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兒,為什麽?”


    低低弱弱的男聲透過空氣傳到她的耳郭裏,淚水猶如驟然開閘的水龍頭般,不斷不斷地落下。


    為什麽?


    為什麽?


    不知道!不知道!


    猶如爆裂般,劇痛徒然襲向她的頭部,她伸出雙手摁住頭,腦海中模糊的記憶片段,猶如漫長而又可怕的電影般,不斷地在放映--


    “依兒……依兒……”


    蒼白恍若透明的臉龐上籠罩著無盡的哀傷,琥珀色的眼眸裏帶著濃得化不開的悲痛。


    記憶片段猶如電光火石般掠過她的腦海,一遍又一遍,最後定格在眼前那張蒼白的俊臉上。


    怎麽會這樣?


    怎麽會這樣?


    她不可置信地望著伊翼渙,望著他頎長的身軀慢慢地倒下--


    不要……不要……


    “不要啊--”風見桐猛地驚叫了一聲,從鋪上半躺起身。隨後,又是重重地朝後倒去。


    汗水已經濕透了,隻感覺心口一陣窒悶無比。


    閉著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想要逃離那一切。


    “怎麽了?做噩夢了?”


    伊翼渙被她的驚恐的叫聲所骸到,也從睡夢裏醒來。其實原本他就沒有睡著,閉著眼睛的時候,腦子一片空白、茫然。


    聽到了她突然的尖銳叫聲,他萬分擔心。


    熟悉而又陌生的男聲入了她的耳,風見桐猛然間感覺到了一絲害怕。她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她甚至都害怕睜開眼睛。那個可怕的噩夢讓她一下子恢複不過來,那些突然而來的記憶令她無所適從。


    驚恐、彷徨、迷茫、悲傷……一切一切複雜的情緒交纏在一起,徒然縈繞在她的心頭。


    可是她的手卻被他用力地握住了,她感覺到了那份溫暖以及力量。


    該說些什麽,不知道……


    該問些什麽,迷茫了……


    最後,所有所有的情緒都幻化成為了淚水,無聲的滴落。


    伊翼渙見她沉默不語,隻是在默默流淚,以為她哪裏在疼。他著急的握緊了她的手,關切地問道,“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哪裏痛嗎?”


    “……”


    她仍舊沒有說話,隻是眼淚不斷地往下蔓延,濡濕了蒼白的小臉。


    “我去叫醫生!”伊翼渙見裝,心急如焚,壓根就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大腿還受著傷,他說完,猛地要從輪椅上站起來。


    可是他的手,卻被人一把抓住了。


    雖然她的力道,是那麽得小。


    伊翼渙身體頓時僵住,琥珀色的眼眸緊緊地凝視著她。


    風見桐微微動著雙唇,突然間發現自己哽咽了喉嚨,過了許久許久之後,她才幹澀的喚出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渙……渙……”


    一時之間,他如雕塑般定住了,他隻能愣愣地望著她,沒有言語,不知道如何言語。


    原本想盡一切要讓她恢複記憶,可是當她此刻真的記起他時,他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心底的感覺已經難以言狀了。


    喚醒他們彼此記憶的代價是他們倆的第一個孩子……他們倆的孩子……


    代價過於沉重,過於悲痛,以至於哀傷超越了喜悅。他笑不起來,也說不出任何話語,剩下的隻是對她的歉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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