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溫度噴薄到她的臉上,能夠感覺到他離她很近,心跳的速度也更快了,止不住蔓延到了身體各部位。


    從來沒想過兩人的再次見麵的場景是怎麽樣的,北冥瞳看不清那雙眼睛,隻能夠感覺他的存在。


    “瞳瞳,你害怕這樣的我吧,就是一隻鬼,見不到光,隻不過想陪在愛人身邊,卻是一件很奢侈的事。”說不出痛苦的聲音鑽入空氣中,而後在北冥瞳的聽覺中回蕩開。


    她從他的話語中聽出莫大的哀痛。怎麽會?她真的看不到他了嗎?


    “嗬,瞳瞳,我並不存在。”聲音中透出非常無奈而悲傷的情緒,彌漫到周圍的氣氛也變得叫人仿佛喘不過氣。


    “蘇玄,你怎麽了?”北冥瞳打開牆上的開關,卻發現偌大的房間中一個人影也沒有。


    剛才的聲音確實是蘇玄沒錯,那現在她怎麽看不到他了呢?


    “瞳瞳,你看不到我的。”她看不到自己,而它卻能看到她。


    這一刻,他是真正的鬼。人類無法看到他,就算瞳瞳開了天眼也看不到冥族的鬼。


    冥族的鬼是不屬於這個世界上的存在,與其說他們是存在的,或許說他們不存在更為合適。


    偌大的房間中,一切事物還是原來的樣子,這個房間是他曾經和蘇玄住在一起過。


    房間的中央擺放著一個褐色的茶幾,圍繞在茶幾的四周擺放著一套深綠色的沙發。還記得曾經的兩人也有過快樂的時光,一起坐在中間的沙發上,她依偎在他的懷中,仿佛安靜的睡著。


    仿若隻是出現過夢境中的場景,再回過頭來看的時候,一切都煙消雲散。


    “蘇玄,你在哪兒?”北冥瞳還是第一次感覺到蘇玄不存在而擔心,又或許說是深深地害怕著,好怕蘇玄不會再回到她的身邊。


    明明,她對他是產生了恨意,卻又像是離不開他。


    蘇玄其實對她真的很好,她也愛上了他,但始終記著仇恨。她也恨他欺騙了自己,雖然那是為了自己好。


    “瞳瞳,不要來找我,你看不到我的。”話語中充滿著憂傷,不知道說話的人是什麽感覺,聽者的感受很不舒服。


    以前沒想到過自己有一天會看不到他了,那個聲音就近在她的耳邊,她卻根本看不見他。


    “蘇玄,你出來吧,我想你。”北冥瞳背貼著雪白的牆壁上,抱住自己的膝蓋蹲在牆邊。


    有那麽一刻好像能衝破自身的束縛,他差點就可以走到她的對麵,然後,他就可以告訴她,說,瞳瞳,我回來了,別再離開我了好嗎?


    這最近的三年來,每個月的那麽幾天,就像是某一種特定的規律,他的身體會在人世間蒸發掉。


    無法避免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他的身體不是正常的人類身體。萬能神葉滔流淌在他的身體中的血也漸漸快要消耗殆盡,難以保證,某一天不會變回真正的鬼。


    冥族的鬼和普通的鬼不一樣,他們是來自黑暗世界最黑暗的地方的冤魂,是本該永世都無法見光的存在。他是冥族中的例外,包括他的三個姨娘,姨娘們能夠在太陽光下行走,隻是他們的情況和他不同,他也沒想過去知道他們是怎麽樣能夠暴露在陽光下。


    “蘇玄,我想你了,你出來吧。”北冥瞳抬起頭,那雙悲傷的眸子映入蘇玄的視線中,就想要衝過去將她摟進他的懷中,告訴她,瞳瞳,不要哭了,我就在這裏。


    他不是不想這麽做,隻是無法實行。


    “少爺,小少爺找到了,你的樣子看上去似乎很不好,要不要我們……”來人長著一個長長的腦袋,短短的身體,一張布滿皺紋的蒼老卻是帶著笑的臉龐,是蘇玄的管家癸酉。他可以隨心所欲改變自己的外貌或者身體形態。


    “癸酉,收起你的思想,我就算再次的不存在了!也不許你打我的兒子的注意!”蘇玄覺察出癸酉的意圖,厲聲拒絕了他的想法。


    “少爺,請你別動怒,我知道的。”癸酉從蘇玄的眼前消失了蹤影,這句話久久的回蕩在空氣中。


    北冥瞳猛地抬起頭,空氣中的聲音飄入了她的耳朵中。


    “蘇玄,你和誰在說話?”他走到房間的中央,環顧著四周的空間,仍舊一個人也沒看見。


    “瞳瞳,別害怕,我一直都在你的身邊,從未離開過。”蘇玄張開來雙手,輕輕擁抱住北冥瞳的腰部,緊緊將她抱住。


    感覺好像可以通過聲音觸及蘇玄的體溫,北冥瞳也伸出手抱住了空氣中,也許在這個懷抱中,蘇玄就在她的雙手。


    “瞳瞳,謝謝,你能夠不害怕我呢。”蘇玄放開了抱住北冥瞳的手,飄到了半空中,看著對麵的她的臉。


    北冥瞳對空氣露出淡淡的微笑,說不清楚此刻的心情是什麽樣子,從來蘇玄都是對她用身體力行,這樣的體會還是第一次。從彼此擁抱感到對方的溫柔,而變得散發出溫馨的熱度。她想將自己受到的溫暖傳遞到他的身體內。


