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相安無事,晨曦還是每日在園子裏跳丫頭們習練舞蹈,這日舞著舞著,突然停下來,看著天邊的雲彩出神,把手上的綢子一扔,徑自向王府門口走去。曼奴不知道晨曦怎麽了,隻得跟了上來。


    王府大門關得緊緊的,守著兩個黑臉的匈奴漢子,晨曦去推門,兩個黑臉漢子伸手攔住,晨曦隻得陪笑道:“兩位大叔,方便開一下府門,今天天氣真好,晨曦要出去玩玩兒?”


    兩個黑臉漢子都沒聽懂,一臉的不解,曼奴對他們嘟嚕了幾句。


    曼奴對晨曦說:“他們說找……總管……”  總管昆都侖來了,昆都侖隻會幾句漢話,隻反複說:“王爺不許!王爺不許!”晨曦急得直跺腳道:“什麽王爺不許?總管大人欺負晨曦,前幾日小王爺不是才跟晨曦出去了?”


    昆都侖這時看見呼韓長捷走了進來,還是那句話:“王爺不許,王爺不許!”


    晨曦突地抱住曼奴的手臂佯哭道:“曼奴,晨曦真可憐,晨曦到底是你們家的客人,還是犯人?怎麽都不讓出去?天天待在王府裏,晨曦活不下去了?”


    曼奴不知道是計,一臉著急地對昆都侖嘰呱了幾句,晨曦又抱著昆都侖的手臂拿腔拿調地哭道:“晨曦真可憐,整天待在王府裏,總管大人你總說王爺沒回來,王爺到底什麽時候回來?晨曦要出去……”


    昆都侖五十上下,哪裏經得住晨曦這樣小女兒狀態,尷尬得滿頭是汗,抬頭對呼韓長捷說:“小王爺,你帶小姐出去?”


    原來呼韓長捷這幾日在焉支府衙裏隻覺坐立不安、心神不寧,隻得又跑到馬場去,他每日過來喂汗血寶馬,寶馬開始跟他親近起來。


    馬夫長拿過馬鞍,寶馬也不生氣,溫馴地等馬夫長把馬鞍安好了,呼韓長捷一個翻身上了馬,就騎回到王府。


    呼韓長捷抱著手臂走過來幾步,笑道:“晨曦,你想出去呀,本王帶你出去!你過來,你求本王!”


    晨曦瞥見呼韓長捷抱著馬鞭在笑,即刻止了聲音,小臉一板,回身便走,呼韓長捷一怔,見她在曼奴手上哭,又軟語求了昆都侖,獨獨對自己假以顏色。


    呼韓長捷隻得追了幾步,強拖著晨曦的手就出府,兩人共騎一馬出了焉支城。


    騎過一陣,廣闊的大草原就在眼前,天藍藍的,白雲悠悠,仿若伸手可得。


    晨曦側過頭大聲說:“停下,停下!” 呼韓長捷隻得停下,晨曦大聲說:“我要自己騎!”


    呼韓長捷溫香軟玉在懷,舍不得放下,隻說:“隻一匹馬,哪來的馬讓你騎? ”


    晨曦不容分說:“呼韓長捷你下馬,把馬讓我騎!”


    一雙清澄的眼睛瞪著呼韓長捷。


    呼韓長捷正要發脾氣,但見晨曦那雙清水似的眼睛,招架不住了,掙開眼睛隻不理會她,騎著馬跑上一陣,看到了一座簡陋的舊氈房,下馬走過去。


    裏麵的匈奴漢子穿著一件破舊的羊皮短襖,見來者身穿黑狐皮短襖,腰間束一條沉甸甸的黃金腰帶,看年齡很輕,知道是匈奴左賢親王的兒子小王爺呼韓長捷,誠惶誠恐跪請他們進了氈房來。


    晨曦看這氈房破破爛爛,幾根柱子支著,搖搖欲墜,好的氈房都用六十根木柱支撐,這一家想見是貧窮人家。一個孩子八九歲,穿著很單薄破舊的衣裳,驚懼地看著她。


    呼韓長捷見氈房破舊不堪,裏麵東西淩亂不堪,還發出一股股黴味,眉頭一皺,拖著晨曦出了氈房。


    呼韓長捷用匈奴話跟那漢子嘟嚕了幾句,那漢子恭敬地答應一聲,就退了出去。


    不到一會,他牽來一匹小母馬,那小母馬棗紅色皮毛,才長口齒,活潑溫順。


    晨曦很是喜歡,忙過去跟抱著馬頭跟它說話。呼韓長捷等那漢子把馬鞍裝好,趕著馬就要走,晨曦卻不肯,拿眼睛瞪著呼韓長捷。


    長捷莫名其妙,隻說:“馬給你尋來了,你還瞪著我做什麽?”


    晨曦沉下臉說:“小王爺,你要了人家的馬,怎麽不給人家銀兩? ”


    呼韓長捷漫聲說:“我一個匈奴小王爺,身份貴重,身上哪裏有銀兩?他們都是我的子民,隻怕給了他們也不敢要。”


    晨曦生氣說:“實在可惡!還身份貴重,要了人家的東西不給銀兩,你這不是搶人家東西嗎? ”


    她想了想,把自己身上那件柳湘送的輕裘脫下來,拿去給那個漢子,漢子急得直擺手,長捷走去奪去輕裘,給晨曦披上。


    然後把自己的黑狐短襖脫下來給那漢子,漢子害怕,不敢接。


    晨曦咯咯笑,又走過去,把長捷身上的黃金腰帶抽出來,走到孩子跟前,摸摸孩子的臉,把輕裘和腰帶放在孩子的手上。


    晨曦一翻身上馬,也不管呼韓長捷,自己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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