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腦屏幕上麵鋪陳著大片的照片,全都是極不雅觀的照片,說不雅觀那是委婉的表達,直白了說,就是豔照,裸照。


    周悠然感覺兩眼一陣發黑,偏又突然清醒起來,一點昏過去的跡象都沒有。她看著照片上麵的自己,一絲不掛,行為放浪,和趙時糾纏在一起,要多惡心有多惡心。


    她很想說,這不是我,不是的,不可能是啊!可是照片上的女子不是她又是誰?


    怎麽會這樣?今天明明一切都好好的,不過就是和同學一起吃個飯,怎麽就成了這樣子?周悠然感覺自己一定還是在做夢,是的,她不相信自己的生活中能發生這樣荒唐的事情,在做夢,一定是在做夢。


    她痛苦的揪扯著自己的頭發,閉上眼睛,告訴自己這隻是夢,夢醒了就又能在司漠的身邊了,像很多個早晨一樣,她睡懶覺起晚了不想自己蓬頭垢麵的樣子被司漠嘲笑,所以就踮起腳來把他的頭發也揉亂,可是他的頭發太倔強了,怎麽揉都揉不亂!


    猛然間周欣然的聲音又響起來:“怎麽了,這樣就受不了了?下一個文件夾裏還有視頻呢,你要不要看?”


    周悠然實在無法忍受了,衝著周欣然喊:“滾!我不想看到你!滾出去!滾蛋啊!”


    天塌了,然後天也黑了,所有的一切就像幻影一樣都沒了。周悠然努力的將自己蜷成一團,這樣的時候,她感覺自己以前經曆過的坎坷啊,痛苦啊,全都不是事兒了。她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要玩完了。


    可是事情到這裏還沒有完,隻聽周欣然的聲音道:“反正所有的圖像視頻都在這裏了,我可以當做它不存在,也可以將它傳到網上,讓所有的人都看到,包括你的父母。”


    周悠然隻感覺腦袋裏嗡嗡的響,五雷轟頂一般的,她恨不能現在真的來一個雷把自己劈死。盛怒之下,她抄起眼前的筆記本電腦往地上狠狠的砸去。


    很是沉悶的一聲碰撞之後,電腦在地麵上被摔壞了,屏幕頓時就黑了下來。


    周欣然不由笑了起來:“隨便你砸,看在你是我妹的份上,我就不讓給我賠這台電腦了。不過我既然布了這個局,肯定不會蠢到連備份都沒有。乖乖地聽話,我一高興呢,興許還能放你一馬。”


    周悠然吼也吼了,砸也砸了,如果打架能解決問題,她現在一定拚了命也要將周欣然狠狠地揍一頓!可是對方都說了,這是她精心布的局,自己現在是被網住了的魚,怎樣的撲騰都沒用了。


    於是認命地開口問:“說吧,你到底想怎麽樣?”


    周欣然笑道:“現在你的把柄在我的手上,乖乖地聽話就對了。你隻要按我說的做,我心情好了,替你保密這些照片啊視頻啊,也不是不可以。”


    周悠然帶著某種蝕骨的絕望,緊緊地握了拳頭,然後又緩緩鬆開,開口問:“你想讓我做什麽?”


    “你不用這麽緊張,那麽多的照片都拍了,我不會再為難你的。我要你從今往後和司爺斷的幹幹淨淨,最好是老死不相往來,你做到了,這些照片我自然保密。”周欣然提出了條件。


    是了,mage和周欣然的目標是如此的簡單,她們就是想把周悠然和司漠分開,隻要兩人徹底的斷了,她們的目標就達成了。


    周悠然聽了周欣然的話後感覺如此的滑稽,就為了這件事,設了這樣的一個局,就是為了把自己從司漠的身邊攆走?周悠然感覺自己好虧,早知道和司漠一起如此的惹人嫉妒,她當初一定不答應搬過去和他住。就因為和司漠一起住了兩個月,結果自己就這樣毀了,全毀了!


    很無奈,很可笑,很不可理由,周悠然想笑笑不出來,想哭也哭不出來,隻萎靡地開口說:“你覺得我現在這個樣子,還能去找他?”