    半空中,逐漸的那個人影從模糊到清晰,眼看著那個人影落到了地麵,站在了她的對麵。


    “瞳瞳,我回來了。”隻是穿著一件白色的短袖,黑色的休閑長褲,白色的球鞋,蘇玄的樣子好像大學中的陽光帥氣的學長,這讓對麵的北冥瞳似乎看得呆愣住。


    轉不開視線,她的目光定格在走過來的他身上。


    對麵的女人,也可以用女孩來形容,身上是一件粉色的t恤,棕色的短裙,露出白皙的大腿,穿著一雙粉色的運動鞋。這樣的打扮怎麽看都和自己很相配,蘇玄不自覺的微笑。


    “好像、有點喜歡你。”北冥瞳用很小的聲音說道,被一陣風吹散了,更加不明顯。


    蘇玄沒聽清楚她的話,不確定的問了一遍:“瞳瞳,你剛才說什麽?”


    “我沒說話。”她認為,既然他沒聽清楚,她也不想重複。


    她在對他耍小脾氣,蘇玄不介意,坐在她的身邊:“瞳瞳,一直以來我們的關係都很僵硬,我想過了要改變這樣的處境,可是你總是想要逃離我的身邊。”


    “於是,我就害怕了起來,擔心你會離開我,越是害怕我就越是控製不住自己,你就越想離開我。”蘇玄看了看對麵的北冥瞳,見她低著頭,他繼續地說道:“瞳瞳,你能感受得到嗎,我的心裏麵的害怕。”


    北冥瞳轉過頭,注視著對方:“蘇玄,你真的愛我嗎?”


    與此同時,蘇玄已經轉過目光,無比認真的眸光凝視著那雙眼睛,他伸出手握住她的雙手:“瞳瞳,我蘇玄之所以來到這個城市中,不是為了別的,隻是想要見到你,我的存在隻為你而存在,想要心疼你的心疼,愛護你的一切。”


    從來沒聽過蘇玄說出如此深情的話,北冥瞳愣住了忘記了所有的思考,隻是呆愣住看著眼前的麵孔。


    “瞳瞳,我說的都真心的話。”蘇玄的臉瞬間滾燙,麵對心裏麵深愛的人,所有的感覺都像是本能一樣,會不由自主的臉紅心跳加速。


    他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議,就像是初戀的小男生。


    “蘇玄,我現在無法回答。”北冥瞳不可能因為一句話就被感動,所以內心仍舊無法確定什麽。


    蘇玄注視著她的臉,那雙眼中隻有自己的樣子。他湊近她的額頭,輕輕地落下一個吻。


    雙方的目光互相接觸,他將她抱入懷內:“瞳瞳,隻要能夠像現在抱著你,我都感到很幸福呢,有時候我自己都會問,為什麽我對你的感情這麽深,讓我的情緒每次都控製不住。”


    “蘇玄……”北冥瞳剛出了一聲,雙唇被白皙的手指堵住。


    “瞳瞳,不要說話,聽我把話說話。”蘇玄輕輕一吻北冥瞳的額頭上,輕柔的慢慢摩挲著,迷戀上這種能切實將她湧入懷中的感覺。


    北冥瞳聽了蘇玄的話,安靜的待在他的懷中。


    目光之下,她的脖子上一條黑繩穿著的黑色小電視機散發著淡淡的光,不一會,又不發光了。


    她並沒將這細微的變化上心,輕倚著他身上。


    “蘇玄,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你知道的,我已經不是她了,我不是北冥爾菜啊。”北冥瞳不想蘇玄是因為另一個女子而愛上自己,盡管那個女子是自己的前世。她現在是北冥瞳,不是爾菜,不想做另一個人的代替品。


    蘇玄隻是看著北冥瞳,這個時候沒說話。


    “瞳瞳,你忘記了嗎?我也不是蘇喆了,以前我不敢對你做什麽,可是現在的我不一樣,我可以為你做盡一切,甚至是讓你討厭我的事,隻要是我想要的東西,我就想要得到。”他一直都將這樣的心情藏在內心中。他害怕著,如果她知道了自己的想法,就會更加害怕他吧。


    “這樣才是真正的蘇玄,是嗎?”北冥瞳自己不能確定,看著蘇玄並沒回答,內心也不知道怎麽想。


    “瞳瞳,不管是哪一個蘇玄,也許在你麵前的這個蘇玄是想要表現出最好的一麵,另一個你不知道的蘇玄是很可怕的,你是知道我的真實身份。”蘇玄原先猶豫著,不想再對她隱瞞了,將藏在心底的話告訴她。


    眼前的景象讓她產生熟悉的眷戀,還有蘇玄的懷抱,這一切都讓她不想離開。


    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北冥瞳從走神的意識回過神來,羞赧的低著頭,不敢對上那道投射在自己身上灼熱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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