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傳來一陣命令,有腳步整齊有序地移動。以諾稍稍閉目一會,旋即像被幻象驚到般,猛然睜開雙眼,眼中一片驚悸哀絕!


    殘影未消,眼眸映出是淡淡的折翼奄奄身影。仿佛是不敢回望,努力調整呼吸,緊緊咬住下唇,以諾一點一點地移動,像是渴望陽光的溫暖,顫抖地掀開了帳篷。


    猛然間,陽光傾灑,耀眼奪目,像是被刺到般,以諾用手抵額,緊緊閉上雙眼。待睜開時,隻見一片軍旗獵獵,外麵竟整整齊齊地站著約上萬人!


    麵容堅毅,軍容肅整,昂揚的氣勢中,是一個個年輕的臉孔,如此的傲然挺立,英勇無懼!以諾隻覺全身的血液都為之沸騰,有什麽力量在身體中橫衝直撞,直欲破除束縛而出!


    春寒料峭,路邊樹林,仍是殘雪未消,白皚皚的堆積月餘,一路行去,卻終於黯然隱沒。殘雪已盡,但寒風凜冽,吹在臉上,仍是冰冷刺骨。


    艱難跋涉,艱苦行軍,以諾一腔熱血下,跟著鎮北軍輾轉往北。軍旅生涯艱辛,親身經曆,才知其中滋味。


    雖從小爾虞我詐,但也是尊貴成長,如今醜時拔營,食過早飯便開拔,午時休息加吃飯一個時辰後便重新出發,直到酉時才停下安營。


    脫力的身體經醫治,已無大恙,加之大牛在旁照料,如此強撐著十多天下來,以諾已覺得疲憊不堪。雖憑著一股氣,勉力支持著,但已經是強駑之末。


    兩日後,當大牛清早集合沒見著以諾,去帳篷喚時,才發現以諾麵色潮紅,渾身發冷,竟是染上了風寒,忙稟告將軍急喚軍醫。


    一片迷糊混亂間,以諾隻覺得全身有如烈焰焚燒,灼痛難當;轉而卻是寒冰冷浸,如墜萬仞深淵,一時火一時冰,竟是有如置身幽冥。


    以諾身體巨顫,一時嘶啞呼熱,一時卻是猛打寒戰,雙重痛苦下,緊緊咬著的下唇,已是血絲迸現。


    軍醫急刺銀針,降溫,服藥,如此一番折騰下來,已近午時,以諾終於沉沉睡去。


    徐將軍瞧著以諾,但見他雖憔悴不堪,但卻仍是清俊貴氣、倔強高傲,不禁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等次日清晨以諾從沉睡中蘇醒時,入眼便是大牛憨憨的笑臉。一見以諾蘇醒,大牛便端來了清粥饅頭,絮絮地同以諾講著。


    以諾慢慢進食,在大牛的絮絮聲中,明白了鎮北大軍昨日已經開拔,因以諾感染風寒,徐將軍便留下了大牛及另外兩名士兵照料以諾,等以諾病好,再上路跟上大軍。


    以諾黯然,滿心歉疚又不知從何說起。大牛倒是如常,憨憨地笑著,輕拍著以諾的肩膀,安慰著以諾:“諾兄弟不要急,軍醫臨走時說諾兄弟身體受損,不可急進,再調理個兩天,我們再上路。”


    以諾瞧著大牛,輕輕地點了點頭,萬千話語,凝到嘴邊,隻是輕輕一句:“大牛,多謝你!”


    這日夜晚,以諾走出帳篷,抬首望天,隻見深沉得如千年墨玉的天幕中,幾粒孤星璀璨,那清清冷冷的光芒仿佛離人的眼淚,就要垂落下來一般。


    那一滴眼淚裏,是無盡的相思。晨兒----晨兒---你聽到我的呼喚嗎?


    晨曦這一覺睡得很長很長,睡夢中,她看見以諾哥哥,一直對她說:晨兒……晨兒……要好好地活,一定要活著,以後要在天天在一起,要一輩子在一起。


    諾哥哥在哪裏呢?以諾在哪裏呢?


    “諾哥哥——諾哥哥-----”晨曦大叫一起,坐起身來,身上全汗濕了。她茫然地坐著,打量著這間她完全不熟悉的房間,榻前鋪著厚厚的地毯,對麵長椅上掛著一張灰色的狼皮。


    窗外,那一抹綠若有若無,這不是我的家,我要回渭水城,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她堅定地對自己說。


    暖玉和暖香看她醒了,過來侍候,晨曦說:“兩位姐姐,我要見王爺,我要回家—— ”


    暖玉和暖香麵麵相覷,暖玉說:“小姐身子骨還沒好全,新肉才長出來,還要喝藥呢!”


    晨曦邊穿衣服邊向處走:“回家也是可以養傷的,我爹娘要擔心的,諾哥哥叫我回去呢! ”


    暖玉暖香忙攔住她說:“小姐,王爺今兒一大早出王府了,好像到軍前查視了,好一段時日才回呢。 ”


    晨曦收住腳,有點沮喪。暖玉忙端過藥杯說:“小姐還是喝藥吧,喝了藥,過幾日,身子骨好了,才好回家,這焉支城到你們渭水城,好長的行程呢! ”


    晨曦聽言,一口把藥喝了,就覺得身子沉起來,倚在桌邊,也不說話,呆呆地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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