    “你自然是沒臉找他的,但是難保他不來找你。上一回,我就該和司爺溫存一番留下證據給你看,而不是隻點了個引子,讓你們隻是鬧了一場然後又和好了。”周欣然想起來上一次的事就感覺很是惋惜。


    上一次,在mage的幫助下,她終於得到了一個絕佳的機會,闖進了司爺的那個專屬套房,還很成功地製造了一下小意外,眼看著就能脫了他的衣服成就好事了,誰知道最關鍵的時候周悠然的電話打了過來。好在周欣然感覺自己腦子夠靈活,當時就在旁邊大聲說了幾句話,讓周悠然起了疑心。


    眼看著兩人就要因為這件事鬧掰了,誰知道不知怎麽回事又沒事了,兩人依舊的膩歪甜蜜。


    這一次,周欣然明白了,點一個引子的事情顯然不夠保險,要做就要把事情給做絕了!


    俗話說做賊拿贓,捉奸在床。沒在床上捉到的奸都不算數,因為沒有證據啊,很容易就翻供了。所以她要拍照片,留視頻,證據在手了不怕這對男女不分開,不僅如此,有了證據就有了要挾人的本錢。隻怕是從今往後周悠然都要做自己的傀儡了。


    想到這裏周欣然就開心得不得了。覺得自己這一次的局太完美了,終於很成功的把周悠然給擊敗了!


    周悠然這邊一聽到周欣然幸災樂禍的笑聲就渾身不自在,她看著自己這個越來越陌生的堂姐,開口說:“你覺得我離開了司爺,你就有機會了?他是個人,不是個物品,放在誰的口袋就歸誰。小心你以後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這就是我的事情了,不用你操心。我勸你有時間的話最好想想看,怎樣和司爺說分手詞,才不會讓自己太難堪。”周欣然篤定了,這一次,周悠然和司漠分開是毫無疑問的。


    周悠然反諷回去:“這是我的事情,也用不著你操心。”


    周欣然瞪了她一眼:“你最好對我恭敬一點,不然我現在就把你的豔照給散播出去。”


    這個時候,周悠然無話可說了,她隻是感覺人心是個如此可怕的東西,為了名利,金錢,欲望,能瘋狂至此。不由想起一句話來,地球可以給予每個人生存必備的物質條件,卻無法滿足每個人的野心。


    周悠然現在顯然沒有立場和周欣然鬥嘴了,隻是要求說:“給我拿件衣服吧。”說了這麽半天的話,她還光著。雖然是夏天,可是光著身子和人說話還真夠別扭的。


    周欣然沒好氣地拉開衣櫃,隨便扯了幾件衣服出來扔到周悠然的身上。


    周悠然仔細一看是睡袍,樣式很醜,質地也一般,不過了勝於無吧。自己穿了一件,想起來今天被設計的人除了自己以外還有一個趙時,於是扔了件衣服給還赤條條地在床上躺著的趙時。


    衣服扔了過去,忽然發現趙時睜著眼睛,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醒了。


    他還真有耐性,躺在濕漉漉的床單上,眼睛睜得大大的聽兩個女人談條件?對於趙時,他也是個受害者,依照自己和他的交情,他若是知道這是周欣然設的一個局,一定不會參與的。現在他的表情很是複雜,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房間裏麵安靜了下來,誰都沒有再出聲。因為該說的都說了,該談的條件也都談好了。現在大家都需要安靜一下消化這件事情。


    誰知道安靜的氣氛沒持續多久,一直充當擺設的趙時突然開口了:“悠然,我想好了,我會對你負責的。我的條件又不是太差,在瑞市有房也有車,家中的父母都是機關單位的,有退休保障也有醫療保障。如果你願意,我們明天就結婚去!”


    周悠然還沒開口說話呢,周欣然那邊頓時就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不知道是感覺這事太好笑,還是觸動了心裏那個地方想要哭,總之這笑看起來很是複雜,意味不明,隻聽她笑過之後感慨:“周悠然啊周悠然,為什麽你都這個樣子了,還有人搶著來娶你呢?為什麽呢?你到底哪裏吸引人?憑什麽你總是這麽的幸運?”


    趙時三下兩下將粗製的睡袍穿在了身上,很多時候,話說明白了,反而不那麽難做了,他說了他要對周悠然負責,那麽現在他就要保護她,於是他擋到周悠然的麵前,對周欣然說:“你不許再欺負她了,她都已經答應了你提的條件。”


    周欣然表情複雜地看了趙時一眼:“趙先生,你這是什麽態度,要不是我,你能和她這麽親近?說起來我還是你的媒人,你就這麽謝媒的?”


