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傍晚,冬季裏麵的日暮總是來得很早。周悠然在姚小齡的辦公室裏呆了半天時間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日暮時分,天色有些暗了。但是時間並不算太晚,五點多鍾,司漠還沒有回來。


    廚房裏麵文姐在準備晚餐,周悠然帶著小寒在客廳裏麵玩。她記得最初的最初來到司漠的這套別墅裏來得時候,這根本就是套男性氣息十足,色調暗冷,布置簡約的純陽別墅。現在再來看,根本就是亂套,和以往是沒法比了。


    小寒顯然是遺傳了司漠骨子裏很強的控製欲,嘩啦啦地將玩具倒了一地,方圓好幾米以內都是他的地盤,不準別人碰他的東西,隻準他自己一個人為所欲為地搗亂。加之平日裏文姐太縱著他,客廳裏麵的所有抽屜都被他翻過一遍,沙發上也不知道被他塗了什麽東西,總之客廳裏麵淩亂而花哨,再沒了從前的低調和簡約。


    周悠然其實挺喜歡這樣的淩亂美,感覺隻有在一種隨意而為的淩亂中才會感覺自在,到處都收拾的整整齊齊反而不美,做什麽事情都感覺像是被人拿規矩套著。


    周悠然盤腿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晚飯的時候最多的節目就是新聞,電視台上麵的新聞又是極枯燥的。所以她眼睛看著電視屏幕,腦子裏想的卻是別的事情,今天裏發生的事情當中最讓她放心不下的要數老媽電話裏麵說的欣然給二嬸托夢的事情了。


    她想著當初周欣然的死處理得很妥當,事情眼看著就要翻篇了,二嬸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做夢?難道周欣然真的死得很不甘心,想要借著一些事情來報複?厲鬼索命嗎?


    周悠然想到這裏不由嚇得一哆嗦,這事是真的嚇人,真要是活著的人作怪,做好防備,多帶幾個保鏢,應該還好。可是陰間的厲鬼作祟,這要怎麽防?這事想起來就讓人毛骨膽寒,當初的事情是司漠親自派人處理的,定然不會出錯,而且mage那邊都沒有再那這事做文章了,做什麽二嬸那邊突然就被周欣然托夢了呢?


    周悠然正緊張不安地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忽見眼前多了個黑影,嚇得一哆嗦。仔細一看才發現是司漠,於是拍著胸脯說:“你回來怎麽也不出聲?嚇死我了。”


    司漠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我怎麽沒出聲?剛剛還舉著小寒飛了一圈,他樂得不得了,現在還在自己打轉呢。你在想什麽,這麽投入?”


    周悠然看了眼小寒,小家夥正拿著架缺了個翅膀的飛機原地轉圈,嘴上念念有詞:“飛……爸……飛。”路都還沒走穩呢就想飛了?小人兒的心還真夠大的。


    看著兒子這麽可愛的小模樣,周悠然忍不住笑了。想著若是沒有那些惱人纏人的事情,這樣的生活該有多美好?煩惱,像個影子一樣的跟著每一個人,豪門也好,土豪也罷,別人的眼裏覺著這樣的人很有優越性,沒人知道他們的心裏也有煩惱啊。


    司漠握住周悠然的手,對她說:“明天我想送你出國去呆一段時間。你感覺怎麽樣?”


    周悠然不解:“這都快過年了,為什麽這個時候送我出國?你要是跟我一起,我還能接受。”


    司漠搖頭:“我估計不能陪你。我還有事。”司漠自然是走不開的,夜元閻這次是下了決心要出招,司漠自然是留下來接招。隻有把周悠然送走了,司漠這邊才能安下心來和夜元閻過招。


    周悠然一聽司漠不去,就有些不樂意了,馬上就要過年了,讓她一個人去異國他鄉怎麽行?她不要去,她就要呆在司漠的身邊。正要表示反對,忽然想起來什麽,忙對司漠說:“我今天聽我媽說了一件事情。怪嚇人的,我二嬸她居然被周欣然托夢了,夢到周欣然告訴她,不是因為車禍死的,而是被人拿刀子捅死的。”


    “怎麽會這樣?周欣然真的不想放過我嗎?她要是來找我的麻煩,怎麽辦?司漠,我好害怕!”周悠然看著司漠的眸子說出自己心中的恐懼,因為恐懼,她更不想要離開他。


    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司漠已經成了她的支撐,她開心幸福的時候,有他陪伴,她驚恐害怕無措淩亂的時候,更有他陪伴。心中曾經的那一份自信,早就沒了蹤影,司漠成了她的信念,依靠,信仰。她可以不相信自己的想法,但是他說的話她一定相信。


