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詛咒之神看著吳山的眼神突然變得深邃,一改平常蠢萌的形象,有了幾分成熟的感覺。


    “總之先恭喜你,詛咒解除了啦。”


    “幹嘛皮卡丘……突然變得這麽嚴肅。”


    “你的詛咒接觸,我……也完成使命要轉世了。”


    “太好啦!誒?你這幅表情難道是?舍不得我哈哈哈哈!”


    “……轉世就是第九條命,那時候,我就是隻普通的貓了……”


    吳山被詛咒之神一說,也帶得情緒有些低落,相處了這麽久,說舍得是假話。


    “啊……哎呀!你告訴我你投在哪裏,我會帶貓糧去看你的!”


    詛咒之神微微一笑,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照片遞給吳山,吳山接過照片一看,和他放在房間抽屜的一模一樣,是他和阿勳小時候的合影。


    “你幹嘛拿我房間的照片啊?”


    “吳山,你仔細看下我是誰啊……”


    一旁的程太澤都已經有所察覺,吳山卻蠢得不像話,湊近詛咒之神打量了一番說道:“不就是……一個胖子嘛……”


    “笨啊!我是阿勳啊!”


    “轟”一聲,吳山腦內炸了一下,思緒一片混亂,血液像是從腳底到大腦以每秒一百米的速度來回穿梭。


    “阿……勳……”


    “恩……”


    吳山舉著照片,再對著詛咒之神來回看著,眼睛一點點變紅。


    “你真的是阿勳?”


    “你叫吳山嗎?我叫李耀勳,很高興認識你!以後我們一起練習遊泳好不好!”


    這是阿勳第一次見到自己打招呼時說的話。


    “吳山,我最喜歡去你家,因為你家總是有吃不完的零食!我要和你當一輩子的好朋友~”


    這也是阿勳曾經說過的話,因為這句話,吳山小時候總是不舍得吃零食,因為他希望,阿勳可以和自己做一輩子的朋友。


    “吳山!以後我們一起參加奧運會吧!我會當世界冠軍的,你也要加油啊!”


    為了阿勳這句話,吳山一直很努力的學遊泳。


    “你真的是……阿勳……”


    “傻不傻,都說真的啦!”


    吳山的眼淚一下湧了出來,如同決堤的江水,像是壓抑了十多年,整個公園回蕩著吳山嚎啕大哭的聲音,程太澤聽著揪心,低下頭咬著嘴唇。


    詛咒之神淚眼婆娑地一掌拍了吳山的後背。


    “好啦!哭得太大聲了吧!”


    “可是……可是!你……嗚嗚嗚……貓……”吳山抽泣著語無倫次。


    “恩……因為我是被二重身帶走的,死後執念深重心願未了,所以就一直沒有歸宿,那時候我在你家附近徘徊,很想再看你一眼然後就去投胎,但是……你不是搬家了嘛……”


    “嗚嗚嗚阿勳!對不起!”


    “哎呀……搬家又不是你的錯,然後你送給隔壁奶奶的貓,是有靈性的,怎麽說呢……就是它和普通的貓不一樣啦,它在去世之前把第八世留給了我,希望我可以好好珍惜完成心願,但是當貓的日子實在是太舒服了,所以就……一不小心吃胖了啊!而且……也一直沒有被召喚過,我也沒辦法化成人形。”


    “那你……真的要走了嗎!啊啊啊啊啊!”又開始哭了起來。


    “沒辦法啊……大限到了嘛。”


    吳山一把抱住阿勳,直勒得他喘不過氣來。


    “阿勳……我那時候,要是回頭救你多好……都怪我!”


    “……這是我的命數吧,我都已經想開了,做隻貓比做人要開心,隻是……讓你傷心難過了這麽久,我很抱歉。”


    “阿勳!你不要走好不好!我們可以……再一起遊泳啊嗚嗚嗚!”


