聲沉吟,俊逸的臉上慢慢浮現出了一抹邪魅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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