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一時心亂如麻,諾哥哥要去竇清蓉的府裏,竇清蓉,是太後要說與諾哥哥的那個女子,是美貌與才情集於一身的女子!是那個坐在榻上,也透出一股自信,仿若一切盡在她的掌握中的女子,是諾哥哥今天晚上會見到的女子!


    晨曦一把掙開以諾,跺足道:“別人要說什麽話,我管不住,我隻管自己的心,晨兒不喜歡諾哥哥去!你就不去,行麽?”


    以諾端詳晨曦一張急怒的小臉,似笑非笑道:“晨兒為什麽不喜歡諾哥哥去?隻不過去晚宴!”


    “你去!你去!你最好明日就把竇清蓉娶回府做王妃,你再不要來蘭章台!”


    以諾嘴邊的笑更盛了,他一手抱住晨曦的腰,在晨曦撅起的唇上親了一口,一手拉住緞帶,用力跑兩步,用腳一蹬,淩空飛起,下麵的八個舞樂見以諾抱住晨曦淩空飛起,在下麵拉著縛好的綢帶急速地跑動起來,緞帶就輕盈地飛揚起來。


    以諾昂起頭,對著晨曦大聲說:“晨兒,你是諾哥哥的,諾哥哥也是你的!咱們一起生,一起做神仙,什麽人也分不開咱們!生也好,死也好,都在一起,晨兒若信不過諾哥哥,諾哥哥即刻鬆開手,咱們一起落下去,做對死生鴛鴦!”


    晨曦一聽,大吃一驚,她在空中一個姿勢轉過身去,緊緊抱住以諾的手臂道:“諾哥哥,晨兒信你,你別鬆手!”


    以諾抓住晨曦的手臂,輕輕一揚,晨曦就和著獵獵的風向外飛去,衣袂裙帶飛起,以諾大聲說:“晨兒是怕跟諾哥哥一起死麽?”


    晨曦的背上縛有懸空的帶子,足下蹬著千秋板,她被以諾的力道一下送了出去,她的手一空,一下慌亂起來,她伸出手去想握住以諾,一麵大叫:“晨兒不怕跟諾哥哥一起死,晨兒怕竇清蓉!”


    以諾哈哈大笑,在空中換了個姿勢,一伸手撈住晨曦的腰,收在身邊,在晨曦的耳邊親了一口道:“晨兒,你可是說的真心話,諾哥哥很歡喜!晨兒也會吃味了!”


    晨曦在空中狠狠地一腳蹬在以諾身上,一轉身又做了個姿勢道:“諾哥哥壞!又在尋晨兒開心!”


    以諾抱住晨曦的肩頭,大聲道:“晨兒要謀害親夫麽?”


    說罷抓住晨曦的腳,又大聲說:“可惜偏不能如你意!諾哥哥此生此世,下生下世都這樣纏著你,尋你開心!”話畢用力把晨曦的腳一旋,晨曦在空中就飛旋起來,她身後的緞帶飄舞著,似神如仙,凜凜不食人間煙火!


    下麵的一眾舞者看呆呆地看著九天仙女和九天尊者在空中變換著姿勢翩翩起舞,身無彩蝶雙飛翼,似遊龍,似嬌鳳。慧兒喃喃道:“真是神仙美眷!天造地設!天作之合!完美無瑕!”


    常大人在下麵急得直跺足:“好是好看,但這般拿命來的舞,晨曦也罷,這清河王是萬金之軀,若有差池如何是好,胡鬧,真是胡鬧!”


    小蓮昂著頭道:“人生隻做這一次這樣旖旎纏綿的飛天之舞,足矣!足矣!”


    太尉府在洛陽銅駝街的西端,外麵看起來一座很樸素的宅子,以諾一跨進府第就怔住了,太尉府竟比劉肇的福王府還要氣派,距百步遠,一座雄偉的大殿堪比德陽殿,飛簷翹拱,氣勢宏壯,左右兩座觀樓比德陽殿外的還要高,聳入去端。


    腳底的陛階都是漢玉石,踩上去悄無聲息,回廊的大紅柱子,一人都抱不過,俱是上好的金絲楠木,院裏奇花異草數不勝數。以諾邊走邊打量。心內微微冷笑,這哪裏是太尉府,分明與皇宮比肩。竇憲的一切,都越製了,但他自己竟不自知,大大方方地顯給別人看。他立在漢玉階下,看中庭裏幾株高大的樟木,樹欲靜而風不止,風過了,枝葉嘩嘩響,中間那株最是高大,動搖得最利害。


    木秀於林,風必吹之,以諾感歎道,身在其中的人和事,總是不知道,以為權勢越高越好,以為越富貴越好,殊不知權勢和富貴會吞噬人。


    一仆從把以諾引入大殿,竇篤和竇至兄弟兩於階前相迎,以諾一進大殿,在主座上竇憲立了進來讓座,以諾環眼看去,見隻排了四五張台幾,每張台幾邊蹲著一個侍女,正在用銀耳方嘴獸方彝煮酒,殿裏彌漫著一股酒香,


    以諾大樂,微閉雙目呼吸,張目道:“這是上好的西鳳泉酒,聽聞此酒取自陝西西鳳山泉,這泉也怪,一年隻春季於西鳳山一泉眼冒出,隻流出幾日就斷流,是以西鳳酒最為難得,一年隻能釀出十幾桶來,太尉府這西鳳酒,聞之令人垂涎。”


    說畢也不跟竇憲客氣了,自顧走到左首位,一把奪過侍女手上挹酒的杓,就著杓就喝上一口,大聲道:“清冽而純,上口綿軟,入喉既化,渾身舒泰!好酒好酒!”一飲而盡。


    侍女想要接過以諾手上的杓,要幫以諾舀入銀耳杯中,以諾一手伸過去,抓住侍女的手道:“嘖,如此柔荑侍酒,酒色宜人罷!”


    竇至見以諾輕狂,一把火氣升上,搶過以諾手上的杓子,以諾抬頭道:“太尉府邀諾晚宴,是不能喝酒的?”


    竇篤忙道:“清河王不要客氣,但喝無妨!”


    以諾舉起侍女盛好的銀耳杯,對著竇憲讓了一讓道:“諾謝過太尉盛情,諾先幹為敬!”


    說罷一口喝下,哈哈大笑道:“諾少時時有邪疾,渾身盜汗,四肢無力,是以宮裏的侍官常以酒敬之,因喝了酒後,渾身通泰,諾在宮裏喝過一回西鳳酒,壓邪疾最是有郊,今日諾不醉不歸,說罷又飲了一杯。


    竇憲冷眼看以諾,看以諾一杯又一杯喝酒,不時騰出手來摸一把侍女,不由地皺起眉頭來。


    竇憲拿了一杯酒來,對以諾說:“今日憲宴請清河王來,實是要感謝清河王那日為竇貴人說話,我這妹妹,雖是做了貴人,但性子直爽,說不得這樣得罪了皇上,若不是是清河王開言求情,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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