    “傻瓜……好了,你不要再哭了,你這樣早知道就不告訴你我是阿勳,我就一聲不吭地走了……”


    吳山趕緊擦了擦眼淚,使勁搖著腦袋。


    “我不哭,你不要走。”


    “噗……其實轉不轉世對我來說都沒那麽重要,能有機會再見你一麵,告訴你我很好,你不要再糾結過去,我就很滿足了,現在我要走了,也要帶走那些讓你傷心難過了十年的回憶,所以我走以後呢,你要開開心心地遊泳,笑嘻嘻的過每一天啊。”


    “阿勳……”


    阿勳看了眼一旁站著的程太澤。


    “吳山以後就交給你了……他這麽笨,沒人看著我還真不放心。”


    程太澤微微點了點頭,阿勳衝著吳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隨後公園掛起了一陣風,周圍變得通透明亮,阿勳的身體一點點變得透明,最後化作塵粒消失在了空中。


    吳山盯著阿勳消失的地方哭得喘不過氣來,抱著照片跪倒在地上。


    “阿勳……阿勳……”


    “再見了,吳山!”空中回蕩著阿勳最後的聲音。


    程太澤蹲下身,緩緩拍著吳山的背,像是在安慰一個丟失了心愛的玩具的孩子。用最溫柔的語氣說著:“吳山,沒事。”


    吳山,沒事,都過去了。


    送走了阿勳,吳山坐在公園秋千上久久不能平靜。


    心裏暗下了決心,一定要找到阿勳投胎之後的那隻貓!


    “剛才金教練打電話過來了,慶功宴還去嗎?”


    吳山一下回過神,差點忘記了。


    “是不是太晚了?”


    “恩,他們已經去ktv了,我回絕了,說我們路上出了點事情,就不過去了,我知道……你也沒心情唱歌。”


    這麽貼心的程太澤,少見……今晚的月亮是會從南邊出來嗎?


    抬頭看了眼天空,今天還真有月亮。


    程太澤順著吳山抬頭方向看去,不由得低頭說了句:“今晚的月亮,很美。”


    “恩……是啊。”


    吳山先回了家,程太澤說要在公園再待會兒,吳山沒多問就走了。


    坐在秋千上的程太澤一臉愁容,雖然好像什麽事情都解決了,但卻在剛才,意識到了一個有生以來最嚴峻的問題。


    自己對吳山……是不是有點太不一樣了。


    程太澤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愁……開心?焦慮?悸動?心情複雜難以形容。


    突然開竅真是一件讓人犯愁的事情。


    程太澤覺得有太多的問題要去想,首先是…如何讓吳山也……開竅?


    然而他一時忘了,自己下個月是要出國的,這不,父親打電話來了。


    “這麽晚,怎麽還不回家。”


    “……我這就回去。”


    程太澤這才意識到,首先要解決的問題……明明是自己。


    打了個車回了家,父親正坐在客廳擺弄這筆記本,應該是在工作。


    輕輕帶上門,程太澤走到了父親麵前。


    程父抬眼看了看他。


    “我答應你,讓你去參加比賽,是看在你同學受傷的份上,你別得寸進尺啊。”


    “爸……”


    “又怎麽了。”


    說不出口,感覺說出來又是一場冷戰。


    “有話快說,我一會兒還要電話會議。”


    “我……想念完高三再出國。”


    “啪”一聲,父親合上了電腦,一雙眼睛透過鏡片寫著不爽。


    “為什麽?”


    “有始有終,我想好好上完高三。”


    “哼,上完高三你就肯出國了?你是不是惦記著要去省隊呢?”


    程太澤搖了搖頭,心裏的確很像繼續遊泳,但家裏的情況他也知道,父親最近已經對他多有讓步,他的確也不是得寸進尺的人。


    “哎……算了,我管了你17年,也累了,你自己想清楚吧。”


    程太澤有些吃驚地抬頭望著父親,第一次被兒子用這種眼神凝視,父親感到有些不適……


    “你上去吧,我一會兒開會了。”


    “哦……”


    程太澤半信半疑地走上樓梯,父親是真的不逼自己出國了嗎?


    “太澤。”


    “恩?”


    “贏了比賽……開心嗎?”


    程太澤怔了怔,嘴角微微上揚,點了點頭。


    “遊泳開心嗎?”


    “恩。”


    “有朋友的感覺……是不是很好。”


    程太澤有些懂了,父親這麽問,也許也是再問年輕時候的自己,作為從小接受和父親一樣精英化教育的自己,怎麽會沒有想到,父親也許和自己一樣,也經曆過這樣的時期,隻是父親和自己不同,他沒有機會反抗。


    父親結交的朋友,一定也不是發自內心歡喜的。


    “恩,他們都非常好。”


    “好,你去休息吧。”


    “爸,謝謝你。”


    父子第一次,離得這麽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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