    就像是當初無法麵對周欣然的死跟他一起去國外旅行時那樣,她什麽都不要想,什麽也不想做,就想跟著他,聽他說故事,晚上被他摟在懷裏撫慰,她自己的意識一片空白,卻滿滿地都裝著他。隻要有他在身邊,哪怕隻是遠遠地看著,她就感覺異常的安心。仿佛隻要視線裏麵有了他的存在,她的生活和生命就圓滿了。


    現在這個時候,讓她離開他,獨自一人去國外?不管他處於什麽考慮,她都不答應。


    而司漠這邊,聽了周悠然說的那個所謂的托夢事件之後,心裏也有些擔憂。他雖然沒有到什麽看透世事的不惑之年,過了這個春節也才二十八歲 ,可是經曆的事情卻比任何人都多。鬼神之說?他才不信。


    這件事情一定是有人刻意為之,若是夜元閻做的手腳就好說,反正他現在已經和夜元閻拉開架勢過招了,若是夜元閻之外的人?這事情就有點複雜。司漠不由凝眉,也許事情並沒有自己預期的這麽簡單。眼下這個關頭,一點紕漏都不能有,或許該派人去周悠然的家鄉去探一探。


    事情到了這一步,司漠也不敢再讓周悠然出國了,萬一她出國後又接到什麽稀奇古怪的電話,精神上恐慌起來,他不在她身邊,還真的不放心。


    “這事我會處理好,你不用擔心,放心吧,不會有事。”司漠抬手撫摸了下周悠然的腦袋,輕聲安慰。


    聽到了他的話,周悠然的心裏莫名地安心了。她覺得他的話就是有這這樣的魔力,他說的話都能最大程度的安慰她,讓她無條件的相信,仿佛他的話就是她的信仰一般,帶著她走出迷霧走向光明,特別是她心裏恐慌沒有著落的時候。他就是她的支撐。


    他說不用擔心,不會有事,周悠然就感覺剛剛還吊在嗓子眼的心頓時踏實下來。她勾著他的脖子,依偎在他的懷裏,鼻尖聞著他身上特有的男士清香,耳畔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感覺特別的踏實,仿佛隻要能碰觸到他,自己就可以海枯石爛,一秒變永恒。也許百萬年前,他就是塊磐石,她就是長在他身邊的仙草,依偎了千百年從不分離。


    “先生,太太,晚餐已經準備好了。”文姐的聲音不遠不近地響起。


    司漠揉了揉周悠然的腦袋,寵溺地說:“走吧,吃晚飯去。”


    周悠然依舊膩在他懷裏,撒嬌說:“你抱我去餐廳,我就吃。”


    司漠淺笑著摟住她的腰,將她抱了起來,朝著餐廳走去,經過小寒身邊的身後,對正在和飛機模型外殼較勁的小搗蛋鬼說:“小寒,你媽咪快要和你一樣大了,不抱就不吃飯了。”


    小寒這會兒正在地毯上坐著,聽了司漠的話後,揚起小腦袋,亮晶晶的眼睛看著抱著媽咪的爸比,想了一下,張開小嘴學舌:“飯……飯飯……”


    周悠然扯住司漠的領口:“你休想在兒子麵前取笑我,他都不理你,人家想的是晚飯,哈哈。”


    司漠也笑起來,抱著她走到餐廳,用腳勾開一張餐凳將周悠然放在凳上,開始吃晚餐了。


    文姐那邊抱起小寒,哄他說:“小少爺想吃飯飯了?我們先吃飯飯再玩好不好。”一麵說著一麵端了小寒吃的兒童輔食,喂他吃。


    整棟房子裏麵洋溢著安寧的美好,仿佛剛剛周悠然滿心擔憂的事情根本不存在一樣。


    晚飯過後,回到客廳裏,周悠然看電視。司漠則很是悠閑地翻著報紙。黃金檔的電視劇插播廣告的時候,周悠然來到司漠的身邊,挽住他的胳膊說:“最近不知道怎麽回事,心裏總是有些別扭。但願不要出什麽事才好,明天我去一趟醫院看看秦菲,完事了我就呆在家裏,哪裏都不要去了。”


    司漠表情淡淡的:“也好,明天出門多帶一些人。你在家裏好好地帶孩子,我在外麵也能放心不少。”


    女人的直覺一向比較敏感,這種直覺也被人稱為第六感,而很多時候第六感也不是毫無依據,比方說這會兒周悠然就很是擔憂的看著司漠:“是不是出事了?你有事瞞著我?”


    “我能有什麽事?我不找別人的事就算好的。”司漠應付道。


    “那你剛才為什麽說我在家裏了,你也能放心不少?你的心裏也擔心對不對?你肯定有事瞞我。”女人的第六感往往就是從細微之處產生的,所以不能說是毫無依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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