    趙時的心裏已經暗戀周悠然許多年了,此刻被周欣然的話說中了心思,不由閉了嘴。在學校裏麵的時候他就喜歡周悠然,畢業之後進了社會,還是喜歡。就像電影裏麵那些年一起追過的女孩兒一樣,趙時的心裏,一直都住著那麽一個鮮活靈動的女子,抹不去,忘不掉。


    就算是知道她不會答應自己,也不會正眼看自己,可是就是忍不住的去想她,喜歡她。電影裏麵的那個女孩兒起碼還和男主角交往過,而趙時呢,從來都有空蕩蕩的單相思。好在那麽都年的單戀終於得到老天垂憐,給了他今天的這個機會。


    雖然機會不是什麽好機會,可是到底也算是個機會了。趙時急吼吼地說要為周悠然負責,其實確實想成全自己這麽多年的單戀。


    周悠然現在滿腦子滿心的都是煩亂,她不覺得自己需要什麽人的負責,她在想司漠,想自己和他這一次是真的要完了。


    正在這時,忽然有人敲門說:“不好了,有人闖進來了!”


    周欣然忽然想起來自己的正事,不再和周悠然,趙時廢話了,慌忙朝門口走去,開了門走了出去。出去半分鍾不到,又折了回來,神情凝重地對周悠然說:“司爺來了,記住你答應過我什麽,管好自己的嘴!”


    周悠然神情哀戚地說:“不用擔心,我都已經這樣了,他看不上我的。”


    周欣然這才重新走出了房間,重重地把房門帶上。


    很快地,門外就傳來腳步聲。周悠然一聽這腳步聲就知道誰來了,她忙不迭地下床來,抵住門板,生怕司漠闖了進來看到她這麽一副狼狽樣,看到她衣衫不整地和別的男人共處一室。


    她想著,即便要分手,也應該給他留個好印象才是。


    門外的人旋轉了門把手,試著推了一下,沒有推開,於是開口道:“悠然,開門,我知道你在裏麵。”


    周悠然聽到了司漠的聲音,不由有些難過,當初她答應搬過去和他同住,不過是存著試相處的心思,想著左右沒有別的選擇了,就過去和他試著交往一下。她覺得自己能管好自己,萬一有什麽不對勁了,就趕緊地抽身而退。可是漸漸地,她發現她退不了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她就習慣了他送她上下班,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她就習慣了他的寵愛,而且又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她迷上了他人神共憤的俊美容顏,她絕對不會告訴別人,司漠最俊的時候不是在平時,他最俊最美的時候是在他和她愛愛到高潮的時候,那個時候的他是真的美,每次都看得她移不開眼睛。


    然後她就不想離開他了,因為不想讓他最美最迷人最魅力的樣子被別的女人看,前段時間雖然因為一場誤會鬧別扭,可是她根本就沒有真的存了心思和他鬧。之所以不和他親熱,之所以他每次外出回來都盤查一番,那是想考驗他嘛,她總得先考驗合格了,才能把小寒也接過來啊!


    周悠然本來都已經暗暗決定好了,等他帶她去海景別墅度假回來了,就去把小寒接過來。他把小寒送走也好,讓小寒和她一起也罷,她都認了。


    可是現在,所有的所有,都破滅了。出了這樣難堪的事情,她都沒臉再去想那些事情了。隻感覺之前的種種像是一場電影一樣,放到正精彩的地方戛然而止,然後熒屏黑了,什麽都沒了。什麽都沒了。


    門外的司漠等了許久不見人應聲,擔心起來,不由有推了推門,推了一下已經不耐煩了,作勢要撞門。周悠然嚇得忙開口說:“我在裏麵,好好的,你別擔心。”


    “什麽話不能開了門好好地說?快開門,再不開門我就讓人撞門了!”司漠的語調冰冷下來。絲毫不難猜到他此刻的表情,一定又是那麽一副冰冷淡漠且陰冷的樣子。


    周悠然記得自己剛認識他的時候,他就是這麽一副嘴臉,又冰冷又清高,仿佛全世界都入不了他的眼。那個時候他是個冷血的壞蛋,無惡不作,總是欺負她,她不管逃到哪兒都能被他堵上,真真的可恨!


    可是現在呢,他也許還是個冷血的無惡不作的壞蛋,可是他對她卻溫柔起來,從前他都不正眼看她一下的,現在他會很溫柔和氣地叫她的名字,悠然。


    周悠然想著這些心裏又是一陣刺痛,可是她知道現在並不是宣泄個人情緒的時候,門外的那個人還需要她鼓起勇氣來做個完美的了斷。


    於是她整理了一下心情對門外的司漠說:“你回去吧,我今天不和你回家了,車在樓下停著,你應該認得。車鑰匙你應該有備用的。你走吧,以後都不要來見我了。”


    司漠一聽,頓時就讓人撞門。憑什麽就這麽讓他走?他就是這麽好打發的人?


