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乍一聽,想都沒有想,就向那漢人撲去,呼韓長捷伸開鐵臂一樣的手緊緊挾住晨曦,他把晨曦推到曼奴身上,厲聲吩咐曼奴說:“看住小姐!別讓她動!”


    曼奴見十幾個匈奴兵士用刀圍打著一個漢人,估計一會就會血腥四濺,她深恐這些殘暴會汙損了冰玉一樣的晨曦,曼奴像母雞護犢一樣緊緊地抱住晨曦,還騰出手來捂住晨曦的眼睛。


    晨曦使勁全力呼喊著掙紮著,她的聲音淒厲,如中了瘋魔一樣!


    那個漢人以一當十,居然並不落下風,他用眼瞥見晨曦如中魔了一般要撲向自己,明白過來,他一邊抵擋匈奴兵士的亂刀,一邊抽空大聲說:“你若是梁晨曦,劉以諾在……”


    晨曦突然停住掙紮,安靜地等待那個漢人的話,曼奴看晨曦停住了掙紮,她怕抱緊了晨曦,壓到這個像冰雪一樣的小姐,她的手鬆了鬆。良久,晨曦並沒有等到她要聽的話,她拔開曼奴的手,隻見那個漢人的胸前赫然插著一把短刀,他圓睜著眼看著晨曦,嘴巴大張著,似乎還想要對晨曦說什麽,可是他的嘴唇烏黑,已經再也不能言語了!


    晨曦尖利地叫一聲,掙開曼奴,向那漢人飛奔而去,跑在中途,被呼韓長捷攔住,呼韓長捷的臉比寒冰還要冷厲,他死死抱住晨曦。


    晨曦大聲地哭喊起來:“劉以諾在哪裏?劉以諾在哪裏?你告訴我,你快告訴我!”


    她拚盡全力要掙開呼韓長捷,她的拳頭撲打,腿腳橫踢在呼韓長捷的身上,呼韓長捷直挺挺站著,並不避開!但怎麽也不肯鬆開手!


    他的臉色灰暗,眼神狠利得近乎鬼魅!這好像是世界的末日一樣呀,晨曦瘋了似的掙了半日,直至氣竭暈了過去。


    有時候啊,我近得與你擦肩,但還是錯過了!


    咫尺就是天涯!


    是的,劉以諾就在一城之隔的涼州,這日安排行程,聽說涼州與焉支邊界的春市又開通了,以諾想互市匯集方圓百裏的商家、百姓,最容易探聽到消息,本自他要自己去的,但二虎因並不是經過選拔入的虎賁軍,是以諾帶入虎賁軍,自是想早早立功,故在以諾跟前求了半日,要以諾給他一個單獨行事的機會。


    以諾見他求功心切,也隻好應了,原是要安排大牛跟他結隊同往,但二虎哪裏找到這麽好的機會來證明自己,一力推去大牛,要自己獨往。


    以諾隻道是個互利的集市,應該沒有太大的危險,也就應了。二虎在鏡中瞧見自己黑紅的臉,還帶些稚氣,自作主張貼了些胡子,必竟是經驗不足,他向過往人打聽軍旅之事,行跡太明顯,讓匈奴守備軍看出破綻來。


    二虎被捉住,一心想隻要咬住不鬆口,定不會有事,但他偏偏看到了晨曦,他在以諾身邊相隨,見以諾一有空閑就拿出晨曦的畫像出神,他從以諾的眼裏看出比大海還要深的情意,深深地震撼了他。畫像裏的那個女孩兒,他也熟然在心。所以他一看到晨曦,就拚力一呼,但是這一呼,竟要了他的命。


    到了約定集合的時辰,以諾沒有等到二虎,十幾個人來到焉支與涼州界口互市的大閘門,互市不知道為何早早地散了,四處探問,好容易從一個漢人口裏知道互市發生細作一事,漢人隻說在好好做著買賣,一個漢人被抓了,反抗之際被殺!以諾的眼裏蓄著淚久久不說話。


    他突然想起一事,問那個告知細作之事的漢人:“你是漢人,為何長住在焉支城?”


    那漢人四十多歲,歎道:“這焉支城五十年前還是漢人的土地,我的父親從小住在焉支城,五十年來,焉支與周邊六城被匈奴搶去,故土難離,我們一家也就隻得活在匈奴管轄之內,隻盼著漢軍收複失地,我等重歸漢家才好!”


    以諾思索了一會,再問:“漢匈戰爭是由來以久,但是匈奴並不是漢軍的對手,何以這焉支城一直沒有收複?”


    那漢人道:“這五十年來,漢軍來收複不下三四次,無奈總是攻不下,焉支守備軍總有相援的大軍,故而……”


    以諾的眼睛裏精光一射,告別了那漢人,他叫過馬天齊,吩咐道:“傳我令,讓各地的兄弟近日趕到涼州,記得,悄悄兒,不要露了行蹤!”


    馬天齊用目光問詢以諾,以諾抬頭看著天際,夕陽又落山了,他有種強烈的預感,他想要找的,就在涼州附近!


    呼韓長捷低頭看了一眼暈過去的晨曦,她的臉蒼白得讓人心痛,他把晨曦交給曼奴,自己一聲不響騎馬回來焉支府衙。


    曼奴看著麵無血色的晨曦,心急如焚,她抱著晨曦,騎馬回了焉支王府,晨曦還沒有醒過來,曼奴想也沒想,直接把晨曦帶到了老王妃的西院。


    老王妃安靜聽完曼奴的訴說,她把目光投向陷入迷糊的晨曦,她暈過去了,猶自在頻著眉,歎著氣,想是痛苦到了極點。


    老王妃歎了一口氣,對自己說:“唉,長捷終究是跟晨曦沒有緣份呀!”


    晨曦悠悠地醒來,一睜開眼就看到老王妃慈愛地看著自己,“祖奶奶——”她喚了一聲,眼淚就盈了上來。


    “晨曦——”老王妃摸摸晨曦的臉:“你知道嗎?漢匈不兩立,由來已久,大漢和匈奴之爭,就像是猛虎和惡狼的對決,三十年前,我的夫君左賢王呼韓晦王爺就在與漢軍的征戰中陣亡,死於漢軍之手,我的兒子呼韓挺被漢軍所擄,受盡折磨苦楚。我的心裏並不仇恨漢人,那是國家之事,與我們這些婦人有多大的幹係?所以我接納柳湘做兒媳婦,我打心眼裏喜歡晨曦。今日之事,是軍旅邊界之事,晨曦須怪不得呼韓長捷!”


    晨曦聽了,默默地擦幹眼淚,安靜片刻,晨曦說:“祖奶奶,晨曦並不是十分怪呼韓長捷,祖奶奶答應的,隻要匈奴五月節一過,晨曦就可以離開焉支城,這話可作準?”


    老王妃微微一笑:“自古緣份天定,不知道祖奶奶跟晨曦的緣份是不是過了五月節就盡了?”


    她搖搖頭,輕輕轉身離開。她的兒子呼韓挺,她的孫子呼韓長捷要怎麽樣去斬斷這緣份呢?


    風雲要再起了,隻在不遠的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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