    周悠然快要抵不住門了,雙手抵在門板上,大聲地喊:“我讓你走!你聽不懂人話嗎!你走啊!滾!我以後都不想再見到你!”


    這扇薄薄的門板的外麵,司漠抬手攔住了撞門的保鏢的動作,他難以置信自己剛剛聽到的內容。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他都那樣對她了,為了她,他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她到頭來就是這樣讓他滾?


    如此的折辱,不是玩弄又是什麽?他再次開口問門裏的人:“你剛才說什麽,再說一遍!”


    周悠然想也不想地說:“再說一百遍我還是那句話,你走,我以後都不想再見到你!”


    司漠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有些顫抖,他很是引以為豪的深沉定性此刻也壓製不住心裏的怒和悲。可是他最終他依舊是忍住了,維持著他的風度,轉身,走開。


    轉身的瞬間,他敏銳的視線搜索到不遠處的角落裏,周欣然在偷偷地笑。


    司漠一麵往樓下走,一麵叫了跟在他身後的亮子,吩咐了幾句話。亮子領命之後就帶了兩個保鏢去辦事了。


    許多的事情,最打擊的人的地方是它的難以預料,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再追查起來就簡單的不得了。當司漠下了樓,回到自己的車上坐穩了的時候,亮子就查明了所以的事情,來到司漠的車上,匯報事情。


    俗話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司漠成為幾個女人爭奪的金龜婿,他是個當局者,所以並沒有旁觀者那麽清楚。之前雖然因為周悠然的小小算計提到了警惕,可是到底沒有防備的那麽徹底。他一慣都是在男人的戰場上廝殺,顯然是低估了女人們的心計。


    話說回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周悠然都已經在家裏宅了那麽多天了,誰會想到她今天突然就出了門?她自己也沒有那麽大的神通知道自己被人給盯上了,就等著一個合適的機會往她身上下套。有陰差也有陽錯,所以這件禍事不可避免的就起了。


    司漠聽了亮子簡明扼要的說了整件事情之後,痛心地閉了眼睛,他的心裏很痛,很自責,很難過,生意場上被人吃了一大批貨也沒做麽的難過,被人罵做私生子也沒有這麽的痛過。她的女人被別人算計的這樣慘,他在她出事的事情竟然不在場!


    因為身旁還坐著一個亮子,司漠不好流露太多的感情,隻低聲歎息:“是我不好,我來晚了。”他接到家中保姆的電話的時候正在忙,忙完了手上的事情之後總感覺不對勁,慌忙派人查了周悠然的下落,趕過來的時候就這樣了。


    其實保姆文姐今天也大意了,周悠然出門一個多小時了才想起了給司爺打電話。


    亮子聽了司漠的話後不由開口安慰:“司爺,你不用自責,今天的事情確實有點多。況且很多事是料不到的。”


    人要是什麽事都能提前預料到,那就不是人,而是神了。


    司漠抬手打斷亮子的話:“你先走吧。我想靜一會兒。”


    亮子不敢磨蹭,帶著幾個保鏢離開了。


    周悠然貼著門板聽了一會兒,確定門外的腳步聲走遠了。這才小心地將門開了道份兒,看到門外確實沒人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趙時穿著睡袍,也是一副衣衫不整的樣子,坐在牆邊簡單的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床上被水潑濕了大片。顯然不能坐人了。就是能坐人周悠然現在也不想往那裏坐,想起來就覺得惡心。


    她在空地上站著,頭還是暈,又暈又疼,站不穩,就走到牆邊靠著牆,問趙時:“怎麽辦呐,現在。”


    “我打電話讓人給我們送衣服過來,收拾好了再離開。”趙時說完後開始到處找手機。


    周悠然有氣無力的靠著牆站著,這個時候倒讓她想起了以前學校裏麵打球,她和趙時打了整整一下午的籃球,從球場上下來的時候也是累得這樣有氣無力站都站不穩。那個時候她問他:“晚飯哪裏吃啊,今天。”


    那個時候周悠然把趙時當好哥們兒,很鐵的哥們兒,一起打球,一起吃學校外麵的炒飯,趙時帶著球隊跟別班級打比賽的時候她給他喊加油。


    現在呢?周悠然看了正在打電話的趙時一眼,現在她還是覺得他隻是個哥們兒。雖然他已經和她發生過一些親密行為,她還在迷糊之中聽到了他的告白,悠然,我喜歡你。可是她依然覺得趙時是個好哥們兒。很仗義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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